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的敲门声,在安静的别墅里显得尤其突出,要不是因为这一片别墅区相互之间的间隔非常的远,估计真的会有人报警了。尽管如此,欧平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别墅里面的其他人,一个一个的都慌乱而急切的涌了进来,看到欧平,瞬间都以为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身为一个管家,就算是发生了再大的事情,也要学会处惊不变,有条有理的去处理事件。这一点,欧平身为一个管家,是合格的,可是今天,这一通惊天地泣鬼神的敲门声,让所有的人对欧平刮目相看。原来,他们的管家也是会着急的,也还有事是能够让他们的管家慌乱起来的。“管家,怎么了?”园丁和管家的私交不错,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二少把自己锁在里面了。”其实这还不是让欧平最担心的,他最担心的是刚刚季夏在里面发出的那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季夏在画室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的,可如今已经一天一夜了,也没见欧平多么的着急,现在,这是怎么回事?“要不,我们将门砸开吧。”能让欧平着急的,一定不是小事,欧少卿不在,他们说什么也不能让季夏再出事了。欧少卿有多么的在乎季夏,只要是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尤其是这几天,欧平整天耳提面命的要他们照料好季夏,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如何不着急。欧平一听,无计可施的情况之下,只能如此了,当即吩咐人去找工具,就在欧平拿着园丁找来的斧头想要破门而入的时候,门被打开了。季夏红着双眼,满脸青涩的胡茬,身上的衣服更是皱皱巴巴的,头发凌乱的不成样子。看着欧平正扬起斧头准备劈下来,季夏睨了一眼,没看到一般的抿着唇:“平叔,帮我找身衣服,我要洗澡。”欧平拿着斧头眨巴着眼睛,半晌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到身后的厨师拉了拉他才迅速的将斧头塞给厨师,接着应声:“好的,好的。”瞬间就恢复了一个合格的管家应该具备的全部要求,冷静,淡然。一直到季夏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欧平才收回目光,季夏这是没事了?“你们都出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既然季夏出来了,那么他也就放心了:“今天的事,我不想听到任何传闻流出去。”虽然都是可以信赖的人,但是事关季夏的事情,欧平不允许有半点的疏忽。宽敞的浴室里,季夏往下缩了缩,任由自己的身体包括口鼻完全的淹没在浴池里面,四面八方的水将他紧紧地包裹了起来,一直到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传来,季夏才陡然从水中冒出头来。撸了一把脸上的的水流,季夏吐了几口气,才将流入嘴巴里面的水渍吐干净,抬手将垂下来的头发撸到脑后,水滴沿着下巴滴落在浴池里…..季夏背靠着浴缸的边缘,往后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下的氤氲水汽,长久,才叹息的抬起了头。就在刚刚,在画室里,他做了一个梦,梦中,欧少卿前来和他道别,说是要离开了,让自己忘记他开始新的生活。就在欧少卿从他的眼前的消失的那一瞬间,他惊醒了,撕心裂肺般的痛楚紧紧地包裹着他,就是连身体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彻底的痛,每一个骨头都像是被拆开了一样,痛不欲生。在那一瞬间,他突然就想明白了,他对欧少卿不是愧疚,不是补偿,而是……爱!!!如果是愧疚,那么在欧少卿说要离开,之前的事情都不再追究的时候,他就应该释怀了,可是他没有。要说是补偿,那么在欧少卿说要离开,要他开始属于自己的新生活的时候,他就应该释然了,可是他没有。相反的,听到欧少卿说要离开,他心中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卸下重担的轻松感,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心痛。只要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他就感到惊恐,就是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呼吸都开始窒息……看到欧少卿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散的身体的时候,他心里不是解脱,不是轻松,而是一种濒临死亡一般的压抑,在那一瞬间,他甚至会跟着那抹消散的身影一起跳下去,一起消失,一起沉沦。要说这里面一点愧疚,一点补偿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从他重生的那一刻起,他想着的,念着的,就是对欧少卿的愧疚,就是想要补偿欧少卿。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补偿和愧疚,有了难以预料的变化……原本他没有注意,也没有在意,以为他和欧少卿之间,就会这样一直相处下去,一直过下去,可是……世事难料,他知道欧少卿的身体后来很不好,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有如此严重的疾病。那一刻,季夏想了很多,不管是重生之前,还是之后,虽然说他比欧少卿有着强壮的身体,可是除了这一方面,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欧少卿在照顾他,在保护着他。欧少卿将道路上的一切障碍都清理了出来,而他,只是按照他设置好的程序,按照他的脚步进行下去就行了…..不管是欧氏,还是EN,还是暗堂,这些事情,看似是他季夏在保护着欧少卿,在替欧少卿处理难题。可是事实上,他的每一步脚印,都离不开欧少卿的影子,都是在对方的关照之下,在对方的羽翼当中进行的。他口口声声的说着以后让他来守护欧少卿,来照顾欧少卿,可是除了对方因为发病而脆弱的时候,他照顾一点,将欧氏和暗堂接管了过来这一点,他什么都没有做过。他不曾关心过他的心情,不曾想过他需要什么,渴望什么,喜欢什么,憎恶什么,就是连欧少卿喜欢画画,差一点成为一个画家的事情都不知道。对于他的事情,他知道的太少了,实在是少的可怜,还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是关心他的,是爱着他的……陶非邂说的不错,他的这种爱,来的太廉价,来的太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