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天外天

生机的流失，预示着这一方人间福地将渐渐向荒芜之地转化，变得同从前的魔界或是如今的冥司那般，不见天日。甚至于，江南这一带的变化只是一个开端，接下来，便是一步步往内陆深入，最后，也许整个人界……料想中的结局过于离谱，风离宸自己便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这不是小事，得赶紧找酌辰和玄钊说说，商讨一下应对之策，这一回，许是他们还得当一次救世主，可真是烦人得很。小皇帝登基尚不过半年时间，即便风离宸早便放权，根本无意再掺和朝事，但朝中仍旧有那么一些认不清现实又自视过高的，很是蹦跶了一下，给赈灾的事添了点乱，不过很快就被酌辰暴力镇压了！古往今来，赈灾派上重军的，怕也就是这糟了。连边军都差点调动了，可想酌辰以往治理魔界，都用的怎样的雷霆手段。不过，效果意外的好。粮食迅速到位，极快了安抚了民心，小皇帝这皇位又坐得稳了些。风离宸携林御赶到江南时，虽仍旧满目疮痍，但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百姓的生活在缓缓恢复着原样，眼中多了许多生机，而不是早先如惜芫描述的那般，一个个的都像是行尸走肉，衣衫褴褛跪坐在原地等死。只是新上任的在官员核对户籍时，痛心地发现，江南一带，在籍百姓原本十万之众，如今只剩下不到一万人，十不存一啊，可想而知，此次天灾伴着人祸，造成的伤亡是多么严重。领到救济粮的时候，许多饿得皮包骨步履蹒跚形如老叟的青年号啕大哭，若早一日有这粮食，家里的娃娃和父母没准还能活啊！风离宸远远望着百姓们捧着手里熬煮过了头，都快要成米糊糊的粥小心翼翼含着许久才吞下，不由地心酸蹙眉，没曾想，在他治下，竟会发生这种事情，倒是他给儿子留下的烂摊子。但是眼下更重要的还是此地生机流失的事情。在知府衙门找到酌辰之后，风离宸便让他叫上玄钊一块儿，钻进书房便将他的发现说与二人听。一人计短，二人计长，风离宸如今没有神力，只能靠感知发现了这一变化，但实在无法确定此地究竟在发生何事，便寄望玄钊和酌辰二人能有点看法。玄钊还真有看法。“奉令来此处引导亡魂的鬼差禀报说，此次江南枉死的孤魂化作厉鬼的数目有些多。且许多因为死前极度痛苦，怨气冲天，死后亦存有非常强大的怨灵，他们抗拒随鬼差回冥司，屡屡出手相抗，若非此前因为妖王造反的事情，冥司的鬼差均狠狠磨砺了一番法术，恐怕这次不能善了。”玄钊不无担忧地说道。酌辰和风离宸闻言皆是若有所思，不同于玄钊年岁尚浅，酌辰和风离宸算得上是老家伙了，尤其风离宸，开天辟地之前便存于世间的，所见所闻皆是广泛，如玄钊所言，他很自然便想到了，此次事件背后，是有人蓄谋，不不不，不该说有人，联系他方才发现的，江南这一带生机流失的问题，能做到这一切的，怕是只有九重天上的那位了，至于目的……“那老东西穷途末路了？”酌辰冷不丁嘀咕一句，玄钊莫名，风离宸却是煞有介事地点头，“约莫是的。”不知二人打的什么机锋，玄钊在此露出茫然神色，风离宸这才好心解释道，“这是上古秘术，你年岁尚浅，看不透实属正常。”“当初创世神君开辟天地，无数生灵在这片广阔的空间里落户，慢慢衍生出七界，神界因为得创世神君亲自教导，向来自诩天地主宰，然则，非也。人界扎根于最平平无奇，灵力稀薄的土地之上，世世代代凭借自己的努力在这片大地上生存，繁衍，人族，是唯一无惧天地消亡的族群。”风离宸缓缓道来，却是颠覆了玄钊以往的认知，但酌辰在一旁点头附和，他便明白了，风离宸不是在胡说。玄钊虽从未有过看不起人族的想法，但生而为神，又在魔界修习千年，他深深地明白，“且不论神力还是魔力，哪怕灵族，妖族，鬼族，任是哪一族，都比人族厉害得多，何以说，唯有人界无惧天地消亡，而且，天地消亡，从何谈起？”玄钊只觉得迷糊得很，风离宸都快把他说懵了！风离宸无奈笑笑，拍拍酌辰，让他说给玄钊听，“你当初自己搞没了魔界，想来是知晓了什么吧，你心上人这得意弟子还什么都不明白，你便说与他听吧。”酌辰接过话头，继续同玄钊解释道，“创世神君当初开辟天地，原就是因为，此处灵气馥郁，适合生存，事实也证明，神君的选择没有错，数十万年过去，七界在这里生存的很不错，当然，得忽略因为叠令（天帝）的私心而发生的吞并，如今仙界并入神界，魔界妖界不存，从前的七界，所剩无几，不过倒是也无甚重要，天地灵气在消亡，便是没有叠令的野心，除了从不依托灵气生存的人界，我们其他几界，也早晚无法在这世间立足的。”“什么叫，天地灵气在消亡？”酌辰说得一派轻松，玄钊却好似被五雷轰顶，这么大的事，他师爹是怎样做到用这么一副寻常的口吻说出来的？他们是要亡族了啊？他怎么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呢？风离宸一眼看出玄钊心思，“咳咳”一声，瞥了酌辰一眼，“你话要说出清楚些，平白吓着玄钊。”“倒是扯不上亡族，这世间无立足之地，便往天外天再寻一处便是，即便没有当初创世神君那般无私的领头人，各界自己寻一处栖身之地也是不难的，不至于活不下去。”“只是，叠令大概是不会舍得如今这好不容易实现的天地唯我独尊的格局，若是天地灵气泯灭，各界奔赴他方，他花了数万年心思实现的格局，可不就没用了，用人界的话来说，怎么形容来着。”?“他不就成了秃头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