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朝这一晕,又是三日未曾清醒,若非金家叔侄医术超群,怕是当场就要出殡了。就连发誓再不踏足太子府的何伯都搬了张凳子过来守着半死不活的太子殿下了。何伯同应大人辅一见面就打了一架,也没人晓得为什么。关键加起来一百岁的两个老头子,老胳膊老腿你一拳我一脚,没打到对方,自己先摔倒,侍卫们瞧着挺无奈的。最后打着打着,一人端个凳儿一个床头一个床尾守着太子殿下去了。他们殿下大概也是被两个半百的老头子照顾着,怕折了寿,第三日下午,迎着窗棂里闪烁的太阳光睁开眼。抬手指着一边,艰难开口,“窗帘,拉上!”洛云朝这一开口,直接惊醒了趴在床前两边,呼噜震天的两个老头子,“殿下,您终于醒了!”两个老头感动地?热泪盈眶,争抢着上前查看。没能成功避开阳光直照的太子殿下闭上被照的发黑的眼睛,郁闷的翻过身去,对着墙壁。阿槿不在,没一个是真正关心他的!都是虚伪的,就知道喊,就知道喊,喊了就能没事吗!想念阿槿,默默垂泪。瞧着太子殿下这般,两个老头子也是唏嘘,殿下情深,怕是要很长时间才能走出失去玄槿的阴霾。摇头叹息着纷纷退下,去请金家两个大夫进来看看。金家叔侄两个提着药箱进了来,金远上前搭了脉,金逸瞧着屋内光线太强,将窗帘拉了拉。洛云朝这才转过身来,“孤还能活多久?”此番连着两回吐血,他知道,自己本就亟待恢复的身体又受了重创,怕是回天无力了。这几日他虽人一直在昏迷中,但意识浮浮沉沉倒也不算全然没有,只是总想起他和阿槿的过往。两辈子,他才刚对阿槿好了没多久,阿槿便又再度为了他丧命,如今阿槿不在了,他活着甚是无趣,但怎么着,也得把仇给阿槿报了。还有皇位,他绝不会拱手让给洛云朗。他得振作起来。金远搭完了脉,同自家叔叔讨论了一番,沉声劝慰,“殿下放宽心的话,三五年绝不成问题!”这些日子为了将生死边缘的太子殿下救回来,他们也是使尽了浑身解数,虎狼之药下了不少,堪堪将人保住了命。此番昏迷,太子殿下,体内原本充盈的那股子温和的药性此时也几近于无,原本盘桓在体内,有消散迹象的毒性,如今却有决堤之势。三五年,是叔侄两个的的极限了。为了不叫太子殿下过于悲观,金逸又开口道,“若是殿下能寻到此前服用过的珍稀药材,将体内毒性去除,还是有三分机会,能治愈的。”洛云朝闻言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不必费心,三年,便足够了。”三年,足以叫他另这大洛换了新天。听闻此次自己昏迷之后,京城百姓日夜焚香祷告,企盼太子殿下早日醒来 ,洛云朝清醒后的当天下午,便令府中侍从沿街串巷地告知百姓:殿下已然无碍了。洛锋延在御书房中批阅奏折,得知了消息,愤而折断了手中朱笔。紫檀笔身,坚硬非常,洛锋延掌心霎时间血流如注。“陛下,息怒!”冯公公见着主子动怒,忙捧了药膏绷带上前跪下,细致地将伤口上了药包扎好,洛烽延的怒气却未减分毫,睨着脚下的人,冷声问道,“可查出究竟是何人从中作梗?”冯公公闻言就是一抖,却也不敢虚言欺君,硬着头皮解释:“启禀陛下,尚未找到幕后黑手,只是,据幸存的银龙卫描述来看,动手的并非大洛人。”“奴才猜想……极有可能是南穆那边来寻人的。”“那玄槿,多半也是叫对方带走了!”战战兢兢地低头解释,冯公公倒也不是刻意要开脱什么,只是那日派出去刺杀太子兼绑回玄槿的银龙卫不仅一无所获,还遭受了不明人的攻击,三十个身手顶尖的银龙卫,竟只跑出来一个。且看起来,极有可能是对方刻意放回来给他报信的。就很气!洛烽延事后派人查探过现场,一丝痕迹也未留下。只能从那唯一幸存下来的银龙卫口中知晓,对方一十六人,并非京城口音,且对太子那影卫玄槿,十分在意,扶着人上马车的动作万分小心翼翼,不仅如此,还贴心地将与之同行地一十一个影卫都救走了。对他们就是赶尽杀绝,手起刀落,速度快到让他怀疑人生,要知道,片刻间,还是他们占尽了上风。“偌大个京城,天子脚下,朕的银龙卫叫人杀的就剩下了一个!”洛烽延烦躁地一脚踹开跪在身前地冯公公,焦躁地来回踱步,颇有些气急败坏,“出动了整个京城的禁卫军,却是连十几个外域人并一行伤重地影卫都找不出来?”“陛下息怒,息怒,奴才怀疑京中有南穆奸细,藏匿了那些人!”冯公公不断以头抢地期望平息帝王的怒火。闻言,洛烽延大概觉得有理,停下来冷哼一声,“言之有理!”“传令下去,将兵部尚书和太子府都围了,无论男女老少全部看押起来。”“就说,太子勾连兵部尚书,通敌叛国,私藏南穆奸细,预谋造反。”说着又觉得震慑力不够,干脆令冯公公拟旨,废太子!既然这样都杀不死他,干脆,就让他声名扫地,人人喊打。玉玺盖上圣旨的那一刹,洛烽延只觉神清气爽,一扫心中横亘多年的阴霾。冯公公满腔热血带着废太子的圣旨,赶去了太子府,然后,被扣押了。此时洛烽延尚在月贵妃的摘星宫里搂着佳人承诺:“月娘,今日过后,太子之位便是我们的朗儿的了。再没什么,能阻挡我们一家人团聚。”可惜就是,当日洛云朗被抓奸在床,啊不,在地,连个床都是没有。如今,人还被他关在秘牢里反省。于是月贵妃趁机哭哭啼啼,“陛下,朗儿都关了六日了,您放他出来吧,那孩子从小到大,没吃过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