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池被乔墨提及的“爱”吓得心烦意乱,他躲在一处树荫下,看一只蝴蝶从头顶飞过去。太阳像个刺眼的光圈,顶在脑门上,晒得人和猫都气闷。他没好气地问:“喵?”【你好了没?】不远处的乔墨隐约听懂了这句猫话,加快手里的速度,把鱼干依次放到小区指定的地点:“马上!”等日头下去点,那些饿着肚子的流浪猫就会来这里觅食。在养猫之前,乔墨经常会给它们喂食,导致很多猫一见到乔墨,就会表现得十分亲昵。这些流浪猫本来就不怕人,谁要是对它们好些,它们就会使劲黏着谁。在乔墨看来,和小动物相处,比和人相处轻松多了。这次的鱼干,全当是他帮自家猫咪道歉了。乔墨和砚池一前一后地往回走,两人的关系独靠一条牵引绳维持,关系降至冰点。乔墨忧愁该如何哄猫,砚池却是气来得快,消得也快。主要是他饿了。今天砚池以一敌三,消耗太大。一回到家,饥肠辘辘的腹部便发出不雅的声音。砚池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砚池,在被发现之前,又悄无声息地敛回来。在这种时候,他顾不得冷战,抬起猫步径直优雅地走到放鱼干的柜子旁坐下了。他拉不下脸要饭。既然乔墨想关着他,那他希望乔墨有点眼力见。乔墨不似传闻中那般冷清,他很会看猫咪的脸色。他如砚池所愿,心领神会地奉上新买的鱼干。顺道,乔墨把一小碗猫粮也放过去,商量道:“吃一点好吗?”砚池一边埋头吃鱼干,一边不忘伸爪推开了猫碗。乔墨细细一琢磨,转身从快递箱里翻出几个猫罐头,动作生疏地打开其中一罐。他把罐里的肉泥舀出来一半,放在猫粮上拌了拌,坚持着把猫碗推过去。“这样呢?”这回砚池连头都没动一下,专心啃鱼干,连干了两条。他有滋有味地舔着嘴角,示意乔墨再来点。“喵。”乔墨打开了一个新买的金枪鱼罐头,试探性地放到了他面前。砚池嗅到香味,探身观察了几秒钟后,很面子地吃了一口。登时,他的眼睛亮了亮。不错!砚池几口吃完了一整个金枪鱼罐头,意犹未尽。乔墨瞬间懂了。等到了晚上,乔墨不动声色地用擀面杖把猫粮逐一碾碎,拌进了金枪鱼罐头里。砚池浅尝一口,停顿了一下。乔墨揪心地屏住了呼吸。砚池挑眉,一眨眼就“凶神恶煞”地拍翻了猫碗,愤然大喊:“喵?”【你觉得我吃不出来吗?】乔墨:“……”第二天,乔墨用三文鱼罐头拌猫粮。砚池拍翻。第三天,乔墨用鸡胸肉罐头拌猫粮。砚池拍翻。乔墨擦地板擦到心累,忍不住说了猫咪几句。往前,猫咪做了不对的事情,乔墨一开口,猫咪就乖了。现在,砚池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发肆无忌惮地折腾自己的猫碗。他作为一只有道德底线的猫,为了能离开这里,被迫不择手段了。他得彻底变成一只惹人厌的猫,他要乔墨亲手把自己丢出去!就像小时候那样,他故意三番几次地弄碎家里的水杯,让砚方山把他拎出了家门。长大后的他并未有过多长进,依旧旧计重现,昧着良心不停拍翻猫碗。每天拍三次,乔墨就要给他换三个罐头,帮他擦三次地板。直到第四天。乔墨忍无可忍,沉着脸双手抱起了猫咪。砚池惊喜:成功了?下一秒,乔墨迅雷不及掩耳地往砚池的屁股上“啪啪”就是两下,声音格外清脆。“不吃就不吃,为什么总是故意拍翻碗?你最近太不乖了。”又是“啪啪”两下。砚池的屁股失守,被打蒙了,他还从来没被人打过屁股。乔墨不依不饶地打了三回,眉间才稍作舒缓,看来擦地板真的很折磨人。乔墨手中的猫咪却开始疯狂挣扎,憋着一股劲地冲了出去,躲到角落中回身狂吼:“喵喵嗷?喵哈!”【你这是第几次动我屁股了?你给我等着!】“喵嗷嗷——”【我劝你最好开门把我放了,不然我——】砚池的狠话还未放完,就再次被乔墨轻松地拎了起来。乔墨二话不说,很有办法地在他的脑门直接亲了两下。砚池不会动了。这是典型的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至于这“糖”,对于恢复了人类意识的砚池来说,堪比带甜味的酷刑。因为他是真的很吃乔墨的颜……他也很烦自己这点。而乔墨经过这些天猫咪阴晴不定地变换态度,久而久之地摸出了一点经验。他断定猫咪还是非常爱自己的,就算猫咪对自己发怒,也从来都欲。演不敢真的咬他一下。他还发现,最近只要自己一亲猫咪,这猫就安分了。乔墨恍然大悟,得出一个结论:亲少了,多亲亲就乖了。在这个家里,能用亲亲解决的问题,乔墨绝对照办。乔墨欣慰地靠近,对着猫咪亲脑袋、亲耳朵、亲脸庞,“啾啾啾”地亲了好多下,亲到猫咪整个脑袋都开始发蒙。-砚池瘫倒在沙发上,目光放空,平生从未受此大辱。他想逃跑,他想暴跳,可怜他却是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小猫咪,只能被力大无穷的人类压住四肢,狠狠“羞辱”。但这一切都是他口头的说辞,是借口。乔墨那张漂亮的脸来来回回地靠近他,柔软的唇在他的脸上一触即离,离了又来,使得他的心率从正常到缓慢,又从缓慢到飞速。如同擂鼓敲锣,震耳欲聋。砚池硬生生地咽了口唾沫,一缩脖子,嘴巴被不轻不重地“啾”了一口,初吻没了。砚池的心抵到了嗓子眼,跳得像个**机。他彻底傻了。完了。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妙的“喵……”,听上去腻腻的,蔫蔫的,总之不嚣张了。如果时光能倒流,他愿意老老实实吃猫粮,每顿吃三碗。乔墨是听不懂的,他见猫咪不动了,坚信是自己把猫咪哄好了。他松了一口气,仔细地瞧着猫咪。然后,乔墨突然想到了什么,反常地羞涩一笑,笑得砚池猫躯一震,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袭来。一人一猫对视。三秒钟后,乔墨直接把自己整个脸都埋到了砚池毛茸茸的肚子上,猛然一嗅。俗称“吸猫”。砚池整个大脑如火山爆发,如潮水袭来,轰轰烈烈踏平了他的思绪。此时此刻,砚池满脑子都只有一句话。“糟糕,我被他强制爱了。”砚池:卒。乔墨:吸得好爽,还想吸!原来在这个世界上,人与猫的悲欢并不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