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钊跟在人一家五口后头,就还是那句话,他们是一家人,而他是外人啊!孤苦伶仃的身影啊,分外可怜。这会儿已经是用午膳的时辰,林御让姐弟二人先随着侍从去洗手准备用膳,自己则将小朝儿放到了内室的榻上,让他好好睡着。风离宸到底还是看在玄钊眼巴巴跟在后头的份上,让他留下来照看,自己拉着林御用膳去了,反正玄钊不用吃饭也不会饿死,挺好的,节省粮食。每月的俸禄其实也可以不给,想来他也不会跟自己要。这般一想,让他当朝儿的贴身护卫倒也不错,最好这两日便上手,省的朝儿见天儿地粘着小御,搞得他们夫夫两个真是连拉个手都难得。别说,这玄钊出现的真是时候。莫名被嫌弃了又肯定,肯定了又嫌弃,玄钊是不晓得这些的,他现在就守在朝儿边上,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三岁的小孩子毫无防备心理,睡觉的时候都是伸着两个手臂举在脑袋上面,姿势十分舒展,时不时地腿一蹬,被子就从心口处滑到小腹,玄钊轻轻又将被子拉上,没一会,又给蹬了,循环往复十多回,林御回到内室瞧见了,对玄钊的耐心倒是多了几分好感。因着小朝儿这个情况,林御对他格外关心些,同时也更怕他人会用异样的眼光来看朝儿,平日里身边伺候的宫人都是风离宸仔细挑选过的,就是怕有些没眼色的轻视慢待了他的小儿子。方才风离宸席间同他说了,这个叫玄钊的,有几分本事,往后就当朝儿的贴身护卫,既能照顾他日常,又能应对万一又有上回那般的刺客。这几年林御也算是被孩子困在后宫中了,风离宸很是心疼,军中的职务一直给小御留着,可小御心疼孩子,一直不敢走开。林御是没什么意见的,他是个男人,本也不习惯日日宥于宫墙之中。唯一担心的就是此人不尽心,小朝儿是个傻的,若是照看的人不尽心,他也不会说。这下无意间倒是见着了这个人对小朝儿还是有耐心的,便也放心不少,“你先下去吧,孤在这陪着便好,朝儿等会便该醒了。”林御出声唤了玄钊,按着朝儿平日的习惯,每每都是午间睡一觉,等林御用完了膳过一会才回醒来,然后便等着父后喂了,着实是个贴心的娃娃。玄钊回头见着林御,拱手作揖见了礼,“是,殿下。”风离宸同他交代过,林御对神界之事一无所知,让自己一切照着人界的规矩来,是以他阎君对着林御,还是得有礼的。尽管万般舍不得,玄钊还是依言退出了内室。只退着出去时,一步三步回头,瞧得林御都有些好笑,“约莫再有一炷香朝儿便该醒了,你且先去填饱了肚子,等会再来同孤学着给朝儿喂饭,往后,朝儿日常穿衣吃食都由你来伺候。”玄钊闻言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幸福来得太突然啊!愣了半晌才深深一揖,“多谢殿下。”这才心满意足地告退了,这回没再一步三回头,他赶着去吃点东西,等会就又能来见朝儿了,朝儿,朝儿,往后便不唤灵辞了,该唤朝儿了,也是个顶好听的名字。林御失笑,暗叹自家孩子果真是招人喜欢,他不会看错玄钊眼中的怜惜,他是真心疼爱护这个孩子,如此,倒是可以放心将朝儿交给他。三年来,小朝儿一直是他亲手照看,如今忽然可以放手了,倒还有些怅然若失的,也不知道怎么生出这种心思来的。林御笑着摇摇头,觉得自己想的真多。“小御想什么呢,这样开心?”风离宸刚好跨过门槛进来,迎着光就见自己的帝后脸上皆是温柔笑意。“无甚,就是臣可能后宫里待久了,都有些多愁善感。”林御自嘲一声,倒不是对风离宸有什么怨愤,就是感叹一下,两人夫夫多年,倒也有默契,风离宸将林御拥住,“等暮儿到了五岁,便将皇位传给他,我带你到处走走,这锦绣河山,都还没带你看过。”跟甩开了姐姐准备过来看看自己双生弟弟的暮儿一只脚刚跨过了门槛,因为人小腿短,整个人骑在门槛上,本来就很无助了,又听见他父皇说到五岁就要把皇位丢给自己,难受地“哇”一声就哭出来,“父皇,为什么不带暮儿一起去玩?”显然如今才三岁的暮儿还不明白什么是当皇帝,但是他听明白了,父皇打算把自己丢宫里,带父后出去玩,为什么啊,他还是个宝宝呢,怎么能不带他玩呢!小暮儿实在想不通,他太伤心了,实在是想哭!夫夫两个手忙脚乱哄儿子,没哄住,反倒是睡得正香的小朝儿,听见了哥哥的哭声,迷蒙地睁开双眼,然后跟着一块儿“哇”地一声大哭。两个三岁娃娃的哭声啊,此起彼伏,堪称余音绕梁了,就是震得人头皮发麻。玄钊原本高高兴兴掐着时辰过来,想着还能趁小朝儿刚醒,给他穿穿衣裳。结果刚靠近内室便听着朝儿哭得撕心裂肺。什么也顾不上就冲进去,望着被林御搂在怀中还不住地大哭的小朝儿焦急询问,“朝儿怎么了?”他很想上前查看一下,可朝儿依偎在自己爹亲的怀里,他没有理由将人拉过来,只得忍着担忧向风离宸询问。“没事,小孩子都是这般,一个哭了另一个也非得嚎两声。”风离宸解释着,又冲暮儿吼了一声,“再哭下午捞鱼便不带你!”只这一句话,暮儿生生止住了眼泪,小脸一抹,“捞鱼?暮儿要去!”暮儿这边哭声一停,朝儿也抽泣两声,学着哥哥的样子,小手把脸一抹,“要去要去!”玄钊瞧的啧啧称奇,这小孩子的情绪都是这般来去匆匆的?没等她想明白,又听着风离宸道,“玄钊,你以后便是朝儿的贴身护卫。只是这称呼改一改,该唤小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