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紧紧地抓着安然的手,像是抓到了最后的救赎一般,伊黙盯着安然的双眸,倾诉着,等待着,渴望着。记忆深处,是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是顾泽琛劳心劳力的照顾自己,是顾泽琛疲惫的隐瞒着自己身体的不适和自己说笑的样子,是每次偷偷的观察之下,顾泽琛难以掩饰的苍白的倦容。他只是想要顾泽琛的身体好一点,再好一点,谁知道?“安大哥,我,我只是想着让我哥快点好起来,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二十几岁的男子,哽咽着,解释着,喘息着……他们从墓地回来,明明没有走几步路,可是看着顾泽琛靠着沙发就能睡着的样子,他真的心疼,想着对方总是不经意间捂着心口喘息,察觉到自己的时候,又仿若无其事的放下的手一样,他真的很难过。想着对方吃得少的可怜的胃口,想着让对方日渐消瘦的身体,他真的很着急。他这一生,要是没有顾泽琛,也就不会有如今的伊黙,想着周通每次避开顾泽琛和自己说的话,他的心,就痛的无处安放。他们的生活才刚刚好起来,眼看着他马上就要毕业了,就有那个能力好好的照顾顾泽琛,回报这份恩情了,可是,对方?“老师,你实话告诉我,我哥的身体到底怎么样?”想着自己问周通的话,伊黙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答案。明明各种各样的检查都做了,明明各个有名的大夫都看了,都说没事,检查不出任何实质性的病变,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人就是整日的疲惫,就是整日的心慌呢?“黙儿,你哥的身体真的没病!”伊黙急了,没病?没病的话,人怎么会这样?“老师?”伊黙不明白,他大学选择学医,说白了不过就是为了顾泽琛的身体而已,可是如今,每个人都告诉他顾泽琛的身体没事,没问题,那么,谁能告诉他,那些磨人的症状到底是怎么回事?“黙儿,你要知道,这人活着,单单有血还是不够的,还要有气,用我们的古方医学理论来说,就是人活一口气,寿命的长短要看气血的充足与否。”周通的理论对伊黙而言,像是被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一般,只是,越是这样,对于顾泽琛的情况,伊黙越是担心不已。回想着周通说的那些话,伊黙的心里慌乱乱的,像是被毛刷子给来来回回的挠着一般,毛毛絮絮的,难受,却挠不到。其实,说到底让伊黙最震惊的,最难以接受的,还是周通那个所谓的最后的结论。“黙儿,你要有准备,这样的人,一般都会……早逝!”想着周通的话,伊黙就恨不得让时光倒流回去,他宁愿自己什么都不要,两个人就像是小时候一样的捡垃圾为生,或者跟着孤儿院的院长离开,也不愿意听到如今的结论。“安大哥,你知道吗,我宁愿什么都没有,也无法忍受我哥离开我!”要说当年,王政最终追随着林秀贤而去的那种情谊他有些不解的话,那么现在,他真的佩服王政,因为对林秀贤的一句承诺,而苦苦的坚持着那么多年要是他的话,是一天也坚持不下去的。一个人心若死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吗?而他伊黙的心,就是顾泽琛。这个人存在的意义,已经不仅仅是他伊黙生活中的重心和所有努力的源泉了,而是他生命,是他活着的意义所在。没有了这个人,这个世界,对于他伊黙而言,也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安大哥,我只是想要我哥好起来,我真的不知道……”想着自己一厢情愿的以为药量大一些就能补充的快一些的想法,伊黙自嘲的哀叹:“安大哥,你说我怎么这么笨啊。”明明说好了要好好的照顾顾泽琛的,结果呢?伤害对方的,也是自己。安然轻拍着伊黙的后背,兀自叹息着,他还能说什么,指责伊黙或者谩骂对方,他做不到。要说这个世界上,谁是最不可能伤害顾泽琛的人,那么这个人就是伊黙,要说这个世界上谁是最关心顾泽琛的人,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伊黙。“没事的,没事的!”一声一声的安慰着对方,安慰过千万家属的安然,面对伊黙却是理屈词穷起来,他真的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安抚伊黙那一颗自责,懊恼的心。伊黙低着头,双手在胸前绞着,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在等着老师的批评一般,可怜兮兮的让安然心酸。急救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安然拍了拍伊黙的肩头,然后两个人站了起来。“哥?”伊黙冲着平车扑了上去,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顾泽琛,伊黙抿着唇,半晌没有说出第二字来。“伊黙!”安然拉开伊黙,让护士将人推进了病房。“安大哥!”伊黙求助的看着安然,他现在是六神无主,只能满含期待和希望的看着安然。“放心吧,没事的!”安然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对于伊黙来说,自己的千言万语,比不上顾泽琛的一个眼神来的实在。看着伊黙一脸哀痛的走向床边,安然搬过凳子放在伊黙的身后,将人按到凳子上之后,既无奈又心酸的离开了病房。顾泽琛的手很温暖,伊黙低着头看着,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心里却一点都不开心。以往,顾泽琛的体温一直偏凉,就是连手心都常年带着冰凉的触感,如今,他渴望已久的温暖出现了,却更加让他担心不安。如果说手暖的代价是如此之大的话,那么他宁愿不要。“哥!”握着顾泽琛的手,看着心爱的人满脸通红的样子,他的心就像是被几股力量给撕扯着一样,说不出的酸,说不出的痛。“哥,对不起!”伊黙低着头,眼眶通红通红的,鼻息煽动,嘴唇更是几多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