宋云回挽衣袖的手停在半空。或许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其中一道视线格外的灼热。叶敏就差捂嘴巴尖叫了。她想多看两眼站那的小年轻,又怕看多了对方觉得她有问题,就只能把眼神不断往看上去人模狗样的自己儿子身上瞟,挽在秦建远胳膊上的手捏了又捏。想不到哇,儿子大了,学会骗人了,家里有人了居然还瞒着她们。“小书,”叶敏清清嗓子,说,“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她现在还装得很温柔且端庄。秦书听见这个称呼就心头一跳,瞬间看向宋云回。宋云回眉眼弯弯。看上去不像是在想什么好事。他顿了下,之后说:“这是我爸妈。”宋云回点头,脸上笑意不减,“叔叔好,阿姨好。”叶敏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叫阿姨叫得这么心花怒放的。秦建远也跟着点头淡笑。长得面熟,看上去乖巧又大方,是个好孩子。秦书和他们介绍道:“这是宋云回。”叶敏:“谁?”她之前因为怕宋云回害怕而不敢多看,现在却是完全来不及思考这些,直直地看过去。是很温和的眉眼,笑起来时完全看不到眼尾的冷淡和锋锐。这张脸和记忆中的脸逐渐重合起来。他长得很像许文惠。这何止是面熟。之前费力装出的端庄完全被抛到了脑后,她左脚蹬右脚脱下高跟鞋,穿上秦书刚摆上的拖鞋就往宋云回这边走。“原来是云回。”叶敏轻握着宋云回手臂,越看越心疼,“怎么这么瘦。”她问,“你还记得姨姨吗?小时候你还经常找我抱。”宋云回有些迟疑。有印象,但不多。话说到这里,他好像有想到小时候是有这么一个人,但面部模糊,画面不清。和知道小说的走向相对,从醒来开始,他发现他开始逐渐忘记之前的事。那些他一直珍惜的,或者沉闷痛苦的过往,全都在慢慢变淡。这些并不令他害怕。令他惊讶的,是自己在清楚地发现了这件事之后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就像在早上看天气预报,看到今天天晴或者下雨一样的心情。迎着叶敏的视线,宋云回最后说:“有印象。”模糊的,不真切的,但又确实存在。母亲去世后的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他。没有嫌弃厌恶,没有讥讽嫉妒。关切,担心,惊喜,还有更多的感情,他分析不出来。总之叶敏拉着他的手就自然而然地坐下了。看到宋云回身上的围裙,叶敏皱眉看向秦书,满脸不赞同,“怎么让人家去厨房忙活。”她这是完全忽略了自家儿子身上同款的围裙。秦书说:“你们先聊,我去烤蛋糕。”宋云回率先举手:“我也去。”他心心念念的小蛋糕还没烤出来,不能退出战场。最后还是两个人一起去了厨房,把散落的面粉收拾了,一切又回到正轨。宋云回站在秦书身边揉面团,之后小弧度挥挥手,示意秦书低一点。秦书微微弯腰侧头,“怎么了?”宋云回笑容止不住,低声喊:“秦小书。”秦书一顿,心道果然。“我们小时候见过?”宋云回还在盯着他看,执着用在了奇怪的地方。之后他应了声:“嗯。”声音低沉有磁性,最后是宋云回忍不住想揉揉耳朵。“我怎么没印象了呢。”他低下头,没看到对方微红的耳尖。厨房是开放式的,在客厅就可以看到全貌。叶敏和秦建远坐在客厅,电视打开,两人的视线却全都不在电视上。叶敏凑近秦建远,说:“咱小书肯定有状况啊。”就是没想到对象正好是宋云回。秦建远说:“这不挺好,小时候就说要养云回,现在实现了。”叶敏认同,耳朵上的耳环跟着闪了闪,“是挺好,云回交给小书咱也放心。”秦建远说:“就是小书性子那么闷,不知道云回受不受得了他。”外界在想秦书一直无绯闻,可能会单身一辈子,实际上作为父母的两个人,也一直在思考自己儿子到底开窍没有。叶敏倒是没他这样的想法,“你看他们这样,觉得闷吗?”厨房里,宋云回抬起头看着秦书,两人在小声交流。没什么勉强和尴尬,他们仍旧像之前在院子里折腾花花草草一样,认真又随意。叶敏越看越是想起两人小团子时的样子,心都要化开了。最后小蛋糕成功新鲜出炉。宋云回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在第一时间就拍下照片。今天是四个人一起吃了小蛋糕。叶敏很会夸,从外型到颜色到口味,完完全全夸了一遍,肉眼可见的努力。宋云回笑,没想到自己烤出的小蛋糕居然这么受欢迎。平时很少有声音的房屋时不时传出笑声。吃完小蛋糕,秦书被打发去收拾厨房,宋云回则是留下来跟两人聊天。叶敏问了他的近况,想问他为什么不在宋家,之后忍住了,没问。像是为了转移话题,也或许是图穷匕见,叶敏问:“在这里还住得习惯吗?”宋云回自然理解成他搬到这里过得怎么样。“很好很习惯,这里安静,还可以过来找秦书玩。”叶敏抓住了关键词。“过来找小书玩?”“对,”宋云回说,“我住在隔壁。”叶敏笑了一声,“原来你住隔壁啊,那好呀,好联系。”失策了。她还以为宋云回就住这里,原来只是偶尔过来玩一下。那这关系就完全不一样了。成为一家人的进度瞬间倒退一大截。洗碗回来的秦书莫名其妙遭受到了瞪视。叶敏很随和,还活泼,半下午不到就已经完完全全和宋云回混成了一团,还顺利和对方大眼仔互关。尽管很久没有在国内待过,她毕竟还是走在国外冲浪一线的人,瞬间就拾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用的大眼仔,功能玩得比宋云回还流畅。等到宋云回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工作没做完离开的时候,叶敏放下看小漫画的手,说:“晚上也来跟姨姨吃饭哦。”宋云回点头,挥挥手。太阳已经开始慢慢倾斜,斜照在细软的发丝上,把他脸上笑容映得更加温暖了些。回到家,再开灯,宋云回打开电脑,倒了一杯冷水,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叶敏说的再去吃饭完全不是客套话,等到饭菜完全上桌之后就给他打了个电话。今晚的菜色和平时没差多少,只是份量变大,其余没什么变化,依旧丰盛。一桌四个人,宋云回没怎么伸筷子,碗里的菜却从来没断过,但又很有分寸,没有堆太多。叶敏笑得开心。总之就是很饱的一顿。秦书侧头看了眼宋云回鼓起的侧脸,笑了下,收回视线。*晚饭上齐,桌上却只有两人。宋子舒坐在一边不说话,徐薇柔声问刚下楼的陈伯:“先生和云扬呢?”陈伯说:“先生在书房,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说你们先吃。”他摇头,继续说,“大少爷也许是在公司加班。”桌上的菜品丰富,但是因为等得有些久了,已经开始变凉。徐薇说:“那我们先吃吧。”宋子舒说了声“好”。一顿饭吃下来有些安静得过分。徐薇性格温吞,话少,偶尔问起宋子舒的工作上的事,但因为不太懂,一般都是一问一答,之后就没了下文。灯光明亮,满室安静。玻璃杯和桌面碰撞的声音响起,在空旷的办公室中莫名响亮。咖啡见底,宋云扬揉了揉眉心。今天休假,原本是没有事情做的,但是在家里莫名沉不下心,最后只能来公司处理把原本安排在之后的事情。天色已经黑了个彻底,他看了一眼时间。再等等吧。安静的办公室里再次响起键盘敲动的声音。但是这份安静很快就被打破。手机的声音响起,连续不断。这个点打来的就只能是那么几个人。他接通电话,之后把手机放在一边。对面完全不是他认为的那几个人。“你好,这里是京都一区警察局,请问您是宋云回家属吗?”打字的手顿住,之后放在桌上的手机被拿起,宋云扬一边拿过西装外套一边往外走,说:“是。是有什么事吗?”“先生您不用紧张,”对面像是试图安抚他,说,“不是宋先生出了什么事。”紧张?他吗?拿着外套的手稍微松了些,宋云扬转头看向还没有来得及关机的电脑,之后说:“我没有紧张。”“好的您没有紧张。”对面从善如流,说,“是这样的,宋先生在两月前救助落水市民,现在该市民已经醒来,想要答谢他,但是联系不上宋先生,想问您知道宋先生最近有空吗?”救助落水市民?搭在桌上的手指不自觉地轻敲,宋云扬看向灯火通明的窗外景象,说:“还请细说。”办公室的灯熄灭,大楼车库有灯光亮起。宋云扬坐在后座听着手机,司机坐在前面专心开车,偶尔看后视镜,看到宋云扬面无表情,时不时应一声。从公司到宋宅差不多半个小时,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宋云扬垂眼,说:“我目前也不清楚他的近况,联系上会告知。”对面顿了一瞬,似是没有想到身为亲属的人也联系不上他,但没有表现出来,表达谢意后就挂断了电话。车内陷入安静。宋云扬保持原来的姿势坐了片刻,之后打开车窗。冷风扑面,让有些过热的大脑稍微冷静了些。警察说,前两个月,在拍戏中途,一名不会游泳的演员不慎掉进河里,河流湍急,当时最近的宋云回就跟着跳了进去。演员最后被救起,但是脑袋碰到了石头,昏迷到现在才醒来。当时接手这件事的还有几名警察,当事人想要表达感谢,想在警局送锦旗。“……”宋云扬是知道这件事的,不过是另外一个版本。这也是大众流传最广的版本。落水的演员跟宋云回不合,两人在演这场戏之前还吵过一架,网上一个自称是剧组工作人员的人说他有看到是宋云回推了对方一把,只是没想到会把对方直接推下水,怕出事于是下水救人。这话无根无据,但是按照宋云回一贯的表现和结合当时的情景来看,又显得很合理。很多人都信了这个谣传,包括宋家的人。闭上眼睛假寐,宋云扬就这么安静了一路。到家的时候,是陈伯开的门。他接过对方手里的外套,问:“大少爷吃了晚饭吗?”“不吃。”宋云扬问,“爸在哪儿?”陈伯说:“在二楼书房。”宋云扬直接上楼。宋成还在书房里。他已经没有在工作,手上拿了一本书在看。看到宋云扬的身影,他抬起头,说:“回来了。”说完他就转眼看向一边的座椅,说:“先坐。”宋云扬没坐,他说:“我刚接到警局的电话了。”宋成放下书,抬眼看他。这是他的儿子。已经不知不觉长得这么高,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即使在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依然能够面不改色。……或许也是有变化的。宋云扬语调冷静,把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一个房间两个人,面对面。宋成说:“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不是在问宋云扬,而是在问自己。宋云回分明是被人诬陷了,但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不对外界解释?只要他肯说,他就可以摆平这件事。对于宋家来说,压下这样一则流言压根不难。不是“原来他是去救人的”,而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宋云扬觉得脑子又开始痛了。“爸,或许有其他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不信任。他们对宋云回的不信任,宋云回对他们的不信任。他说:“云回进院的那天,医院给我打过电话。”他们说宋云回头部受到轻微撞击,身体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当时他说了什么?他问医生,伤口严不严重。医生说不严重后对话就结束。在医生打电话过来之前他们就得到了消息,有人和他们说宋云回害人不成反害己,现在正在医院。至此,他们没有想过去医院看一下宋云回,停掉了给他的卡,代他结束了剧组的拍摄。这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惩罚。对他越来越过分,有辱宋家名声的惩罚。宋云回醒来后应该会从医生口中知道这件事。但他什么也没有说,醒后依旧回了家——虽然回来后就离开。他们觉得对方应该是有所反省。却没想落到了现在连联系都难的地步。看着宋成的手在书上轻叩着,表情晦明莫辨,宋云扬说:“爸别想太多,他现在应该是还在置气,你过生他不会不在乎,过几天可能就回来了,到时候把话说清楚就好。”宋成不置可否,但也别无他法。墙上时钟的分针慢慢转动着。看到时间不早,宋云扬说:“爸早点睡。”宋成点头。两人心中现在都很乱,还有太多杂乱的事情要想,都需要冷静一下。房门关上,宋成再次拿过之前放在手里的书,久久没有翻开。之后像是意识到了自己不会再次翻开这本书,他终于把书放回了原地,拿过手机。他不常碰手机,尤其是宋云回开始演戏后还有晚上的时候。钟上的指针慢慢走着。“咔”时针和分针重合,发出一声轻响。房间里仍然一片安静,手机毫无动静。房外的陈伯敲门,提醒他该休息了。把原本拿出的书放回书架,宋成打理了一下桌上的小松。到了半夜,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就连窗外树叶抖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大概是换了个人来提醒他该睡了。宋成关灯准备开门。就在他手握上门把手的同时,不大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刚关下的灯又亮起。宋成对着门外说:“我接个电话,等会儿睡。”门外先是安静,之后传来徐薇轻柔的声音,“好。”脚步声渐远。徐薇走到走廊尽头,停下脚步。宋子舒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变了表情。可以猜到这个打电话的人是谁了。会踩着点在这个打电话的是宋云回,也只有宋云回。宋成也是这样想的。——直到对面传来有些沙哑的中年男人的声音。终于看了一眼备注,他终于意识到打来电话的人是谁。是银行。对面说他有一笔进账,因为数额巨大,所以要和他本人确认一下。数额确实很大。对面说:“这是宋云回先生打给你的款项,具体的信息将会稍后再发给您。”通话结束。电话挂断后,对面和刚才说的一样,发来了具体的信息。是一串很长的数字,不认真数完全数不清到底是有多少位。这一串并不是整数,精准到个位数,看上去也不像是有特别的意义。对方再传来一个文件。宋成闭眼,之后坐下来,慢慢看着。一条条项目后面跟得有一串数字,有多有少。有些看上去难以计算的东西被对方用计算程序硬生生变成了一串数字。生活,住食,陪伴,教育投入,甚至于相处所花费的时间,对方都一一列出来,一一变成一串数字,成为了这一长串数字中的一个部分。或许是为了让他能够看得更直观,在这一串数据的后面还有一个程序的入口链接,后面括号里跟着一系列的参数。意思是要是不确认的话,可以自己去算一遍。是很长很长的一个文件。宋成原本细细看着,后来越翻越快。他翻得快,进度条却像是没有动一样。文件按时间顺序来排的,每五年一段。第一个五年的内容占比最少,或许是对方也忘记了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零零碎碎地把自己记得的都放了上去。无论是有了个钢琴老师还是回家时他们给他买了一张鲜艳的小红花贴纸,这里面的事情不多,而且杂乱。但是这一个五年却几乎占了总的数额的三分之一。时间慢慢走。原本零点刚过时说接个电话就睡的宋成仍然待在书房里。直到后来头越来越痛,他这才起身,之后离开书房。手机被留在书房,独自冷静。**漆黑的房间中,只有电脑闪着幽幽的蓝光。手机震了震,宋云回垂眼,看到银行发来的短信。他拿起手机。手机微弱的光亮映亮淡漠的眼。这双眼睛或许是有温度的,只是太过麻木,让人看不出丝毫暖意。他看向手机上的日期和时间,出口的声音轻且沙哑:“爸。”“……”“最后一次祝你生日快乐。”【是否删除该短信?】【是】这最后一点关系好像就这样断在这了。好像是两清了。宋云回慢慢蜷起身体,把脸埋进臂弯。**当晚,宋成做梦了。他梦到了小时候的宋云回拉着他去院子里看,看他种的小花。那是妻子死后几年。小花是蓝色的,他说那是妈妈喜欢的颜色。当时他记得小云回笑得很开心,自己也笑了。后来……被单翻动发出的簌簌声响起,宋成从幻梦中惊醒坐起。他想起来后来发生了什么了。当时新招的阿姨跑过来,一把拔掉了小花。蓝色小花绿茎断成两截,软软垂下,花瓣飘落。那阿姨说:“小少爷对这花过敏,以后可不能再种了!”他顺着阿姨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站在屋前一角怯怯看着他的宋子舒。他当时说了什么?他好像说的是,“那以后就不要种了吧。”就在这一刻,他好像就明白了,为什么新招的阿姨敢呵斥宋云回。但是看着宋子舒怯懦的眼睛,他又觉得,这样是对的。该拔掉。他忘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但偶尔会想起宋云回当时的眼神。惊讶,迷茫,无措。***宋云回醒来后直接泡了杯咖啡。他不是娇生惯养的娇气少爷,不需要现磨高级的咖啡豆,一杯速溶就好。冷水醒脑最快,但昨晚喝了太多冷水,今天不能再喝。随手拿过放在窗边的纸张用水杯压住,他去找了支笔,直接就在阳台上写写画画。阳台足够大,很宽敞。他梳理思绪的最快方式就是这样。一些无意义的公式或者是方程,或者音符,什么都好,只要能够写出来。昨天晚上又梦到之前的事情了。自从上次在医院醒来后,他已经很少梦见之前的事情。还是梦的曾经觉得最难受的时候的事。精心找的小花被拔,父亲的默许,阿姨的正气凛然,还有其他佣人的冷眼。他跑出了宋宅,却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没有一个朋友。比起外向不怕痛的曾经的小孩子王,他们更稀罕看上去脆弱又懵懂的宋子舒。他条件反射往一个方向走,边哭边喊。他应该是在喊一个人的名字,但那个名字已经模糊了。最后他走到一个宅子前。那是一个很大的宅子,但是大门紧闭。对当时的自己来说,看到这扇死死闭上的大门似乎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以一个第三人称的视角,宋云回看着自己爬上了院墙边的一棵树,然后顺着树到了院墙的顶端,动作熟练。院墙不算太高,但对小孩子的身形来说已经足够吓人。他看到自己直直往下跳,动作毫不犹豫。但是这次没有人接住他。“喵喵喵!”下面传来夹子猫的声音,宋云回靠在阳台边低头,看到了正在遛猫的秦书。或者说橙子单方面的自己遛自己。它身上系了一根绳子,绳子另一端在一根柱子上,它就可以围绕这个柱子在一定范围内使劲撒欢,秦书就在一旁看着它。“秦小书。”宋云回喊他。秦书抬头,却看见宋云回利落坐上阳台。他没穿鞋袜,两只脚就这么悬在空中。风吹得他发丝扬起,声音被吹散些许。他坐在二楼的阳台上,笑得灿烂,“来接住我吗?”作者有话要说:不让栽种花是对的,但错在态度,阿姨可以轻声细语说,但选择在宋成面前直接吼,宋成默认了她的做法,这是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