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沈明玉并没有抚摸承影仙剑太久,就轻轻握住了承影仙剑的剑柄,将仙剑横到面前,仔细端详了起来。说来也怪,洛寒霜明明此刻什么也看不到,但当沈明玉开始端详承影仙剑的剑身时,他却莫名觉得像是有一股温柔又细致的目光也静静凝视着他。从上至下,从内到外……洛寒霜胸口莫名有些热烫。偏偏这时沈明玉还轻声冲着承影仙剑夸赞道:“你真漂亮,比冰还透,比玉还润,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剑了。”就像是哄小狗小猫一般的语气。可洛寒霜听到沈明玉这嗓音,却丝毫没有被侮辱的意思,反而胸口那股淡淡的热意愈发盛了。尤其是承影仙剑这时还很高兴地在沈明玉手中嗡嗡颤了颤,表示沈明玉很有眼光。沈明玉轻声笑了,笑意温柔如潺潺泉水,撩人心弦……洛寒霜倏然抿唇。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就当洛寒霜这个修唯识剑的人都忍不住想开始念清静经的时候,沈明玉终于放下了承影仙剑。洛寒霜不自觉松了口气。沈明玉把承影仙剑归还的时候,洛寒霜还能感受到承影仙剑的依依不舍。洛寒霜:……在归还承影仙剑的时候,沈明玉还道:“仙长的剑这么好看又有灵性,剑术想必也很好。”洛寒霜回过神来。若是往日,对于这样朴素的夸赞洛寒霜只会觉得漠然甚至厌烦。可沈明玉极为真挚的夸赞,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很轻地在他心上撩了一下。半晌,洛寒霜道:“承影确实是柄好剑,但我剑术只算寻常。”“仙长不必自谦,能让承影仙剑这样的剑认主,仙长必然也是惊才绝艳之人。”洛寒霜微微沉默了。面对沈明玉丝毫不加遮掩的真诚夸赞,他竟是有些窘迫……而这时,沈明玉在对面细细看着洛寒霜的表情变幻,确认洛寒霜没有不耐烦或者生气,才又浅浅笑了笑,道:“其实仙长,我有个不情之请。”洛寒霜回过神来,眉头微皱:“说。”所以,是有求于他才夸他的么?沈明玉:“等仙长脱困了,临走前可否教我一些粗浅基础的术法?不拘什么,可以防身就好。”洛寒霜没想到沈明玉只是要求了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愕然片刻,便颔首道:“无妨,我可以教完你再走。”沈明玉讶异:“真的吗?不会耽误仙长历练?”洛寒霜难得耐心解释:“大宗门历练时间多在半年甚至数年以上,途中有些拖延也在容许范围之内。”沈明玉释然一笑:“那就好。”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洛寒霜听到一阵窸窣碎响,感应了片刻,原来是沈明玉在包袱里收捡东西。过了一会,沈明玉从包袱里寻出一件陈氏给他做的新披风,就轻轻起身道:“仙长冷吗?我看仙长穿得单薄,恰好我这里有件披风,给仙长披上好不好?”洛寒霜原本想说不必,可不知怎么,话到唇边,却变成了一个字。“可。”说完,洛寒霜自己都怔了怔。沈明玉已经走了过来。轻柔披风从肩头落下,洛寒霜浑身下意识绷紧了一点。偏偏这时,沈明玉还伸出手,绕到前面,给洛寒霜细细系上了披风的系带。披风柔软的毛随着沈明玉的动作时不时挠一下洛寒霜的颈侧,微痒。洛寒霜情绪微妙地隐忍着。忽然,一点温软细腻的触感在洛寒霜冷白如玉的下颌上划过——是沈明玉细白的指尖轻轻碰到了洛寒霜下颌。蜻蜓点水,一触及逝,却骤然掀起一阵触电般酥麻的感觉。洛寒霜:……沈明玉:“抱歉,仙长。”洛寒霜无言半晌,嗓音有些干涩地吐出两个字。“无事。”给洛寒霜整理好披风之后,沈明玉就去一旁睡下了。洛寒霜仍是维持打坐的姿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洛寒霜眼皮动了动,朝沈明玉那边侧过头。感受了一会,洛寒霜心绪有些复杂。他没想到,沈明玉把仅剩的一条披风给他了,自己却是披着两件薄衣裳睡的。沉吟片刻,洛寒霜示意了一下承影仙剑。承影仙剑飞了过来,剑尖绕了绕,就取走了洛寒霜身上的披风。然后飞过去,轻轻将披风盖在沈明玉身上。说来也怪,承影仙剑虽然看上去玲珑剔透,但实则是特别难以驯服的烈性剑灵。在碰到沈明玉之后,不知为何,三番五次就变得温柔乖巧了起来。洛寒霜觉得有些无奈。可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对沈明玉的态度也很是不同。甚至此刻,他忍不住想:等他眼睛恢复了,一定要看看沈明玉究竟长成什么模样?能让承影仙剑这么喜欢,一定不简单。但究竟是他想知道承影仙剑为何这么喜欢沈明玉,还是他自己想看,就不得而知了。·四更时分,皇城内官道上。一阵萧肃寒意笼罩在皇城内外,此刻天还未亮,街头人烟稀少,空****的。一队队身披黑色披风的影骑从四面小巷中骑马而出,汇合到一处,朝着骑马立在中央的殷君衡汇报。“禀告殿下,沉水巷没有发现太子妃和贼人的踪迹。”“禀告殿下,长安街也没有发现太子妃和贼人的踪迹。”“禀告殿下……”随着影骑们一声声汇报落定,殷君衡的脸色逐渐从漠然变为冷冽,再变为肃杀。这时,他不自觉默默捏紧了掌中缰绳,恨不得回到六个时辰前,去丞相府把沈明玉带走。五个时辰前,殷君衡还守在养心殿,同沈松庭一起劝导了泰安帝许久,才让泰安帝放弃了亲自寻仙的念头。不过这个任务,就又落在了殷君衡头上。但殷君衡那时是主动请缨。一是金玉巷之事让他多少对泰安帝心灰意冷,不愿意再一直留在皇城;二是他想趁这个机会带沈明玉去外面散散心。留在皇城内,沈松庭就会想方设法暗中打扰支使沈明玉,倒不如他把人带走,这样沈松庭也无可奈何了。原本一切都计划得极好,殷君衡甚至都想到了今夜回去接了沈明玉要怎么钓他胃口,再说出这件事。结果刚刚出宫,就撞上了急急来报的影骑。听说沈明玉被一辆冒充太子府的马车劫走后,殷君衡急火攻心,但随即他就勉强压抑住心头的焦躁和担忧,衣服都没换,便沉声指挥着影骑同他一起出发去寻。城中寻遍了不见踪迹,又去城外。但城外范围极大,若动用人力去寻,至少得三到五日。但此时距离沈明玉失踪已经过去快一整夜,天都蒙蒙亮了。殷君衡一夜未睡,狭长的凤眸中布满了血丝,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冰冷嗜血的压抑气息。一旁的影骑们也都累了,却无人敢劝。最终,是殷君衡坐在马上沉默片刻,最终他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冷冷道:“我去一趟城外,你们留在城中继续找人。”影骑们面面相觑,但也不敢怠慢命令,只得领命而去。影骑们分头离开,殷君衡也面无表情地骑着马,朝着城外纵马而去。·半个时辰后,披着一身寒霜的殷君衡驱马停在了城外一处小别院前。那座小别院此刻被薄雾笼罩,四周篱笆爬满藤蔓,在这个深冬还开着各色妖异的鲜花。透出一股鲜艳又诡异的气息。殷君衡先下马将马拴在离小别院远远的一棵大树上,这才徒步走到院门前,十分有节奏的,用长短不一的快慢敲了院门十八下。殷君衡敲完门,院中始终安静,仿佛里面空无一人。殷君衡面色不变,依旧等在那。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一阵吱呀吱呀的响声响起,木门从里面被缓缓打开。殷君衡不假思索,提步而入。木门又在他身后悄然关上了。殷君衡听到响动也没有回头,只是踏着脚下那长长的青石阶,往别院内走去。渐渐的,殷君衡面前雾气散去,等他停步立住,就看到一袭朴素青衣不知何时悄然立在了不远处的庭前。墨发披散,半张脸被一片雕琢精致的白玉面具遮住,只露出一点薄红妖艳的唇和尖削的下巴。而白玉面具下的一双幽紫色瞳眸更是宛如最上等的葡萄酒一般,剔透澄澈,深沉醉人。即便没有任何装饰,只通过那露出的半张脸和这一双惊人紫眸,也能看出这人必然容貌极盛。只是出现在这种地方,却莫名透着一股阴森鬼气。见到殷君衡,那白玉面具下的薄唇轻轻勾了一下。“太子殿下终于有事求我了?”殷君衡面色不变,只淡淡道:“我知道你会卜算之术,你替我寻一个人,我帮你做一件事。”“太子殿下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无论大事小事,只要太子殿下来找我,我的要求只有那一个。”嗓音幽然慵懒,不急不缓。“我答应。”殷君衡这三个字一出口,那白玉面具下的紫眸微微露出一分诧异,过了好一会,他轻轻笑了一下。“好啊,太子殿下请进。”·半个时辰后。看着面前铺开的沙盘和竹制的乩笔,殷君衡一双剑眉冷冷地蹙了起来,面色森寒。“辜玉楼,你在玩我?”被唤做辜玉楼的面具青年抬头,瞥了殷君衡一眼,道:“你要寻人,自然是你自己来。我也不知你要寻的那人长什么样子,怎么寻?”殷君衡沉默片刻:“寻到的概率有八成以上么?”辜玉楼一边布置沙盘,一边淡淡道:“若是还在方圆百里内,扶乩便可寻到,若是离了方圆百里,便没有作用了。”殷君衡蹙眉,沉默了。辜玉楼见状,又道:“只要太子殿下决定扶乩,我就要收取报酬,无论成功与否。所以,太子殿下想好了么?”而这次,原本以为殷君衡会拒绝他的辜玉楼却听到了一个异常令他意外的答案。殷君衡平静道:“想好了,开始吧。”若是不在方圆百里内,那便是修仙之人的手段,恐怕得另找他人。至少,辜玉楼可以先帮他筛选范围。辜玉楼微微有些意外,他又看了殷君衡一眼,忽然忍不住调侃道:“到底是什么人,让太子殿下这么上心?”殷君衡知道辜玉楼的性情,往日,他对于这种调侃言语多半是恍若无闻。但今日,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伸手在扶上上乩笔的那一刻竟是不觉开口道:“我的太子妃。”辜玉楼原本还是漫不经心地笑着,但听到殷君衡这话,他慵懒的面色倏然就微微变了。变成一种玩味的冷静。过了好一会,他道:“是那个,长得很像无尘仙尊的沈家二少爷么?”作者有话要说:五十个小红包辜玉楼:来晚了沈明玉:你也暗恋无尘仙尊?辜玉楼冷淡:不,我只是喜欢看恋爱脑的笑话殷君衡、洛寒霜:恭喜,马上你也要变成恋爱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