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张牙舞爪的低吼几乎将阿瑾的声音盖住, 君寻看着耳尖微红的羞赧少年,摇了摇头。“我无碍,多谢你。”敌人来势汹汹, 二人来不及多说, 当即各自转身, 背抵背持剑迎击。林间除却他们还有四道人影,俱是十八、九岁的少年, 原本同样在魔物与活死人的车轮战下有些脱力, 见状也有样学样两两一组,一人迎战, 一人借机喘息, 硬是继续扛了下来。红衣少年眉眼明靡,此刻俱是一派凝重神色,可他来不及多想, 只能凭本能挥动手中长剑, 将前赴后继的魔物削飞, 凤火当即涌上, 将残余浊息焚尽。阿瑾与他一组稍轻松些,见状便在迎战的同时出剑协助另外几人。昏暗密林之中剑光闪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 此起彼伏的吼声才逐渐减弱, 有了停歇的态势。君寻见状, 立即抓住时机飞身而起, 濯心长吟一声,但见少年手起剑落, 一式“焚海”, 顷刻剑气清**, 金紫火焰冲天而起,将剩余魔物尽数斩灭焚尽。几人俱已筋疲力竭,见状立时长叹一声,纷纷软倒在地,靠着残枝断树喘息起来。君寻也累得够呛,脱力靠在一处树干上,视线环视一周,心底不安却再次开始翻涌作祟。他们这一组分明是最偏远的魔物据点,人手自然也是最少的。他本意原是速战速决好回神谕山脉帮助雪尘的,如今却至少被多耽搁了好几个时辰。见他心事重重的模样,其余五人面面相觑,也都有些不敢开口。许是气氛实在太过凝重沉闷,个头最高也是看起来最活泼的一名少年抓了抓头发,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试探道:“我们,我们也算生死与共过了吧?不如……自我介绍一下?”他们都是服从九绝安排临时组起来的小队,除了君寻与阿瑾早就相识,其余基本上都是陌生人。少年人本就性子跳脱活络,见状都点了点头,各自报了名讳,旋即再次齐齐将视线投了过来,看着垂首沉默的君寻跃跃欲试,但谁都不敢率先开口。红衣少年方才那一剑堪称惊才绝艳,一见便知是个天纵奇才。慕强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对方是个相貌明靡的美丽少年,更是看得几人心痒痒,都想与之结实一番。正当时,又是那名个头最高的率先站了出来,大着胆子凑到君寻一旁,小心翼翼出声:“……小公子?”后者闻声微动,缓缓抬头看他。线条飞扬的瑞凤眼清澈潋滟,仿佛世间最为纯净瑰丽的紫水晶。“我、我姓君名玉,字、字长羽!”他有些紧张,指尖不自觉搓着衣角,结结巴巴道:“或、或许小公子不、不记得了……但我们是有一面之缘的,就、就在——”君寻盯着他看了一会,终于出声打断:“在明州?”“对对对!!!”君长羽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点头如小鸡啄米,连声道:“就是明州!您和莲神大人非但救我一命,还指点了我的剑术!”他说着,还并出剑指,意犹未尽地在空中比划了几下,笑道:“承蒙小公子指教,在下受益匪浅呢!”君长羽生得和善阳光,被他一直对着笑,君寻原本有些冰冷凝重的面色也不由稍作缓和,摇头道:“我也没做什么,是你根骨优秀,悟性又高,才能在这么短的世间内修至仙人境中期……”对方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夸我的人有许多,可这话从小公子嘴里说出来真好听,嘿嘿,嘿嘿嘿——”前者终于被他的反应逗笑,眼眸稍弯。林间终于不再那么压抑,有些鲜活起来,另外几人见君寻这般好相处,也一股脑凑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都想和他说上两句话。君寻十分有耐心,一一回应,那些少年便大着胆子,开始出声安慰。“小公子,我们知道你是担忧莲神大人,别不高兴啦——”“是啊是啊,莲神大人那——么厉害,就算魔物比预想多些,也肯定不会有事哒!”“你看我们这么弱,还不是一起顺利挺下来啦?”“虽然累了点……”“哎哟,你这么一说,我浑身都开始酸疼了……”他们叽叽喳喳,君寻反倒不觉得吵,一直紧皱的眉心缓缓放松舒展,终于在最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本就生得明靡动人,此刻一笑更是明眸善睐,动人心弦。几人看得齐齐吞了一下口水,又立时在少年有些莫名其妙的茫然眼神中开始东拉西扯地打哈哈。君长羽视线游离:“今、今天真是个适合练剑的好日子……”话音方落,即有一人接上话茬:“嘿!原来长羽兄是得了小公子指点,怪不得都敢自占山头、开宗立派了——”君长羽满脸通红,伸手就要去捂那人的嘴:“哎!你别说!!!”君寻原本只是含笑看他们打闹,此刻更是面露好奇:“开宗立派?”君长羽面露赧色,小声辩解道:“虽是门派。如今也不过就我一人,小公子可万万别听他们玩笑——“”“世间有勇气自立门派之人才几个?你能有这气魄,已是胜过旁人许多了。”君寻单手托腮,歪头看他,眼眸晶亮:“宗派叫什么名字?”少年脸更红了,声若蚊蚋:“太华……”“太华宗?”前者点头,笑意吟吟:“好名字呀!”他说这,视线又转移到君长羽身侧佩剑之上,由衷道:“你心性坚韧、天资卓绝,太华宗日后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对了,”君寻说着,又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摸出了一枚晶莹剔透的小瓶递了过来,“上次分别后,我就一直想着下次见面将此物给你,如今倒真是有缘,竟真遇见了。”瓶身不过拇指大小,细颈大肚,盛着鲜红**,凝神望去时,还能发现其中流淌翻涌着金紫细闪。君长羽接过小瓶,只觉掌心灼热,好似捧着一炉蓬勃的火:“这是……?”君寻眨了眨眼:“凤凰血。”他下巴轻抬,示意对方低头望向自己腰间长剑,缓声道:“上次见面时,我就发现你的剑似乎仍是剑胚,应是少了火引淬炼。刚巧我认识一位铸剑天才,你届时就拿着这个去找他,以此物淬炼,或可使其迈入圣品灵器之列——”君长羽:“!!!”少年受宠若惊,下意识便要将瓶子塞回来:“神兽之血何其珍贵,我怎敢平白领受……”“不过几滴血,有甚要紧!”君寻扬眉,直接反手推回:“我可等着看太华宗脱颖而出,领袖仙门呢!”君长羽捧着掌心玉瓶正不知所措,闻言却有些怔愣,眼圈泛红:“我一定会做到的,不让小公子失望!”君寻笑着伸手在他头顶狂挼一把,咧嘴道:“这还差不多!”聊了这么久,少年们终于修整过来,见他起身,也各自跟着站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商量着要不要四下巡查一番,以免出现漏网的魔物。君寻放眼远望,眸底星海漫涌,检查着有没有蛰伏的混沌浊息。可正在此时,却听得一声呼啸由远及近,伴着剑光从天而降!众人俱是一怔,有些不解此刻怎会有人前来,正面面相觑,一直怯怯没敢插嘴的阿瑾却乍然惊呼一声:“阿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雁妖阿瑾的至交好友,秋离。君寻对他有些印象,见他似乎受了伤,连落地时都险些摔死自己,立即心念一动。濯心清吟一声,当即化光将人稳稳拖住,送了下来。秋离伤势极重,浑身上下竟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他本做好了重重摔落的准备,此刻骤然被接下,立即有些意外地睁开双眼。红衣少年美丽精致的面容闯入视野,正皱着眉,似乎有些忧心:“秋离?你不是应该在莲君身边吗?”“莲君”二字一处,少年原本尚算平静的面容当即一紧,眼圈瞬间红了个透。见他哭着扑过来,君寻有些茫然,却还是下意识将人接住:“……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心底的不安感愈发放大,他无意识收紧手指,便被对方反手一抓,凄声道:“小公子,我们被骗了!!!”“是九绝……是他们背后捅刀!”君寻脑内立时“嗡”地一声,心口剧痛,一时竟发不出半点声音。不只是他,这话内容太过震撼把所有人都吓到了阿瑾都不敢相信,抓着秋离的手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别急,说清楚呀!”后者边组织语言,边道:“原本一切都还正常,只是魔物较我们预想中的多了些,莲神大人坐镇中央负责清除浊息,九绝也同我们一起绞杀魔物……”“可不知为何,魔物怎么杀都杀不干净,负伤的人也越来越多……除了魔潮中那些活死人,连负伤的同伴都被有人浊息污染同化,向着同僚攻击起来!我们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连九绝都支撑不住负了伤,只好请求莲神大人协助除魔——”秋离说着,便似想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记忆:“莲神大人听了,立即出手清**四野,神力之下,整片魔潮**然无存……可、可他自己却好像受了伤,倒了下去!”——是反噬!君寻连牙关都开始颤抖。平时杀一两个活死人都会让莲君气息萎靡,十几个便能让他虚弱吐血,整个魔潮之中,少说有几千几万!如此恐怖的反噬,莲君该如何承受??少年们一阵惊呼,纷纷满面担忧地追问:“然后呢?你一口气说完啊!!”秋离嘶声道:“九绝说为免魔潮来袭,要撑起防护阵法再帮莲神大人疗伤,我们自然不敢打扰,可谁知、谁知那阵法并非守护之阵,而是吞噬之阵!所有被波及的同僚皆被阵法吞噬,连尸骨都没剩下!”他死死抓着手中火红衣袖,指尖几乎抠破布料:“小公子,您快去救救莲神大人!!!”君寻被他一摇,终于找回了声音。少年连薄唇都被自己咬出了血,本该惊慌无措,此刻却异常冷静。他面色惨白,牙关紧咬,却还是从怀中摸出一根流光溢彩的雪羽,向秋离递了过去。“劳烦你……”君寻顿了顿,嗓音分明微颤,却还是一字一句坚定道:“若我与莲君此行回不来,劳烦你走一趟无境之泽,并将此物转交给毒医。”秋离抖着手接过羽毛,满眼热泪,神情郑重:“秋离立誓,必不辱命!”红衣少年重重点头,又转向簇拥一团的少年们,道:“此地危险,你们且寻个安全的所在暂避,先别回神谕山脉。”几人面露担忧,皆想出声申请同行,前者却径自回身,背对众人,只道:“山河路远……各自珍重吧。”话音未落,雪白羽翼“哗啦”一声展开,在几人目光中用力一振,载着红衣少年冲天而起,化光而去!君寻心头绞痛,直到冲上云霄,才惊觉自己已满面冰凉。抬手触摸,满面水痕。他吸了吸鼻子,视线下移,却在看清人间景色之时骤然一凝。炎夏之季,却不知何时阴云密布,飞起了鹅毛般的大雪。记忆中安宁祥和的城镇皆被魔潮肆虐,所有昔日曾与莲君留下美好回忆的所在皆已苍生哀哭,民不聊生。可洁白无瑕的飞雪飘落,却根本盖不住甚嚣尘上的污秽罪恶。君寻太阳穴突突直跳,连脑仁都隐隐作痛。此次借助魔潮来袭对混沌发起总攻之事,本就是隋无迹牵头、九绝提议,连莲君都点了头,众人一致赞成的。可非但他们面对的魔物,连整个碧霄界的魔潮规模皆比他与莲君预想之中大了许多。君寻心慌得厉害,拼尽全力加快速度冲向神谕山脉,却还是足足飞了将近一个时辰。待到进入山脉范围时,受过神力清扫的山野间已然被白雪覆上了厚厚一层,入目白茫茫一片,几乎让人无法分辨方向。君寻悬停半空,拼命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同时紫眸泛起微芒,便见天地灵力皆被吸引调动,几乎形成漩涡一般,向着一处奔涌席卷而去。他立即振翅飞近,便见漫天雪片之中,一座几乎遮天蔽日的巨大阵法赫然屹立山巅。属于莲君的雪白身影跪坐中央,垂着头,不知还是否清醒。与此同时,九道浅青色光流正在以他为中心,向着阵法边缘处合围的九人体内涌入。“莲君!!!”君寻目眦欲裂,几乎是嘶吼着冲向大阵,却在咫尺处被一道清光所挡,击飞出去。先是魔潮,又极力赶路,少年本就有些力竭,此刻被一招打中,当即口吐鲜血,淋淋漓漓洒入数寸深的积雪之中。隋无迹站在莲君正对面的方向,俨然是阵法中心,流入体内的光流也最为澎湃磅礴。他看着手脚并用、堪称狼狈地从雪地爬起,想要再次扑过来的红衣少年,忽然双眸微眯:“……好啊,你还敢来。”他一声冷笑,骤然拔高嗓音:“我早就看出你这妖物包藏祸心,如今竟敢暗算神明,当真其心可诛!”话音未落,便双手结印,整座大阵立时咒文转变,向着君寻发起攻击!少年早就被他一席话砸懵了,不敢置信地在原地站了半晌,直到第一道攻击即将临身,才猛然惊醒,目眦尽裂:“我没有!你说谎!!分明是你们阴损暗算,还卑鄙无耻,颠倒黑白!!!”“……颠倒黑白?”隋无迹似笑非笑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却蓦然瞪着眼睛,咧唇反问:“可,谁又会知道呢?”他猛然张开手臂,高声大笑:“普天之下,无人会知道真相如何,他们只会觉得你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你……”君寻急怒攻心,竟被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干脆不再辩解,直接长啸一声,飞身跃起——就在他脚尖离地的瞬间,少年身形骤然化光拔长变化,雪翼张开,仿佛垂天云海,顷刻将昏暗天地点亮。“唳——”清脆凤鸣冲天而起,光团双翼猛然一振,竟直接将一身光屑抖落,化作一只足有三人高下的雪白凤凰!凤鸟周身流光溢彩,线条飞扬流畅,羽冠摇曳间瑰丽耀目,仿佛披尽天地殊色于一身,令人不自觉屏住呼吸,根本移不开视线。隋无迹神情阴鸷,暗啐一声,立时与八位同僚使了个眼色,紧接着扬声开口:“诸位好友,速速助我诛杀此妖!”八人异口同声:“是!”喝声若洪钟响彻天地之间,立时引起了神谕山脉的雪崩,却根本无人在意。传闻中的“九绝”此刻一派正气,抬手结印,整齐划一,竟仿佛真的在诛杀妖孽,为世间除害。凤凰长唳一声,金紫火焰登时遍布周身。但见它双翼再振,飞旋而起,万千凤火便如倾盆暴雨从天而降!方圆千里当即火舌腾起,几乎遮天蔽日。漫山遍野的新雪都被高温蒸发,露出下方无数被掩埋的魔物尸骸,又立时于凤焰之下化作焦土,再无丝毫痕迹可寻。隋无迹冷笑,手中印势再变:“你这妖物,非但不思悔改,还纵火作乱,如今我们便要替这方圆千里惨死的生灵讨回公道!”君寻怒不可遏,凤喙张开便是一串火剑飞袭而出,直直轰向九人。可后者却置若罔闻般,只随手一挥,便是九道清光齐齐而出,渐次击中凤凰周身几处大穴!雪凤哀唳一声,被怒火冲昏的头脑却也于此时被剧痛惊醒。他飞旋而起,一边躲避九人反击,眸底星海翻卷,终于发现整座阵法的力量核心竟不是来自隋无迹他们,而是跪坐正中,生死未明的莲神!就在君寻加重攻势,导致九绝不得不调动灵力回防的同时,中心白衣青年的气息登时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正是灵力过度使用的征兆。“——阴险!!!”君寻急叱一声,拼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阵法构成的纹路在眼中复制、游走、解析,终于在九人再一次合力攻击的空档寻到薄弱之处。凤凰长长嘶鸣,竟不管不顾,以身为剑,一头向着阵法中枢撞去!隋无迹暗道不妙,这才反应过来前者要做什么,立即结印回防,却还是晚了一步。坚不可摧的大阵顷刻被撞出一道缺口,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操控阵法的九人也齐齐面色一白,“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而与此同时,进入阵法的凤凰也已然遍体鳞伤,雪白无瑕的被毛被血迹染红,又在下坠时化回一身火红劲装的少年,重重摔落至白衣青年面前。君寻浑身几乎要散了架,好像还有几处骨头断了,疼得他直抽冷气。可他根本顾及不到这些,甚至恍若未觉,立时一骨碌翻身爬起,手脚并用地扑向垂首昏迷的白衣青年,一把将人护入怀中。“莲君,莲君!”“雪尘!”“你别吓我,你快醒醒、快醒醒——”少年嗓音沙哑,几乎泣不成音。他拼命调动着枯竭仙脉之中仅存的灵气,又毫无保留地送入莲君体内,却仍旧在阵法的掠夺下仿佛泥牛入海般,没有激起一丝波澜。君寻用力抓住怀中青年肩膀,却根本不敢用力摇晃,只能小声呼唤着“雪尘”,一声比一声颤抖,一声比一声凄厉。就在他快要绝望的前一瞬,莲君终于眉心一蹙,躬身咳出一滩赤金鲜血。“咳……阿寻……”他已然虚弱至极,却还是在看到那抹张扬耀目的红时无意识扯了扯唇角,像是要对人笑一笑般,艰难道:“你……怎么……来了……”所有强装出来的理智与冷静顷刻崩溃殆尽。君寻泪流满面地用力抱住莲君,哭得声嘶力竭:“什么碧霄,什么混沌,不要管了,统统都不要管了!我们回家……雪尘,我这就带你回家,回太清无上境……”少年边说,边要用力将人从跪坐状态拉起来,却惊觉无论自己如何使力,对方竟都纹丝不动。他惊极,垂眸去瞧,却见白衣青年修长挺拔的身体上缓缓浮现出手臂粗细的符文锁链,散发着令人生理性作呕的不祥气息。莲神周身所有的神力,皆由这些粗壮锁链吸收,再转入阵法,最终送入隋无迹等人体内。君寻心惊不已,立时起身召出濯心,运起全身灵力挥剑去砍,却只能在其表面留下一层淡淡白痕,根本无法将其撼动分毫。隋无迹原本还有些担忧,此刻见状又开始冷笑:“本欲分完神力再去收拾你的……可你此刻既自投罗网,便不要怪我们兄弟几人心狠手辣了!”“呃啊啊啊啊——”红衣少年怒喝一声,一剑劈来:“我杀了你!!!”他用尽全力,这一剑饱含威势,几乎压得隋无迹喘不过气来。可就在此时,站在圈内其他位置的二人却蓦地飞身跃出,合力挡下了君寻一剑。马上进入成年期神兽的全力一击,凡人自然不可承受,二人当即吐血倒飞而出,堪称狼狈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少年同样被反震之力逼退,却仍旧坚持护在莲君面前。抬眸之时,眼底已是一片血红。隋无迹心头一跳,当机立断:“这妖孽疯了!众位好友,速速结阵,与我合力诛杀此妖!!”九人齐声高喝,再次合力结印,原本被撞破一处的大阵立时恢复原状。千千万万的光剑凭空显现,密密麻麻悬在上空,遮天蔽日,几乎没有一丝缝隙。与此同时,莲君再次闷哼一声,呕出一口赤金鲜血。眼看他气息愈发萎靡,君寻吓得什么都不顾了,当即把濯心一扔,回身向摇摇欲坠的青年扑了过去:“雪尘!”“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君寻心慌得紧,连声关切,“还撑得住吗?要不要喝点我的血……”凤凰生于涅槃,死于涅槃,轮回不止。凤凰血自然也是活死人、肉白骨的神物,等闲无人能得。君寻自己自然也清楚这一点,说着便要割破手臂,却被莲君一把抓下,揽入怀中,死死抱住。少年被他突然的动作惊了一下,整个人都被按在莲君胸口,又怕挣扎将人伤到,根本不敢动弹,只能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他:“雪尘——?!!”问题尚未出口,君寻却瞳孔紧缩。他几乎整张脸埋在莲君怀中,只剩一只眼睛还能观察周遭景象,却能看到一朵千瓣莲花正缓缓由莲君背后升起,悬浮半空。莲花为琉璃质地,重叠花瓣最中心处有九枚光华最盛,隐约散发出令人恐惧的玄奥之力,似乎能被其支配命运。“红尘万华?!”结阵的九人也齐齐惊呼一声,面面相觑之时,皆是面露狂喜。其中一名手执阵盘之人当即大叫:“大哥,怪不得我们怎样都找不到这东西,原来竟在莲神身上!”“是啊大哥,”另一人当即附合,“有了这东西,你是不是也能弄个神明当当?届时可别忘了我们兄弟九个一同扶持的情分啊!”隋无迹一向平静淡然的脸上也终于露出贪婪之色,盯着幽幽悬浮的红尘万华舔了舔嘴唇:“……当然!”他抬手结印,众人头顶密密麻麻的光剑登时开始嗡鸣震颤,眼看就要如雨劈落。可红尘万华却微微一颤,当即化光扩大,竟变化为一座半透明的莲华虚影,将红白两道相依身影护入其中。虚影成型的瞬间,光剑也溃然坠落。每一道剑尖皆是朝向重伤的神明,带着将其拆分入腹的贪婪与欲念,又被莲华虚影挡下化解,如此循环,似乎没有尽头。“不行!不行!!”君寻能感受到环抱住自己的力道越来越弱,就在莲君即将脱力倒地之时,他终于忍不住发力,想要将人挣开:“快停手,你会死的!你会死的!!!”可莲君却闷咳一声,再次收紧了怀抱。“阿寻,对不起……”他将头埋入少年氲着缱绻暖香的颈边,几乎发不出声音:“我要失约了……”君寻疯狂摇头,泪水几乎快要流干:“求你了,雪尘,求你了!快停手,停手啊——”剑雨摧残之下,莲花虚影光华黯淡,却仍旧屹立不倒。隋无迹有些心急,见红尘万华还是没有溃败的意思,双眼赤红,竟蓦地大吼出声:“大人,你还不出手吗!!!”喊声回**天地,几乎要再一次引发雪崩。可就在回音无尽飘**的同时,铺天盖地的浊息开始由地底渗出,竟逐渐在隋无迹面前凝成一道隐约“人形”。之所以说是隐约,实在是因为轮廓太过模糊潦草,若不是状似头部的位置亮着两枚岩浆色的光点,连人形都说不过去。可它却还是一歪“头”,两枚光点下方缓慢裂开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发出令人恐惧的僵硬嗓音:“急什么,这不是来了?”君寻被这“人”身上的气息熏得几乎作呕,勉力回眸,却见前者身体扭动一瞬,又凭空裂出两只触手,当空一挥——数不胜数的浊息顷刻融入大阵,原本寥寥无几的光剑再次开始自我复制,补足数目。与前次不同,这一次的剑尖上皆蕴着一层不详的黑光,连君寻看了都心头发颤,甚至产生了生理性的反胃感觉。它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语,紧接着触手一扬,千千万万光剑再次齐齐落下,携万钧之力直逼莲华虚影,仿佛飞蛾扑火,前赴后继!九人的目光齐齐黏在虚影之上,便听得一声几不可闻的脆响传出,紧接着莲君闷哼一声,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君寻一直被他护在怀中,自然感受到了他的异状。这反应分明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先是浑身一僵,紧接着就是生生将其忍下时肌肉紧绷的细密颤抖。碎裂声愈发密集,似乎逐渐累积到了一个顶点,旋即轰然垮塌,虚影消失不见。红尘万华摇摇欲坠,晶莹剔透的莲身已然满是裂痕,眼看便要到达碎裂的边缘。这是雪尘的本体。本体若毁,他的神明还会在吗?君寻已经哭得流不出泪了,胸中涌上一股发自心底的茫然恐慌。他空有一双神瞳,却破不掉阵法;空有一身剑术,却救不下心中挚爱。此时此刻,他除了任由雪尘抱着,根本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可他最爱的神明啊,却仍旧以最温柔的力道拥着他,仿佛怀中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世间他最为珍爱的至宝。君寻感受到他缓缓松开了一只手臂,似乎是向前抬起,对着那团人不人鬼不鬼的黑影张开了五指。这是他每次操控红尘万华惯用的手势,少年回眸,果真见到摇摇欲坠的琉璃莲花骤然光华大作,向着黑影飞袭而去!“汝疯了?!”黑影也慌了,“脸”上两枚光点骤然扩大两倍,边退边骂:“想以真身与吾同归于尽,汝自己也别想活——呃啊啊啊啊!!!”清光接触浊息的刹那,当即四分五裂,化作无数冷冽剑光,顷刻将黑影绞碎!后者发出不甘的惨叫,却半点无法挣脱,只能与清光一同溃散,消失无踪。隋无迹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向,见状立时见缝插针,一挥手,空中残留的万千剑影当即纷纷坠下。“阿寻!”莲君低呼一声,几乎是凭本能用尽全力飞扑而来,将红衣少年拉入怀中,护在身下。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君寻瞳孔紧缩,眼睁睁看着一把光剑从天而降,刹那贯穿白衣青年胸膛。紧接着是第二把、第三把……仿佛瓢泼大雨一般,甚至没有给君寻任何作出反应的时间,每一柄都堪堪刺穿青年身体,仿佛一张无瑕白纸,顷刻间开出无数凄艳美丽的血红莲花。最后一柄光剑刺入身体的同时,莲君终于脱力软倒,跌入红衣少年怀中。“雪尘坚持住,我、我帮你,我帮你□□……”君寻双手都在颤抖,不管不顾地握上剑锋,拼尽全力想要帮他将这些利剑拔出,可这些东西仿佛长在了莲君背上似的,任凭他双手被割得鲜血淋漓,也没有半点松动的迹象。剑气锋利,几乎要割断他的手骨,可少年却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半点没有放弃的意思,仍旧死死握着剑锋,双目赤红地低声喃喃:“□□就好了……□□就不痛了……”他的嗓音开始破碎,已经算是在乞求:“雪尘,求你了,别、别丢下我,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白衣青年就这样靠在他的肩头,缓了一会,终于恢复了些力气,立即起身,反向捉住了少年鲜血淋漓的双手。仅存的神力涌出,却是将君寻双手包裹,医治伤口。他笑着,面色惨白如纸,神情却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柔软,似是想要抬起手来,为少年拭去满面已然风干的狼狈泪痕:“阿寻……”“别……哭……”君寻早已流不出泪来了,他用力点头:“好,好,我不哭,我不哭。雪尘,我们回家好不好?带我回家,回太清无上境……好不好?”莲君连出声都有些吃力:“阿寻……别怕……”他用尽全力伸出的指尖终于触及少年娇嫩精致的脸颊,可君寻却没有任何实感,仿佛只是一道轻得不能再轻的微风。君寻下意识想要回握他的手,可一用力,却蓦然抓了个空。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间,清隽苍白的神明逐渐透明。数不胜数的光尘由他的轮廓飞出,散入漫天飞舞的雪片之中,消失无踪,没有一点痕迹。君寻愣愣看着,又猛然惊觉,立即伸手想要将人抱紧,可无论如何努力,双臂却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穿过他的身体,连衣角都无法触及。他的神明。他的雪尘……就在这铺天盖地的惨白之中、北风呼啸的哀歌之下,悄无声息地随着飞扬大雪,灰飞烟灭。“阿寻……”“等我……”唯余一声轻叹,仿佛只是少年伤恸至极时,产生的幻觉。君寻喉咙发紧,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一向清澈潋滟的灵动紫眸变得死寂空洞,只愣愣看着莲君消失的地方,看着那人存在过的痕迹一点、一点,被冰冷无情的大雪覆盖,吞噬。早已在寒风中干涸冷却的眼眶一烫,两行温热**再次沿着脸颊流下,滴落,在数寸厚度的雪地中砸出几声闷响。视野逐渐开始泛红,少年无意识垂眸,却只能在皑皑白雪中窥见几枚刺目的血点。神明羽化,他的神力却早已被九人分食殆尽。隋无迹见他动也不动,立即与另外几人对视一眼,一脸正气道:“好友们,机不可失,莲神被此妖孽暗算反噬,竟然灰飞烟灭!就让我们替天行道,一鼓作气诛杀此僚!”众人齐齐点头,立即调动灵力,阵势再变,又有无数光剑凝聚而出,剑尖嗡鸣震颤,这次则是对准了君寻。少了神明供大阵吸取力量,光剑威力到底还是弱了不少。少年被这一声大叫惊醒,却是伸出指尖,触上面前不远处的积雪。那是莲君灰飞湮灭的地方,本该有残留光尘落入其中,却再也没有记忆中的馨香温暖,唯余满手刺骨冰凉。濯心与主人心意相通,在地上发出一声凄厉哀鸣,原本光华通透的剑身却开始涌上红雾,竟是令人心惊的凶煞之气。可君寻却连理都没理,只是缓缓起立,回身,垂着头,对上了满脸得意的隋无迹。凛冽寒风似乎变了方向,开始在红衣少年周遭游走飞旋,逐渐强盛肆虐,竟于呼吸之间化作一道罡劲旋风。冲天剑意凭空涌起,将少年柔软垂坠的衣摆掀飞,发出令人心颤的烈烈之声。他分明没有执剑,可只剩却仿佛已然化作一柄利剑。周遭所有冰片、积雪、飞砂走石,俱在此时被那一袭红衣同化,凝作数不胜数的耀目剑芒。连大阵凝聚而出的光剑都被这些厉芒绞碎,溃散,露出一片巨大的豁口。神兽威压四散而开,竟在稳步攀升,水涨船高,直接迈入了凤凰的成年期。与此同时,被旋风剑光包裹的红衣少年终于动了。他缓缓抬头,对上了隋无迹堪称贪婪狰狞的眼神。原本明靡鲜活的面容之上,赫然两行血泪纵贯。幽紫色的火焰纹路沿着他的脖颈下颌一路蔓延而上,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然攀满君寻整张脸颊,衬得原本昳丽张扬的少年阴郁颓靡,仿佛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妖鬼。“你们……”他薄唇微启,缓慢开口:“该——死——”一开始被他打伤的二人之一慌了,立时转向面色阴沉的隋无迹:“大哥,他要入魔了!怎么办?!”“什么怎么办?”后者咧嘴冷笑,“入魔不是正好?我们‘九圣’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为碧霄界除去这个弑神堕魔的妖孽!!”他说着,掌心一动,登时万剑齐落,向着君寻飞袭而来!后者死寂眼神微动,雪片剑芒迎面而上,开始与光剑互相抵消。就在众人心惊间,少年背后雪翼一振,当即向着最先出声那人冲去。后者猝不及防,竟当场被他徒手刺入胸口,活生生拽出心脏!“啊,”少年忽然嗤笑一声,“原来不是黑的呀。”话音未落,他便收拢五指,直接将仍在跳动的心脏随手捏碎。隋无迹面色一沉:“大胆!!!”可就在他出声的瞬间,剑气旋风已然来到此前被他重伤的另一人面前,直接将他捅了个对穿!后者甚至连惨叫声就没有发出,便直接倒地,生机断绝。呼吸之间接连斩杀两位圣人,成年期的神兽简直强到让人胆寒。连隋无迹都面露惧色,却又立时咬牙,直接将阵法之力尽数接引至自身,一掌挥出!浪潮翻卷之声漫涌而来,一轮明月缓缓升起,月华倾泻,裹挟滔天巨浪卷向身形单薄笔直的少年。“……沧海月明?”君寻嗤笑一声,非但不躲,反倒双翼一振,迎上前去!余下七人皆被他这不要命般的势头惊住,开始萌生退意。一行人在隋无迹的带领之下且战且退,战场竟逐渐偏移数千里,来到了无尽雷域的外围。七人中,又有二人重伤,失去战力。隋无迹被迫落在一处悬崖之上,回首望了一眼雷域绵延万里的鳞鳞黑云,忽然对着紧追而来的少年一笑。“梧卿小公子……你知不知道,进来仙域流传着一则谶言?”君寻丝毫没有听他讲垃圾话的意思,一路追来,毫不手软。隋无迹有些狼狈地躲闪着,嘴皮子却半点不闲:“谶言说,‘妖瞳祸世’!那些傻子还不信,说世间异瞳的多了去了,哪来的什么妖瞳?”“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够了,沉下脸来:“可今日之后,他们会信的。因为所谓的‘妖’就是你——世间独一无二的凤凰!”君寻的攻击终于停滞一瞬,目眦欲裂,眼看又是两道血泪涌出:“不……我不是妖……”嗓音沙哑,不知在说给谁听。隋无迹见机补刀,大声叱道:“你连最亲近的神明都害死了,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不是妖?!认命吧,你天生就是不详的妖孽!连自己的力量都控制不了,注定害死一切对你好的人——”“……不!”少年的心神终于被他扰乱,抱着头拼命辩解:“我不是妖……我不是妖!!他说过的,我不是妖……”“就是现在!!!”隋无迹见他陷入迷乱,当即高喝一声,手中厉芒一闪,终于拔出随身佩剑。君寻猝不及防,竟被他抓住机会一剑穿心,当即口吐鲜血。另外四人见状,高喝一声齐齐出手,直接将人制住,死死按在地上!少年被迫单膝跪地,背脊却挺得笔直,无论如何都不肯低头。隋无迹冷哼一声,直接伸出手掌,按住他后脑,用力压下。“呃!”君寻拼命抗拒,嗓音几乎撕裂,却还是近乎癫狂地重复着一句话:“我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隋无迹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道:“就凭你,一个长在神明羽翼之下,什么都不懂的小废物?”他说着,周身乍然灵力涌动,手上同时一发狠,红衣少年当即口吐鲜血,被他按倒在地!“……你不是骄傲吗?不是意气风发,要做世间第一流吗??”隋无迹死死按着他的头,看着少年精致美丽的面颊被迫染上泥污,心中顿时涌上一股近乎病态的快意,于是愈加恶狠狠道:“凭什么只有你能得到神明青睐?凭什么他眼中只有你一个人?!”“既然他这般爱惜你,偏宠你,我偏要折断你的傲骨,踩碎你的尊严,让你低头向我求饶——”少年被他的灵力死死压制,本应动弹不得,闻言却猛然嘶吼出声:“你没资格提他!!!”他拼尽全力,金紫凤火夹杂着血腥味道刹那爆发,将近在咫尺的五人震退。“大哥!压不住他了——”几人齐齐吐血,隋无迹当机立断,直接调动全身灵力一掌击中少年胸前伤口!后者本就是强弩之末,此刻更是被他骤然强盛的灵力击飞出去,仿佛一只断了翅膀的纸鸢,高高坠落。——不行!——他不能死!!一个念头猛然涌上,半昏迷的少年也不知哪来的力气,长啸一声,再次化作凤鸟原型。雷域遭到活物闯入,云层之中开始跳跃电弧,眼看便要劈落苍茫雷霆。鲜血淋漓的凤凰振翅,血红凤眸死死盯着飞身而来的五人,势要与他们不死不休。可就在此刻,第一道雷霆豁然劈落。同时,五人也高喝一声,齐齐运转全身灵力,竟将众人方才身处的高峰拔地而起!石山从天而降,向着凤凰倾轧而下。方才一战,又不知断了几处骨头。君寻周身剧痛,想要调动力量拼死一搏,却乍然被一股清冷冰冽的灵流包裹周身,猛然一拽——云榻之上,颓靡苍白的青年豁然睁眼,侧身“哇”地呕出一口鲜血!预想之中被石山镇压的疼痛没有发生,反倒是清幽莲香飘**缭绕,散发着让人心神安宁的力量。君寻尚未从记忆之中挣脱,几乎是凭借本能,顺着眼前雪白衣角抬眸望去,正对上一张清雅芳隽的脸。那人一向温柔含笑的眉眼此刻满是忧色,青碧玉眸剔透清亮,不染半点尘埃,倒映出君寻堪称迷茫呆滞的神情,似真似幻。师尊终于由梦魇之中醒转,容华神情稍松,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下。正欲起身倒杯温水,袖角却传来了熟悉的拉扯之力。青年不由垂眸,却见对方望着自己眼圈赤红,泪水汹涌而下。容华一惊:“师——”话未出口,却被对方低哑的呢喃打断:“莲君……”区区两个字眼,却让他心头一缩,如坠冰窟。容华几乎是咬着牙,反手钳住师尊细弱白皙的手腕,冷笑出声。“师尊——”他微微发力,另一只手死死则扣住对方下颌,强迫君寻与自己四目相对。容华似笑非笑:“……莲君是谁?”作者有话要说:评论掉落小红包!先苦后甜,先苦后甜……(顶锅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