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正对抗着肋下旧伤绵绵密密的疼痛,并没有注意到萧云昊的异样,待那疼痛终于有些褪下去的时候他才侧头,却看见萧云昊还在一口口喝着那碗鸡汤,动作也是慢的很。“不喜欢吃了?”萧衍看了看一口还没动的烧鹅和蒸猪蹄肚轻问出声,他记得这孩子最愿意吃这几样菜的。萧云昊抬头便对上了萧衍微润的双眼,这是这一天以来他第一次没有称呼他为“陛下”,言语之间也少了两分在朝堂上的客气,他立刻将嘴里还含着的勺子吐出来。“没有,喜欢吃,就是这鸡汤太好喝了,忍不住多喝了几口。”萧衍淡淡点头,手轻轻搅动了两下碗里的鸡汤“确实挺好喝。”萧云昊的眼睛亮了亮“你喜欢?不如朕将做这汤的厨子送你吧,到你府上可以晚上也做给你喝。”萧衍搅动汤碗的动作顿了一下,微微闭了一下双眼,再挣开之时眉眼之间再看不出任何多余的神色“谢过陛下。”中规中矩的声音,平和淡漠,萧云昊看见了方才萧衍闭目之前目光中的痛色,心中骤然一紧,他说错话了。上辈子他想方设法以各种方式往摄政王府安插自己的人,而方才他送了萧衍厨子,比起以往的侍卫,小厮显然厨子太过敏感了些。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和萧衍之间已经冷淡很多,甚至除了朝会都不怎么见面,今天他骤然叫这人来了御书房,叫了太医又留他用膳,萧衍会不会觉得他做这些都是为了在他身边插一个厨子?毕竟厨子能做的事实在太多了,萧云昊想到这儿便有些浑身发冷,又有些无力感,他与萧衍的隔阂早已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解释的清的了。“没什么不过一个厨子。”萧云昊只能笑了一下将这话题盖了过去,嘴角有些苦涩,他再没胃口吃什么别的了,又不想萧衍看出来,这才多啃了两块儿烧鹅。萧衍的脸色并没有因为用了午膳好多少,上午的人选虽然还没定下来,但是也没急到撂下筷子便要继续议事的地步。午膳撤了下去,萧衍实在觉得胃脘和肋下疼的厉害,从晨起就没歇下显然如今这副身体有些撑不住了,便起身拱手“陛下休息吧,臣回凌轩阁还有些事要处理,便先告退了。”萧云昊仔细瞄了一眼微微垂头的人的面色,虽然他很想多和这人待一会儿但是也知道萧衍在这御书房是不可能放下心来休息的。“好,摄政王也要注意身体,朕会让张太医将一会儿服的药送过去,张福,传撵送摄政王回凌轩阁。”萧衍身上实在不舒服,便没有拒绝,外面的雨还没有停,萧云昊这才想起来又让张福送去一个披风给萧衍。贴身侍卫文柏一路跟着轿撵回了凌轩阁,萧衍下轿撵的时候忍不住用手按在肋下,文柏赶紧把伞撑在他头顶,护送人进去。“王爷,可要先回王府?”这几年萧衍的旧伤反反复复地犯,身体差了很多,这宫里人多眼杂,实在不舒服的紧的时候都会回王府。萧衍只微微摇了摇头,抬手按住了肋下,额角冷汗涔涔,文柏也跟着着急,王爷肋下的伤是几年前的了,当初中的是一支毒箭,但是当时战事吃紧,军中缺医少药,不过是按照土方子匆匆解了毒,并没有去干净。一旦这旧伤犯起来便十分磨人,文柏将张鹤留下的药倒出来一颗,又拿了温水过来,待萧衍服了药便赶紧扶着人到了卧房休息。御书房那边萧云昊在萧衍走了之后便忙不迭地传了张林过去,只是张林有些不放心地盯着炉子,这毕竟是宫里,摄政王的药出不得任何的闪失。“张太医尽管去,这炉子咱家给您守着,您留两个医童看着火就成。”张福客客气气地出声,方才陛下亲自吩咐让他看着药炉,不得任何不相关的人靠近。“有劳张总管了。”“张太医客气了。”张林也没有想到他一天之内已经在御书房见了陛下两次了“张林,朕问你,摄政王的身体究竟如何?”如今的萧云昊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声音还略有些稚嫩,但是语气中的气势却如何也不像这个年纪所应该有的,张林抬头对上少年帝王那双眼睛的时候心里微微发紧。那眼中的锐利和洞察一切的沉稳让张林不敢与之对视,此刻萧云昊身上的气势如何也不像一个尚未亲政的少年天子。“回陛下,摄政王的脉象缓迟无力,这是湿寒相伴又气血亏虚的症状。”张林跪在地上额头有些冒汗,一字一句都斟酌又斟酌的回复。萧云昊微微皱眉,哪怕他不通医术,也知道这气血亏虚并不是什么好事儿,更何况恐怕这位张太医说话之下也有保留,他微微前倾身子,眼睛盯在张林的身上“张太医,摄政王的身体对大梁朝上下有多重要不必朕多说了吧,朕今天也听说你与摄政王军中的军医是同乡,也当知摄政王身子亏损也是为了大梁朝这些年南征北战熬的,朕许你畅所欲言不必有所顾忌,今日之事摄政王也不会知道。”张林斗胆抬起头来,他与张鹤是同乡,张鹤时不时也会就症状和他商讨药方,只是他从不知病人是谁,张鹤性格古怪,医术不在他之下,不入太医院却甘愿随大军南征北战,能得他如此看重的,他猜测那人恐怕就是摄政王。“陛下,从脉象上看摄政王的身体虚耗过甚,寒症和湿症相伴,平时会畏寒怕冷,应当是从前在北境耗损太过,方才臣把脉发现摄政王的脉象滞涩无力,按着摄政王的年纪不该有此样的脉象,能解释的通的便是摄政王曾经受过重伤,失血过多,这些年来又操劳国事,伤了底子。”作者有话说:还算小皇帝不傻还知道叫太医过来只是这张太医只是把了脉,别的还不知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