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拖着已经气绝的秦照退下,殿内便只剩下洛云朝父子两个。看着这个记忆中对自己疼爱有加,实则却是捧杀的父亲,洛云朝心中百感交集,当爹的,为什么就一心想儿子去死呢,既不喜欢他,又为何捧着他?他想问,可看着此刻对他戒备万分,瞪着双眼望着他的父皇,只想苦笑。“父皇,那信里藏着什么我都不知道,谈何勾结。”“您也别怀疑这些侍卫的忠心,他们的忠心可昭日月!怪就怪您平日装得太好了,真的,是个人都觉得您对我这个儿子掏心掏肺,所以啊,我一说父皇是被奸臣挟制了要对儿臣动手,父皇为了不伤害儿臣同奸臣斗智斗勇耗尽了心力,他们立马就信了!”“再说儿臣也不是胡说,证据确凿呢,秦照他确实通敌叛国了,不过就是……”洛云朝凑了上去,想再瞧瞧那封信,“这信里不是泄密的吗?还有旁的消息?什么月娘,什么小皇子?”“父皇您该不是同儿臣一样,被戴了绿帽了?”洛云朝刻意表现出一番惊讶来,只是语调里,多多少少有些隐藏不住的兴奋。秦照那厮刚才没说几句话,可信息量大啊!他甚至怀疑,秦照是对他父皇爱而不得,妥妥的因爱生恨!“胡说!荒唐!洛云朝,你给朕滚出去!朕不想见到你,滚!”这歇斯底里的样子看着像是……被戳中痛点了啊。洛云朝还就偏不去他意,阿槿都没了,他还怕什么,有本事这当老子的当场拿刀劈了他啊!“父皇,秦照可是说了,那女人可是他的榻都上过,洛云朗的亲爹,可指不定是谁!”“小皇子?他该不会,是南穆皇帝的种吧,父皇,您这一心把大洛江山拱手送人,列祖列宗就没托梦骂您?”洛云朝话中讥讽之意甚明朗。洛锋延气的嘴巴都要歪了!指着洛云朝质问,“你如何得知朗儿的存在?”他惊诧啊,朗儿的身份掩藏的多好啊。转念一想,朗儿男扮女装的事,他自己都知道不久,此次宫宴,朗儿却是叫人捉奸在地,原来都是洛云朝背后搞出来的!对这个惺惺作态宠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洛锋延此时更是没有好话了,“朕早该知道,你跟你娘一样,就不是省心的,若非为了不打草惊蛇,早在你一出生就应该弄死你!”“还有洛云朔,你们兄弟两个,那两个两个贱人,生的贱种!朕早该弄死你们!”洛锋延看上去有些癫狂,洛云朝皱紧了眉头,倒是不太介意父皇对他的谩骂,就是怀疑……“您是不是被人下了什么药了?就没觉得自己不正常?”正常人能这样?说自己一后一妃是贱人,还说自己儿子是贱种,有毛病吧。闻言洛锋延却是更加癫狂,“朕当初娶她们本就是为了帝位,帝位巩固之后,给她们安之一隅已是天大的恩赐,她们倒好,竟然反过来威胁朕!”洛云朝听了直瞪眼,这什么强盗逻辑?得亏他娘死的早,不死也得被气死。不对,他娘该不会就是给气死的吧。听说他娘当年用情可深了,为了嫁给彼时还是皇子的他父皇都同家里闹翻了,最后也只得入府当了个侧妃,没等到夫君登基就难产去了。现在看起来,这里头有内情啊!洛云朝瞬间眼神锐利了些许,全然无惧地同他父皇对视,“母妃当年难产,是你动的手脚?”“呵!”洛锋延冷哼,“何须朕动什么手脚。”“朕不过表现出一点要铲除镇远将军府的意思来,她就选择自戕了。”“临死都要威胁朕不动将军府,不能伤害你。”越说,洛锋延还越气愤,脸色都狰狞起来,盯着洛云朝,仿若要用目光洞穿他,“她和苏知颜那个贱人,将先帝交付的,大洛世代相传,开朝圣祖留下的宝藏和武器的下落藏的死死的,至死都不肯告诉朕!”“不说便罢了!”洛锋延长袖一甩,面露不屑,“如今这大洛江山是朕一个人的,即便没有那些宝藏和武器,不知道那条纵贯京城的密道,朕也能好好的,她们到死都不愿意告诉朕,便就让那些东西永埋地下好了,朕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倒是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密道?怎么,如今是觉得自己羽翼丰满,等不及想弑父夺位了?”“洛云朝啊洛云朝,就你这身子,怕是还活不过朕,夺了皇位又如何,你能当几年皇帝!”“这皇位是朕留给朗儿的,谁都别想抢!”越说还越激昂了,洛云朝气得脸都绿了。有病,这人有大病!“父皇啊!”洛云朝竭力平心静气地开口,不能和有大病的人一样啊,他出口就剜人心窝子,“秦照刚才可说了,洛云朗,他不是您的骨肉。”“您想这江山改姓,列祖列宗可不能同意,便是儿臣短命,还有三弟呢!”“您放心,三弟羌南大捷,不日便可搬师回京,您这龙椅,给他留着吧!那个洛云朗?你等着,我弄死他!”洛锋延疯狂怒吼,“你敢!”“我就敢!”洛云朝说完转身就走了,感觉分外解气。虽然他还不知道洛云朗给藏哪儿去了,但传言说那日被抓的奸夫叫陛下关起来好生教训了,他才不信!他父皇定是把人藏起来护着了。那么丢人都护着,还真是个好爹呢!可惜了,儿子不是亲生的。出了宫门,洛云朝还觉得有点梦幻呢,这事情发展,够神奇的啊!如此说来,秦照一家都是南穆奸细,可得赶在消息没从宫里穿出来的时候派人把秦府围起来。这一桩桩事儿,这么烦人呢!弑父的事,他是做不出来的,且等着洛云朔回来,让他父皇退位好了,找个条件差点的宫殿给他养老。……天黑前回到了太子府,围观的百姓已然都各自归家,有何伯和应鸿大人坐镇内外,太子府如往常一样平静无波,丝毫瞧不出山雨欲来之势。一个人的时候,好想阿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