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池到底是吃了乔墨不少鱼子酱的猫,他本着感恩之心,放下两人之间所有芥蒂,上前一跃,温顺地钻入了乔墨的怀里。“喵?”【怎么了?】乔墨肩膀**,低头压抑住自己如泉水般往外涌的伤心。砚池不知实情,见他这样止不住地将尾巴碰了碰乔墨的手腕,绕在上面。他“喵”了好久,仍没得到乔墨哭泣的答案。他唯有厉声:“喵!”【说话!】“嗝!”乔墨浑身一颤,被变了调的喵声惊到打了个哭嗝,那双湿润的眼眸清澈,豆大的泪珠冷不丁地就掉了下来,不偏不倚地砸在砚池的脑门上。砚池脑袋空白,呆愣片刻后倾身过去,安慰似得舔了舔乔墨的脸。不太平滑的舌头尝到了眼泪的涩味,软刺触得乔墨缩起脖子。“小黑……”待砚池反应过来,乔墨已经抱紧了他。“别舔了……”乔墨的眼泪断断续续地滚至他的下巴边缘。他用力抽了下鼻子,胸膛跟着起伏,极为不顺畅的哽咽解释:“有点痒。”砚池静待了会儿,仰头用自猫爪按去乔墨下巴那儿攒着的泪珠。隐隐的心疼感在砚池身体里徘徊,他想,究竟是多么缺爱的童年,才会让乔墨在独自一人时,脱下那层虚伪的外壳,变得如此脆弱。“喵……”砚池的语调轻柔了不少。乔墨在猫咪的陪伴下,哭声渐缓,微声说:“还是你最好了。”他的脸颊蹭了蹭猫咪的脸颊,像小孩一样委屈,咕哝道,“他们、他们都不理我了。”砚池一时气恼,真想问一句:哪个傻子不理你?可砚池没办法说话,就算有办法说话了,他俩又算什么关系呢?砚池难解地泄气,刻意扭过头,轻轻地碰掉了乔墨的眼泪。“喵。”【别哭了。】“喵喵?”【我不是在理你吗?】“喵喵,喵。”【别管那些傻子了,我陪你玩。】按他们这个年纪,用“玩”这个字略显幼稚。但砚池总觉得,这时候以猫的身份说这个字,再恰当不过。乔墨一如既往地听不懂,却他知道猫咪在关心自己。他心里暖暖的,抱着猫咪不肯放手。等他情绪平稳了,砚池也快被抱蔫了。砚池配合这个拥抱太久,身体发酸,颤悠悠地弹出一条腿,准备从乔墨怀里出来:“喵。”【让我喘口气。】乔墨一味地感动道:“我要给你买很多很多鱼子酱。”砚池即刻缩回了那条腿,与乔墨对视,义正词严:“喵喵。”【勉为其难再给你抱一会儿。】是888的鱼子酱,收买了猫咪的心。接下来几天,乔墨的情绪低迷。他时而对着电脑发呆,时而对着手机发愣。他的行李箱也是收拾了又打开,打开了又收拾。考虑到自己这样会让父母担心,乔墨不打算回家住了。他以小黑怕生为由,继续留在这间公寓。不过,在乔家父母回国后,乔墨出门的次数开始频繁。几乎每天,乔墨都会被司机接走,回家吃晚饭。在晚上十点之前,司机又会准时送他回来。来回的路程不长,乔墨不觉得有多累,只是二次失恋的落寞消散缓慢,让他经常心不在焉地走神,神态尤为疲惫。砚池见了,先入为主地误会乔墨正在被迫参加豪门饭局。他左右是不放心,可惜无法陪同。不论是身为猫还是身为人,他似乎都没有资格。而乔墨不带猫咪,是怕他过去殴打小白,殊不知自己的行为在砚池眼里,已经与“身不由己,强颜欢笑”搭上了边。两人各怀心事,完全不在一个点上。-砚池的心境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他试着去理解面前这个内里柔软却还要强装冷漠的乔墨,也对乔墨的种种遭遇十分同情。看着没精神的乔墨,砚池关心倍增。在公寓里,乔墨走到哪,他跟到哪,如同一个忠心的猫咪保镖。砚池理所当然地将自己这种行为,归于伙食费的一部分。这么一来,他有了台阶,就更明目张胆地去粘着乔墨了。连乔墨坐在沙发上看电影时,砚池也会跟着。跟了几天,乔墨稍微正常了点。除了不再打开那款游戏,一切都好。悠闲的午后,一人一猫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他俩感兴趣的影片类型差不多,都是悬疑一类。乔墨抱着一包零食,早就想问了:“你能看懂吗?”砚池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没答话。他的面前放着一个小碟子,上面是两条啃了没几口的鱼干。乔墨被无视了,他郁闷地往嘴里塞了点小蛋糕,腮帮子股鼓鼓囊囊的,目光落回了屏幕上。待电影中的凶手要动手时,砚池不由地站起身。画面一转,电影被切换成了《猫和老鼠》中,猫被老鼠怒耍的片段。砚池僵着脖子,无语填满他的眼眸,他默默扭过头来,看着乔墨这个幼稚鬼。彼此沉默。是乔墨先笑出了声:“噗。”苦了那么多天的脸,终于有了笑容。乔墨躺倒在地毯上,快乐地一把抱起猫咪,将其悬空正对自己。“小黑,你真是只天才小猫咪!”“喵,喵嗷!”【土死了,别说了!】砚池受不了地扑过去,对着乔墨的脸一顿拍棉花,力道小得像按摩。乔墨放声大笑,意外活泼地和猫咪玩闹起来。他弯眸,趁着砚池不注意,对着猫咪的脸颊就是“啾啾”两口,然后把猫咪搂紧在怀里。砚池感觉自己一口真气散了。不过……砚池松一口气,总算是把人哄好了。他双眸眯紧,认命地由着乔墨胡闹了。傍晚,乔墨接到了陈凌的电话,收拾一番便预备出门。砚池送他到玄关,用脑袋碰了两下乔墨的脚踝,以示安慰。乔墨以为猫咪想同去,抱歉地说:“今天有亲戚过来,还是不能带你一起去。”砚池善解人意:“喵,喵。”【我懂,你不用勉强。】门“咔嗒”地关上了。砚池在原地蹲坐了一会儿后,快步走到了乔墨的卧室里。他跳上书桌,轻车熟路地打开了乔墨的笔记本电脑。一双猫爪娴熟地敲打键盘,输入开机密码:[00001111]这是他平时待在乔墨身边,光明正大记住的密码。砚池看看时间,估摸着白亦凝已经结束旅行了。他现在手机不在身边,用乔墨的电脑求助是最好的办法。碍于一些社交软件在新设备登录都需要手机验证码,砚池就打开了自己一直在玩的那款游戏。一般来说,砚池的游戏账号设有密保,也不是轻易就能登录的。幸好,他有一个不常用的小小号,没有设置任何二重保护,容易被盗号但也容易登录。砚池抱着试试的心态,操作一番后,用猫爪按下回车。他紧张地盯着屏幕,成败在此一举。系统:[神秘玩家,欢迎来到新大陆!]登录成功了!砚池眉间松缓,马不停蹄地用鼠标点掉了一系列的内推广告,打开好友列表,选中“北方待宰的小羔羊”,双击确定私聊界面。砚池:[老白,我遇到点麻烦,变成了猫变不回去了。]他按下发送键。系统:[消息发送失败,对方已不是您的好友,无法在离线状态私聊。]砚池被单方面删好友了。砚池再发。系统:[请您添加好友。]“白亦凝,好样的。”砚池不得不按流程一步一步来,他申请添加好友,备注字数仅限十个字。砚池长话短说:[我是砚池,你删我?]干完这些,砚池清除了自己的使用记录,将键盘仔细擦了一遍,没有留下任何一根猫毛。他小心地合上笔记本,跳下书桌。等待是一件磨人的事情。次日,砚池趁着乔墨回家吃饭,迫不及待地再次登录游戏。系统:[北方待宰的小羔羊 拒绝了您的好友申请]系统:[北方待宰的小羔羊 说:删你个小号怎么了?]砚池再加。白亦凝隔天再拒:[渣男。]砚池又加:[你抽什么疯?]白亦凝还是拒绝:[你践踏了一颗真心!]“北方待宰的小羔羊”下线。白亦凝,一个性情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