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凌山怒吼,红着眸子,就像是一条疯狗一样。“胡说不胡说的,你回去问问你的好妻子就知道了。”凌子健抬着头看着凌山。一高一矮的站位,硬是被显现出一矮一高的气势。凌山咬牙,恨恨的看着凌子健,心中却是对柳沙沙记恨上了。“你,你给我等着。”事到如今,凌山知道自己在这边争辩于事无补,他是鲁莽,是冲动,是暴躁,但却不是傻子。就如今这种情况,不管是从人数上,还是从法律上,他占不到一点便宜。“凌先生,不要这么着急,我们给你时间,只要你能将股份重新归拢到自己的名下,那么凌氏集团股东的名单上,就还会有你的一席之地。”曾维坤笑的灿烂,却是刺痛了凌山的心。恶狠狠的一咬牙,颤抖的手指指着曾维坤,复又落向凌子健:“你,你们,给我等着,我不会罢休的。”门嘭的一声开了,又嘭的一声关上,吵闹的会议室,一下安静了下来。凌子健坐在座位上,低着头看着桌面,温暖站在一边,紧盯着凌子健,却看不到他的容颜,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想要言语,想要劝慰,却无从说起。曾维坤握紧拳头,将手里的文件握的起了皱着,莫小夏和莫冰尘相互看了一眼,均无奈的抿着唇,淡淡的摇了摇头。还有一众股东,面面相觑之下,安安静静的坐在了座位上,时不时的看向凌子健,等待着……时间流逝,会议室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看着凌子健几次摇摇欲坠的身影,温暖伸出的手臂,每次都停留在凌子健再一次坐直的身体前,没了力气。求助般的看向莫小夏,温暖轻皱着眉峰,抿着薄唇,担心的用眼神询问着。莫小夏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也着急,可是,能怎么办?凌子健的心里难受,这一点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却都没有办法。说什么?说这样的人不值得伤心?凌子健何尝不明白,更何况,凌子健的伤心不是因为凌山,而是因为…因为张琴月,因为他自己。这些年,他苦苦的维持着这段关系,尽力的让自己去忽视那段已经被裂痕侵占着,不可能在弥合的亲情。与其说他在维持这段亲情,不如说,他在以此怀念自己的母亲,那个有着惊人的才华,却命运多舛,红颜薄命的女子,张琴月。不是想不到会有今天的局面,只是不想面对,或许,只是内心深处自欺欺人的不想面对而已。他答应了张琴月的,要照顾凌家,要照顾凌山,不能恨,不能怨,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这样的人,要他如何不恨,不怨,这样的家庭,让他如何照顾,如何…一次又一次的违背内心去妥协。这些年,他一心只想要完成张琴月的嘱托,让张琴月不留遗憾,可以说,这是他的心愿,这是他一直坚持着,一直活着,一次一次的和病魔作斗争的动力和源泉。虽然违心,虽然不愿,可是他还是做了,并且一做就是这么多年。如今,这种虚伪的感情被彻底的打破了,就是连张琴月特意留给凌山的股份都被收了回来,凌子健真的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他甚至开始恨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挺直的身体逐渐的佝偻下来,连空气,都变得压抑而窒息。“子,子健?”曾维坤犹豫的伸出手,触碰到凌子健的肩头,不小心碰到的脸颊的肌肤,是那样的冰凉,是那样的湿润。“子健?老凌!”曾维坤慌了,凌子健这是…哭了?在了曾维坤第一次触碰的时候,凌子健就感觉到了,收了收心思,抬手试了一把眼角,扭头看向曾维坤,薄唇微扬,笑的勉强,勉强的让人心酸:“没事。”转头看向在座的众位股东:“没事的话,大家就先回去吧,今日为了凌某的家事劳烦各位跑一趟了,辛苦了。改日我做东,请各位一定赏光。”“哈哈,凌总客气了,您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不辛苦,不辛苦。”“对啊,凌总为了凌氏集团劳心劳力,我们只是坐享其成,说来惭愧啊。”“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凌总好好休息。”“……”等到股东们陆陆续续的出去,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人,温暖再也忍不住,直接冲了上来。“凌子健,你,你没事吧。”凌子健微微摇头,安慰的对着温暖轻笑:“没事!”温暖却是心酸到窒息,他不知道他的笑有多么的勉强,他的人有多么的憔悴,他宁愿他不要笑,不要这样老是想着安慰别人,他宁愿他大闹,大喊,大叫,哪怕就是痛哭一场都是好的。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你们怎么了,怎么都这么看着我。”凌子健环视了一圈,看着几个人面色沉重,一脸担心的样子,失笑道:“好了,都回去吧,该干嘛干嘛,我这没事,真没事。”“凌子健?”“子健?”“凌总?”凌子健扶住桌面,稳住身形,勉强对着众人勾唇:“没事的,我让温暖和维坤送我回去,你们先去忙吧。”公司有多少事务需要处理,凌子健还是清楚的,同样清楚的是他自己的身体:“这段时间,恐怕要麻烦你们了。”莫小夏和莫冰尘相互看了一眼,虽然担心却也无奈,他们知道,就算是他们留下来也帮不了什么忙,凌子健不是不明白,只是需要时间疗伤而已。“温暖?”温暖点头,给了莫小夏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吧,小夏姐,我会看着他的。”莫小夏嗯了一声,不放心的被莫冰尘拉了出去。等到两个人离开之后,凌子健自嘲的勾唇冷笑起来,就在温暖心惊的时候,听到人对自己说:“能将轮椅推进来吧,我,起不来了。”曾维坤瞬间就红了眼眶,凌子健是一个多么要强的人,他很是清楚,让这样一个人说出自己起不来,需要轮椅的话,该是多么的悲伤,这具身体,又该是如何的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