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鱼子酱来到这个家,砚池的猫毛锃亮,猫生滋润。他慎重地做了一番考虑。目前,他无法变身是事实,唯一能提供帮助的白亦凝还在旅行中。万一他跑出去后发生意外,轻则捡垃圾,重则被抓走。砚池含着一口鱼子酱,想通了。他决定暂住乔墨家,并支付一定的劳动来报答乔墨。砚池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早上九点,他会喊乔墨起床吃早餐,自己则忙碌地叼着小软巾奋力整理猫窝。下午一点,他得“陪”乔墨午睡。基本都是他睡,乔墨打游戏。不过他在睡醒后,会积极监督扫地机器人,确保地板光洁。傍晚,他坚持护送乔墨丢垃圾,回家后允许对方吸猫半小时。没错,吸猫。砚池做出了极大的自我牺牲。当一天的辛勤劳动结束后,晚上十二点,砚池抱着不容反驳的态度,拍拍乔墨的键盘,示意他去睡觉。乔墨那不健康的作息,硬生生地被砚池给调整过来了。但这番作为,在乔墨这儿却是另一种理解。自从乔墨知道乔屿也养猫后,两兄弟的交流便多了。乔墨:[小黑一大早就叫个不停,还扯自己的猫窝。我放这儿,它非要扯到那儿……]乔屿:[我家的很乖。(附图:小白猫睡到四肢展开)]乔墨:[小黑又去玩扫地机器人了……(附一段视频)]乔屿:[有意思。]乔墨:[小黑每天都要跟我出门丢垃圾,我好怕它殴打别的猫。]乔屿隔了一阵才回:[我家被别的猫殴打了。]乔墨:[每次晚上打游戏,小黑都捣乱,我只能去睡觉……]乔屿:[别熬夜。]时常,乔墨也会停下闲聊,兀自陷入一段心事中。他看着砚池从未回复自己的微信,心情降到谷底,却免不了担心。他点开了游戏好友列表中一个名为“橘子”的ID。MO:[在吗?]乔墨的鼠标继而往下滑动,点到了“北方待宰的小羔羊”,系统显示,对方已十天未上线。而砚池的游戏大号“星辰”,已有四十三天未上线。无可奈何,乔墨才厚着脸皮联系了一位不怎么熟的好友。十几分钟后,橘子:[刚在打本,怎么啦?]MO:[请问你有羊哥的微信吗?我有事找他。]对方是白亦凝和砚池同系的学弟,名叫林橘。他是想也不想,就把白亦凝的微信号甩了过去。MO:[谢谢。]林橘自认挺上道的:[嫂子,你和我客气什么。]乔墨被这两个字狙到,不轻不重地打了个嗝,脸颊烧了起来。[你误会了……我是男的。]林橘热情道:[不不不,爱情不分性别!你们的事儿,我大概都知道。]想必是白亦凝这张大嘴巴宣传的。乔墨蒙了。林橘是一口一个“嫂子”,喊得乔墨整个人都降不下温来。乔墨搓搓耳朵,解释的话打到一半,对面的消息又来了。林橘爽快道:[听说你也在C大,有机会我们聚一聚,我请客!先下了,拜!]对面的头像暗了。乔墨的心情微妙,挠了挠鼻尖,又去加“小羔羊”的微信。他是等了许久,等到身边的猫咪都睡着了,才被通过申请。那头的白亦凝刚在沙滩晒完日光浴回来,整个人黑不溜秋的。他插上房卡,迟迟地看到手机上的好友申请。他诧异:[小MO?你怎么有我微信?]乔墨:[我问橘子要的。]白亦凝嘴角一抽,猛拍大腿悔不当初:“林橘这臭小子心咋这么大?完了,小MO肯定要问我老砚的事儿。”不出他所料,对方发来一句:[我有一个多月都联系不到师父了,他最近是在忙什么吗?]白亦凝瘫倒在**,心想装死算了。乔墨为难道:[抱歉,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了。]这句话说得心酸又委屈,每个字里都透着一股可怜劲儿。白亦凝扶额,心中腹诽砚池不是个东西,撩完人就跑。乔墨:[羊哥?]白亦凝语重心长:[听哥一句劝,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们不适合。]乔墨胸口隐隐发闷,细长的手指敲敲打打,问:[……哪里不适合?]白亦凝:[唉,别问了。]乔墨打了好几句,全删了,最后伤心道:[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哪里不适合,你们谁都不告诉我。]殊不知,这句话戳到了白亦凝的心窝子里。白亦凝这人,平时除了打游戏,就是喜欢看网络小说。什么狗血虐恋,渣男追妻,他一本都没落下。他脑补了一通故事情节,痛心入骨!“妈呀,老砚你个渣攻!”白亦凝也是没想到乔墨会如此执着,都被撂着一个多月了,还坚持不懈呢。他决定好人做到底。白亦凝知道砚池不在意这些,于是张口就来:[咱们都是C大的,我说话就不兜圈了。]乔墨不明所以。白亦凝:[其实他这人空有一张帅脸,兜里没几个钱。到时候真和你恋爱了,吃你的用你的,还要你一起还债。]连“还债”都用上了,是个正常人都得跑。乔墨却问:[他欠了多少钱?]白亦凝心想:我怎么知道,我瞎掰的。他胡诌了一个数字:[三十来万吧,他家里复杂。讨债的好几次来校门口堵他了……对了,这事儿你千万别往外说啊。]乔墨揪心道:[我不说!]白亦凝:[嗯嗯。]乔墨:[我帮他还吧。]白亦凝:[嗯嗯。]白亦凝:[啥??你说啥??]乔墨不像是在开玩笑,重复道:[我帮他还。]反正家里每个月打给乔墨的零花钱,他根本用不完,基本都存着,他可以先帮砚池解决燃眉之急。乔墨信了白亦凝的胡话,焦心地追问:[所以他最近是去躲债了吗?安全吗?]白亦凝思绪凌乱:[你、你看清楚,这可是三十来万!]乔墨态度坚定:[他的安全最重要。]白亦凝热泪盈眶地捂住了嘴巴:“小MO你真是遇人不淑!”他气不打一处来,愁眉苦脸地嘀咕,“啊啊啊!我都不知道回什么了!老砚,你太混蛋了!”乔墨身旁睡着的猫咪打了个喷嚏,他连忙将小软巾盖在猫咪身上,细心地调高了冷气的度数。乔墨:[羊哥?]白亦凝已然遭不住良心的谴责,躺在**暗自神伤。他实在是说不出真话,他总不能直白地说砚池是嫌弃你丑吧?白亦凝狠狠心,属于破罐子破摔了:[小MO,有些话挺伤人的,我不是当事人,对你也说不出口。但就这个意思了,你能懂吗?]白亦凝心绞痛,紧接着一句道歉:[你别联系我了,对不住,我们不是人。]乔墨的喉结上下一动,再迟钝的人都清楚白亦凝是什么意思了。砚池不喜欢乔墨,怎么都不会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乔墨又被丢掉了一般。他暂且停住了呼吸,指腹抽离手机屏幕,没有勇气再点开微信。而屏气带给他的是一种由心底流露而出的,史无前例的情绪低潮,如冰川在他心口一日凝结。他不得不恢复了呼吸,愣愣地抱膝发呆,试图找另一种方法让自己好受些。身边睡得迷糊的猫咪打了个哈欠,睁眼:“喵?”【怎么了?】乔墨的眼睛没有焦点,闻声下意识地应道:“嗯。”他的声音不对劲,带着一点酸,像夏天往上冒泡的气泡水。“咕噜”一道气,眼泪就冲破了防线。这一个多月的患得患失,犹如一把钝刀在乔墨的心里磨,日复一日,最终磨出了一道伤口,不大,但总归是疼的。他揉了揉眼睛,鼻尖一酸,眼泪弄湿了手背。连哭都是安安静静的,叫人见着心疼。砚池第一反应:“喵??”【谁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