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昊的话音落下,这御书房的内室一片寂静,萧云昊微微握紧了拳头,他知道就算是他文章写的再好,他现在在萧衍眼中在朝臣眼中不过就是十几岁的孩子,尚未亲政的年少帝王。他也知道萧衍在别的地方或许会纵着他,但是关于读书这一块儿他是十分看中的,他自己也知道他这个要求在此刻提出来实在太过着急,但是他没有其他的办法。按照上一世的进展,两年之后鞑靼犯边,而到那时萧衍的身体也几乎油尽灯枯,留给他的时间太少了,他不是不想按部就班跟着魏师傅从学习治世之道到十六岁亲政。但是这世间就是有很多事是需要选择的,而他的选择一切都会以萧衍和这天下为先,哪怕前路难了一些。“陛下如今这个年岁不读书不合规矩。”萧衍的语气清淡却有几分不容辩驳在里面,他目光沉静地直视眼前这个少年天子,他此刻说话的语气并不十分像一个臣子,反倒是有些师长的意味。萧云昊也觉得眼前这个情况有些棘手,他若是对亲理国政表现的太过急切萧衍恐怕又要多想,这人身体现在本就不能太过多思伤神。只是若是如今他摊开了说,说他想要早日只想国政是想他能休息下来,这话可能说出去十个会有九个都不信。萧衍行军打仗多年,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两人就这么相互僵持着,最后还是萧云昊先低了头“衍哥哥若是这一次朕真的能够中举人,日后朕三天去一次上书房可好?”萧云昊说完还轻轻拉了一下萧衍的衣袖,这微妙的态度仿佛缓和了一些方才有些暗潮汹涌的气氛,萧衍也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其实看得出来这孩子是想要早些理政的,他又看了看方才手里的这篇文章,简介深刻确实是一篇好文章,这样的水准中举也不是什么难事,他微微闭了一下双眼叹了一口气“臣久未关心陛下的学业是臣的疏失,已不知陛下的学业已经精进至此了。”萧云昊听着他的话摸不准他的态度,他哪里是精进啊,从头来了一遍他怎么也比上辈子十几岁逃课的时候要强多了,只是显然这些没办法解释给这人听的,他听着这人的态度倒是不像是生气,言语之中反倒是有些寂寥和失落的,上辈子他对萧衍是 即崇敬又忌惮,他越大也就越忌惮他,但是到头来他才发现那人对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的异心,反而对他是处处相护的,从那人后来留给他的那些东西中他也看得出来,萧衍对他是有期许的,那人眼中的是失落或许是他没有亲眼看着自己成长的遗憾吧。“衍哥哥认为朕只会逃课吗?”萧云昊没有解释反而是倒打一耙,言语中竟然还带上额两分委屈的感觉,萧衍抬头否认“臣不是这个意思。”萧云昊站起身来,直接坐在萧衍靠着的软塌上“朕也不想被你看轻了,更不想被魏师傅看轻了,所以朕每天晚上回来都会再看一会儿书的,朕想一鸣惊人。”萧云昊眼睛都不眨地编著瞎话,反正每天晚上他看不看书也没有人会知道,萧衍抬头看了看他,思及前两天张福所他通宵看前两年的折子的事儿,也觉得这孩子确实进步了不少,再说他手里还握着他刚刚在他眼皮子地下写出来的试卷,对他所说的“每晚看书”的事儿倒是没有过多的怀疑。最后听见他说想要一鸣惊人的时候没忍住唇边浮现了一抹笑意,这孩子自小就犟的厉害,只要惦记上的事儿就必须要办到,为了不让他和魏师傅看轻而去读书倒是也像他能做出来的事儿,不过总归是读书了。萧衍低头思索了片刻才正色地看着面前的小皇帝“陛下,这两篇文章还不足以证明你便已学有所成,这样吧,若是陛下可以通过魏师傅的考教便可三日去一次上书房。”“那衍哥哥说话算话,待秋闱的名次出来,朕便让魏师傅考教一番。”萧衍看了看桌案上的奏折,也在暗暗思衬着,这孩子的年纪是小了一些,但是从昨天应对朝臣的表现来说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若是他真的一切都可以顺利通过,他或许也到了应该放些权的时候了。萧云昊仔细打量了萧衍的脸色,发现那人眉宇深处的倦色“衍哥哥进屋去睡一会儿吧,你今日一天都没有歇着,张太医一会儿进来又要念叨了。”萧衍微微点头,手按着肋下刚刚由着萧云昊扶着起身便听见了外面宫人的大声禀报“陛下,大理寺右少卿徐尚急书密奏到。”随即便是一个侍卫手里捧着密折进来,外面的雨还没停,这侍卫的裤脚湿了一片,但是手里的密折却是干干净净半点没有被雨水打湿,这是徐尚到闽浙的第一封密奏,若是寻常事宜只上奏折便好,断不会上密奏“呈上来。”萧云昊扶着萧衍坐下接过了奏折,拆开封着的蜜蜡,迅速展开奏折,越看脸色越差“陛下容禀,臣至福州,闽江下游洪灾颇甚,城中胔骼山积,断发满城,存者不足十之四五,枯槁消瘦,兵丁饿死者已有数百人,已无力修河,浙受灾情况好于闵,邻省粮食实际运达不足六成,臣事急从权已从粤买粮,此番受灾面过大,粮价已从一两八石,涨到了一两四石,臣已从闽起身往粤,定详查不负皇恩。”皇帝尚未勤政这密折身为摄政王的萧衍自然是可以看,他自萧云昊的手中接过奏折,脸色凝重,他本就伤势未复,心神激**之下不免呛咳出声,萧云昊立刻回神,从他手中拿过奏折扔到桌案上,便神色紧张地帮这人拍了拍背“怎么样?怎么突然咳起来,张福宣太医。”“没事,不必宣太医。”萧衍抬手握住了萧云昊的手臂,摇了摇头示意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