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酒壮怂人胆

正说着，门铃响了，为了掩饰自己想起那个人陡升的伤感，黎离自发站起来，“我去开！”门开的那一刹，屋里屋外两双眼睛，皆是惊诧。一时间相对无言，就这么尴尬地立在门里门外。“小圆圆你来啦！”还是杨大爷见着门口半晌没动静伸了脖子去瞧，果然是他大侄子来了，瞧着黎离那失魂落魄的样儿，八成是跟那些追星少女一样，被他大侄子这张脸骗了，春心萌动。上前拉了原苏卓进门，再一瞅，这大侄子神色也不太对，虽说脸上是冷的，可那眼睛里吧，有火，有一簇压抑的，要着不着的小火苗。要坏事啊！他就是想给他大侄子见见他相中的小朋友，给他过过眼瘾，这年头，像小草这样纯净的像矿泉水一样的孩子可不多见，他打算留给他儿子当对象的！瞧这架势，这是看上了？杨老头迅速闪身挡在两人中间，防止他们互送秋波，万一看对了眼，儿媳妇就变成侄儿媳妇了！黎离原本在反应过来之后心里便只剩下了慌张，他太想这个人，所以乍一见，便看得痴了，对人脸上的冰冷都视而不见，回过神脑海中才回**起那年这人的一个“滚”字，还有后来自己大雪里的追赶，险些命丧车轮的断骨之痛。他整个人瑟缩一下，低着头躲在杨大爷身后，抖着腿想跑，又忍不住，偷偷去看那思念多年的眉眼。黎离怕疼，却从来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子，四年前刻骨铭心的痛不足以磨灭过去十年相伴相守的甜蜜，他骨子里，思念着这个人。他只是委屈，为什么那么待他？黎离委屈地想哭，偷看够了就转了身想跑，“杨大爷我先回家了！”“哎哎哎，饭还没吃呢！”杨大爷一把拽住黎离，虽说怕这两人看对了眼，可也不能让人饿着肚子走啊。按着黎离在桌子边坐下，“我去端菜，开饭！”其实在门口的时候，原苏卓心中已是惊涛骇浪，可他演戏演惯了，自是能表现地波澜不惊，他一派镇定地将手里给杨大爷买的礼物放在一边，旁若无人地坐下。看也未看黎离一眼。当初他下了多大的决心将黎离从生命中驱离，如今，就用了多大的决心，对快要哭出来的黎离视而不见，忍住了将他揽入怀中好好安慰的冲动。决定当初已做下，如今便没有改变的意义，分开，对他们才是最好。只是……原苏卓还是忍不住用余光瞥了一眼黎离一身上下。廉价的T恤配件一看就没什么版型的外套，头发剪的稍短而蓬松，像个大学生，耳朵，脖子，两只手都没有任何装饰，跟从前一双袜子都要走在时尚前沿的黎离判若两人。无心去探究这人这几年究竟怎样过来的，原苏卓只觉得心里有些烦躁，既然认回了那对有钱的父母，又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副穷困潦倒的模样！“来来来，红烧肉，放了老冰糖炖了两个小时了，保管入味，草儿，你多吃点，看你瘦的。”杨大爷端了一个大汤碗盛了满满一碗的红烧肉，偏心地往黎离边上靠了点，然后又上了几个小炒和素菜，瞧见桌上黎离带来的那瓶高度白酒海河记忆，咪咪眼拿了个杯子，“还是草儿惦记我！”开了瓶子便是一阵浓郁的酒香，杨大爷闭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嗅了许久，才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假模假式地对着两个年轻人道，“你们都不喝酒的啊！多吃菜多吃菜！”黎离却是拿了个用来装果汁的玻璃水杯，拿过酒瓶嘟嘟嘟倒了满满一杯，端着敬了杨大爷一下，“杨大爷，我陪你喝！”说完就是咕嘟一口，差点就辣哭了。此时他心里就一个想法：酒壮怂人胆。对，他怂。看见原苏卓就怂了。怪他，埋怨他，可是一见着他就只剩下了想他。黎离在心里狠狠骂自己没出息。可他就是没办法。而且他还怕他，看见他板着脸就想逃跑。一杯酒三两口就被黎离灌下去了。瞬间觉得晕乎乎的。杨大爷拍手叫好，原以为黎离不会喝酒的，没想到这么能喝，以后自己有酒伴儿了，多好啊。黎离喝了一杯还嫌不够，又去够酒瓶子，杨大爷忙拦住他，“唉唉唉，酒喝多了也不好，一杯够了，一杯够了！”黎离不听，愣是又倒一杯，张口咕嘟一下。原苏卓原本就坐在一边冷眼看着。在黎离第二杯下去一半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放下筷子冷冷一声，“别喝了！”黎离一听，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嘴巴瘪了一下，心想你都不要我了，管我喝不喝酒！还说永远不要出现在你面前，不然就弄死我。太过分了！黎离越想越委屈，就不听！端起杯子赌气似地又是一大口，呛的趴在桌子上咳地眼泪都出来了，杨大爷赶紧去倒水，拿毛巾。原苏卓起身，仍旧那副淡然事外的样子，对着正在厨房倒水的杨大爷说，“杨叔，他不能喝酒，已经醉了，我先送他回去，改天再来看您！”说着就不顾黎离的抗拒，一把把人扛在肩上，往门外走。杨大爷追过来，“哎，圆圆，他……”杨大爷想说这是他的客人，怎么能让你带走呢！可是原苏卓十分不见外，直接抢了话头，“杨叔放心，我一定把您的小朋友安全送到家，对了，他住哪儿？”“隔……隔壁那栋楼，四楼楼梯口那间！”杨大爷成功被原苏卓一副热情替他送客的样子骗过去，愣愣地指了路，只当原苏卓是怕自己这个老骨头累着，望着被原苏卓扛在背上动个不停的黎离还叹口气，“你这娃娃也是的，不能喝还喝，我老头子一个人咪两口也是情调，要你们年轻人陪什么！”……原苏卓比黎离高了一个头还多，又常常健身，扛着瘦弱的黎离很快送到了家门口，一言不发，从黎离身上摸到钥匙把人推进家门。屋子里有些黑，但借着月光倒也能看清，所以原苏卓没有开灯，原本，他也不想多留。“还没醉死，就自己滚去洗澡，然后睡觉！”他把黎离放在地上，不想同他多说什么，怕自己忍不住心疼他。忍不住搂着他，忍不住……把他带回家。所以说出来话，都十分冷硬，只是把人丢在地上的动作，透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过了一会，借着窗外淡淡的月光，原苏卓看见地上的黎离滚了一下，坐起来，然后……哇哇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喊着，“圆圆是坏蛋！圆圆不要小草了！圆圆以前说离离原上草，小草就是要给圆圆上的！”“都是骗人的！圆圆不要小草了，圆圆也不上小草了！骗人的，坏圆圆，坏圆圆不上小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