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哥哥,我们回家吧。”伊黙扶着顾泽琛,对着安然礼貌的道谢:“安医生,谢谢你照顾琛哥哥,我们先回家了。”伊黙的疏离让安然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要挽留的话,在看到对方决然的眼神的时候,被憋了回去:“我?我送你们回去吧!”天色已晚,安然不放心两个孩子,只是在考虑到伊黙那个倔强的性子的时候,还是换了一种说法:“黙儿,你琛哥哥生病了,就算是为了你琛哥哥,别拒绝,好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安然总觉得今晚的伊黙太过于成熟了一些。“谢谢安医生。”扶着顾泽琛的胳膊的手,明显的察觉到对方身体传来的温度,伊黙担心着:“琛哥哥,要不我们今晚就留在安医生家吧,等你病好了我们再回家。”虽然心里不想麻烦安然,堵着一口气想要离对方远一点,可是,伊黙却也知道,要是他们贸然回去的话,对顾泽琛的身体很不利。顾泽琛微微的摇晃着头,稍微一动就引来一阵眩晕,可是,他不想留在这里,这里会让他想到周铮,想到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黙儿,我们走吧,我没事。顾泽琛勉强将自己的意思告诉伊黙,表达之间,拉扯到手腕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琛哥哥,你的手腕流血了?”纱布已经被浸透了,泛着殷红,顾泽琛摇摇头,想要示意自己没事,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是倔强的靠着伊黙的身体,不曾有半点回转的意思。罢了。安然无声的叹息着:“黙儿,你和你琛哥哥先上车,我去将药拿下来。说着,安然转身朝着室内走去,将所有能用得到的药物,还有一些冷冻的食材一股脑的全部塞进包里,然后才开门走了出去。一路上,安然和伊黙都没有说话,一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一个是不想说,安静的有些诡异,一直到车子停了下来,顾泽琛才从伊黙的肩头将脸抬起来。车灯照着的地方,一个身影孤零零的站在楼下,仰着头望着高出,车灯将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照射在墙壁上,漆黑黑的,有些渗人。安然扶着顾泽琛下车:“黙儿,你拿着东西,我送你们上去。”话音落地,就看到阴影里的人转过身来,看着三个人,疾步冲了过来:“泽琛,你回来了,我……”听着周铮的声音,顾泽琛往后退着,双手不停的挥舞起来,像是想要将什么不好的东西给赶开一样,浑身更是颤抖的厉害,拧着头,根本就不敢去看周铮的样子。周铮心口一疼,道歉的话不等说出口,就被伊黙给打断了:“周律师,请你让开,我们要回家了。”伊黙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顾泽琛给抱住了,不让对方再使劲的挣扎:“琛哥哥,是我,我是黙儿,你怎么了这是,不要吓我。”“黙儿……泽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才会……”“啪”的一声响,安然揉着被震麻了的手掌,咬牙瞪着周铮:“你小子,就是个十足的混蛋。”顾泽琛和伊黙,都是从孤儿院出来的孩子,本身就比其他的孩子来的敏感和早熟一些,又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里面长起来的,心思虽然不至于阴沉,但是绝对细腻,而且致密。想要接近这样的人很容易,可是,要真正的走进对方的心里去,却是困难重重。而他和周铮,经过这两年多的努力,终于让这个两个孩子从心里接受了自己,虽然不至于完全的,敞开心扉的接受,可是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然而,今天,因为周铮的一时冲动,所有的一切,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全部消失殆尽,毁于一旦。“小舅?”周铮捂着脸,看着安然铁青的脸色,深知自己错误的他顺着安然指着的方向,灰溜溜的钻进了车子里面。他的心里有着千言万语,有着万语千言,只是,面对顾泽琛,却是有口难言,尤其是在看到对方因为对自己的惧怕而慌乱无措的样子的时候,周铮,更是痛恨起自己起来。“啪”的一声,本来还有一半没有肿起来的脸,瞬间就平衡了起来,周铮趴在车窗上,看着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顾泽琛被安然和伊黙扶着上了楼,消失在楼道里,像是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在悄然流逝一样,心疼到无法呼吸。“泽琛,对不起!”周铮隔着车窗,看着黑漆漆的楼道,悲咽的喘息着,他怎么就没有忍住呢,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就急在一时了呢。还有顾泽琛的手腕的伤,想着刚才对方挥舞的时候,那一抹连在一起的红色,触目惊醒,直接刺痛了周铮的双眼。他怎么能这样伤害顾泽琛呢,明明说过要好好的照顾他,给予他最好的生活的,可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竟然是伤害他最深的那一个。周铮越想心里越难受,就连安然打开车门坐了进来,都不曾察觉,一直到听到安然的质问声,然恍然回神,结结巴巴的喊了一声:“小舅!”“别叫我!”安然白了周铮一眼,恨铁不成钢的叹息着:“你说你当初什么说的,现在又是怎么做的?”周铮张了张嘴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低垂着都看着自己的双手,一下就捂住了双眼,悲咽的痛苦从指间流出来:“小舅,我心里好难过!”安然看着周铮一眼,终究还是不忍心,抽出纸巾递了过去:“算了,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顾泽琛虽然平时表现的很和气,很温顺,可是,焉知对方柔弱的外表下,隐藏起来的是一颗怎么样坚强的心。他就像是一个将自己包裹在冰层里面的人,能看得见,却不容易接近,如今,更是将自己紧紧地包裹了起来,想要再次进入这个人的心扉,谈何容易。“冤孽啊!”安然叹息着,发动了车子,离开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