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而寂寥的手术室外走廊,伊黙不停的来回踱着步子,看的一边的周通直皱眉。终于,在伊黙再一次从自己的身边走过的时候,一把将人给拉住了:“黙儿,你坐会儿,泽琛不会有事的。”其实周通很想说的是不就是嗓子部位的一个手术吗,大不了好不了呗,又不会危及到性命,可是面对伊黙焦躁不安的心,这句话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我知道!”伊黙一直盯着手术室的大门,连回答都显得漫不经心,他知道顾泽琛不会有事,也知道这只是一个局部的小手术,可是一颗心,却是无论如何也安定不下来,只要一刻不见到顾泽琛平安的出来,他就平静不下来。“老师,你说……”话说了一半,伊黙突然就咬住了唇角,说什么啊,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黙儿?”一声严厉的斥责让伊黙讶然,看着怒视着自己的周通,伊黙抿着唇低下了头。“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一个医生,这样成何体统,一点镇定劲都没有。”身为一个医生,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持足够的镇静才行,要不然,以后怎么从事相关的行业?难道和病人的家属一起着急?“老师,我这不是着急嘛!”他也知道自己应该保持冷静,应该相信刘教授,相信顾泽琛,然而……只要一想到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是自己最在乎的琛哥哥,一颗心,就怎么样也做不到镇定自若。“我不该让他来做这个手术的!”伊黙愧责呢喃着,紧盯着手术室的目光落寞中带着自责,其实不会说话就不会说话好了,不能出声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些年,他们不是一样的走了过来。而且,就像是顾泽琛说的那样,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又何必去改变呢。“伊黙!”周通受不了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一把将伊黙拉倒一边的排椅上坐下来:“你给我冷静点,你要是自己先慌了,泽琛出来了谁照顾他,还有小天赐,你都不管了。”伊黙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缓解着心头的不安和着急,周通说的这些他都明白,只是控制不住自己而已。周通很少这样严厉的呼唤他的名字,平时都是黙儿黙儿的叫着,这样连名带姓的斥责,倒是让伊黙清醒了不少,唯有一颗焦急不安的心,依旧为了手术室里的人而跳动着。终于,在伊黙煎熬的等待中,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刘教授?我哥怎么样?”“手术很成功,好好的养养,以后发音不是问题。”至于能不能像是正常人一样的说话,就需要看病人的意志力和坚持性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清隽的脸顿时绽开了容颜,像极了一朵盛开的花蕊,让人禁不住看呆了。刘教授颇为无奈的摇头叹息,视线落在一边的周通身上,用眼神示意着:走吧,去办公室坐会儿!周通点头,等到顾泽琛被安顿了好了之后,就跟着刘教授一起离开了。伊黙坐在床边,看着因为麻药的关系还在沉睡中的顾泽琛,嘴角的笑意一直就没有消失过。紧紧地握着顾泽琛有些冰冷的手,伊黙敞开衣襟,直接将爱人的手放在了怀里。顾泽琛的脖子上包裹着厚厚的一层纱布,正中的部位还有些渗血,看上去凄凄惨惨的,尤其是一张小脸,更是惨白如雪:“哥!”嗓音沙哑,伊黙拿着一边的棉棒,小心的蘸水滋润着爱人干裂的唇角。顾泽琛是在当天晚上凌晨时分醒过来的,暗黄色的地灯的映照下,整个病房都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感觉,扭动间,是喉咙里干瑟瑟的牵扯痛,连带着半边脑袋都一抽一抽的痛着。顾泽琛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只是浑身僵硬之下,刚想要移动就发觉了趴在床边的人。轻微的扭动着脖颈,看着伊黙头顶的发旋,顾泽琛虚弱的扯着唇角,淡淡而柔和的笑意挂着唇角,在这个安静的时刻,显得干净而纯真。“哥?”伊黙睁开眸子,惺忪的双眼在看到顾泽琛醒来的时候顿时清醒过来:“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点水,肚子饿不饿?”一连串的问题让顾泽琛禁不住莞尔,却在摇头间扯动了喉咙间的伤口,忍不住蹙眉。“是不是疼了,我去找刘教授。”伊黙慌了,他怎么能忘记了顾泽琛刚刚做完了手术,一定会很难受呢,不等起身,手腕就被攥住,虚虚的没有一点力道,却又像是千斤一般,伊黙顿时顿住了身形。虽然麻药的效力已经过去,顾泽琛还是感的浑身虚浮无力,堪堪的比划了一个“我没事”的手语,已经疲惫的酸软。“哥?”伊黙重新坐下,伸出双手轻柔的给顾泽琛按摩着双臂:“等麻药散了就好了,哥,你在睡会儿吧,我给你按按!”终究是耐不住身体的疲惫,顾泽琛在伊黙温柔的按摩中安静的睡去。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哥,你醒了。”伊黙轻轻的,将床头摇起四十五度的高度,确定人没什么不舒适之后,才安心下来:“我做了米粥,等会少吃点。”顾泽琛闭了闭眼睛,算是回应了伊黙的话,在被爱人精心的照料着擦脸,漱口之后,顾泽琛就闻到了一股清香的味道,已经一天一夜不曾进食的胃,叫嚣着饥饿。虽然食管和气管各司其职,只是伤口毕竟在咽喉部位,每一次吞咽都会带给顾泽琛一阵撕扯痛,每一口食物都要在口腔里停留七八秒的时间,才咽的下去。勉强着自己只吃了几口,顾泽琛就闭上了嘴巴。“那等会儿饿了再吃。”伊黙心疼,却也无奈,要是有可能的话,他宁愿自己代替顾泽琛承受这一切。轻轻的拍着伊黙的手背,顾泽琛微微的摇头,无声的用口唇安慰着伊黙:“黙儿,我没事,你别担心。”伊黙抿着唇,红着眼眶点头:“我知道!”他知道没事,只是心,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