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定好,不管他是哥哥又或者是弟弟,都是他最亲的人。他决定好,既然成为了‘哥哥’,他就必须担起一个哥哥的担子,保护‘弟弟’。在他们即将六岁的那一大段时间,他会日日从早到晚藏在大宅门口。他知道这是再见到‘弟弟’的机会。但是这个术士,不是好人。所以,他决定要把他藏起来。等了大约一个月的时间才见到术士上门,早已经准备好的他,本决定将他打晕然后把他藏起来。可是他没有算准自己会失手,他绑在树上的石头,直接将术士砸死了。阳子也被毁了。他们都这么说。然而一切的错,他们却都怪到了那个‘弟弟’身上。弟弟的身份从一个弃子,变成了一个奴隶。连阳子都失去了的母亲,在宅内的地位一落千丈。又或者,他们母子三人在宅内从没有过什么地位。他原本只想找个机会……带走弟弟。只是想这样的。可是再次听到‘弟弟’的消息的时候,是他病危送去医院的时候。听说是肛裂造成的大出血,他那个时候并没有理解到那有什么更深的意义,只是每天找人打听他的消息。他出不去大宅,可是在一月又一月见不到他,也听不到他怎么了样的情况下。他突然觉得,弟弟如果不会来了挺好的。‘弟弟’这个角色,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在外面,他一定会过的好很多。现在已经没有相信他是弟弟了,他早就准备好了,要代替他做一辈子的弟弟了。说什么受不了再换回来,其实都是在骗自己。可是他还是回来了,他偷偷的回来了。只是因为,他出不去,所以他不能把自己一个人留在宅子里。他就回来了。那个时候,他只是高兴,并不知道在他那苍白的笑容之下,隐藏着什么样的情绪。他说:“哥哥,我最喜欢你了。”“只要你能开心,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真的好想你。”他察觉到了哥哥对他的爱,只是两人都还太小,并不知道那种绝望之下生出来的爱意,那种自小相依为命的爱意。该如何分类。他们的世界,并没有过爱,是亲情也或许是友情甚至是爱情。他们只知道,他们想要保护对方的心情是一致的。可是,他们太弱了。弱小,无能。以至于除了哭,除了承受,他们的反抗是那么无力而好笑。一切的错,全部都只因为他是‘弟弟’就全部由他承受。不管他说再多次,自己才是弟弟也没有人信。在他八岁那一年,他又杀人了。他们想要在哥哥脖子上烙下编号,把他卖进现在最大的奴隶贩卖组织。没有人愿意听‘弟弟’的恳求,没有人愿意放过他。所以他杀掉了那里看守和执行的两个人。那一次,他没有再颤抖,没有再呕吐。他看着地上两具尸体,心脏好像坏掉了一样,没关系。他就是恶鬼,就是恶魔。他和弟弟一直活在角落里,只是偶尔出去捡一点活下去必要的食物……依旧不行。还能怎么办呢?如果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还活着的理由是什么呢?如果父母对他们都没有爱意,生下他们的理由,又是什么呢?如果只有刀刃才能保护自己和弟弟,他已经没有理由不这么做了。在弟弟被他母亲亲手送到了那群‘亲人’的手上之时。他就知道,他该怎么做了。那深夜的一场大火,带走了无数人的性命,带走了他的噩梦,他的幼稚,他的懦弱……“把弟弟,还给我。”汹涌的大火在脑海中不断燃烧,断断续续的片段涌现在黑的脑海中。或明或暗,隐隐约约的告诉了他一些他根本不想知道的过去。他宁可当做自己从未有过那所谓的‘双亲’。黑抬头看着前方茫茫一片的黑夜,伸手捂住了额头。额头受伤了,有些疼。他依旧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依旧想不起那个‘弟弟’去哪儿了。又或者说他一直就没有看清过那对双胞胎的脸,甚至都怀疑那是否是他的记忆,又或者只是他看的某一段变态电影。因为。他的心情依旧平静,仿佛只是一个过客,听了一场来自旁人的故事。他似乎在原地耽误了好一阵子的时间,可是四周依旧没有丧尸出现。脑海中有些紊乱,他深呼吸了两口气,取了一条手帕随意擦了擦额头。不管他是不是故事里的主人公,里面的那些感情他也无法体会,除了觉得那个故事异常变态扭曲以外,并没有更多的感觉了。他是真的这样想的。可是就仿佛要否定他的想法一样,一道少年的声音穿入了他的耳中。“你在难过?”一道身影缓缓走进他的跟前,他抬手抚上了他的额头:“怎么这么不小心。”黑冷冷的看着眼前那个已然有六七岁模样的小鬼头。脱离了婴儿了模样,脸庞已经有了轮廓,五官也清晰了许多。若不是那一头红发太过惹眼,黑或许都不能认出他来。“松手。”黑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动摇,又或者他早已经到了可以欺骗自己的地步,即便是自己动摇了,他也感觉不到了。黑是意料之中的冷漠,红毛也是意料之中的不听话。他伸手捧起他的脸,对于黑脸上难得一见的脆弱,舍不得漏掉半分。额头的伤口,似乎挺严重,伤到脸可是大事,他到真是一点不在意。好香。这是属于黑的血肉的香味,独一无二的。他忍不住捧着他脸靠近,在他伤口处狠狠的舔舐了一口。真的,很甜。他能感觉到指腹之下,他脖子处的血管在微微颤抖,大概是很痛吧?他不是人类,他的唾液对于受伤的人类,是无比痛苦和致命的。他这么无动于衷的承受疼痛的模样,真是让人又爱又恨。他那不易察觉的颤抖,强大的内心之下敏感的灵魂。矛盾又可爱的他。在他觉醒的这漫长的时间,他真的想他想疯了。就在他打算再舔一口之时,黑手起刀落,又一次送他上了西天。红毛捂着伤口:“喂,你过分了吧,我才刚来。”黑幽幽看了他一眼,举手又补了一刀。黑默默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嫌弃的吐出两个字:“真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