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东阳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似乎有点故意的成分:“你妈妈和姐姐在,陪着你,不好吗?”顾绵一愣,随后没了声音,紧紧抱住蒋东阳,带着哭腔:“别……让……我回……去。”蒋东阳吻吻他的额头,忍住内心的心酸。有的时候,他也在想……如果顾绵能再聪明一点就好了。就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他既希望顾绵保持单纯天真,又希望顾绵能世故冷静。希望顾绵,无论遇到什么事什么人,都毫无疑问的选择他。何等的自私自利啊,蒋东阳这样想着,却又笑了。只能说男人这种生物啊,或者说是人性……太过复杂。生而为人,理性和本能不断抗衡。蒋东阳活了这么久的时间,忍受过太多的寂寞,太多的生活磨难,远超外人的想象。可是……他依然为能爱上顾绵而感到自豪。他是喜欢这个笨蛋的,不够聪明,不够认真。可是足够善良,也足够温柔,会因为别人的事,而哭得比当事人还伤心。蒋东阳真心的爱着这个人,超乎本能,超乎理性。 看着怀中的少年,脸颊已经逐渐褪去青涩,要到了成年的阶段了。蒋东阳忽然想起,他是什么时候对顾绵动了心。原本他自己都忘记了……大概……就是因为蒋东阳受伤,顾绵哭得几乎崩溃的时候。也许是因为顾绵哪怕只有一块糕点,也要藏起来留给他时。这些看似平时微不足道的关爱,却在蒋东阳心里翻起波浪来。他出身孤儿院,从来就没感觉过什么叫单纯的关心。似乎是这些叫做关心的东西,在成年人的世界太过顺嘴太过廉价,即使把真正的关爱放在里面,也会黯然失色。顾绵就如同流沙一般,珍贵到……如果不好好捧着,不仔细的宝贝着,有一瞬间的失神,或者犹豫。就会失去……顾绵是老天爷跟蒋东阳开得最大的玩笑,最惊险的赌博。你爱一个人,一定要一心一意,把所有温柔都要留给他。 即使会受伤……即使会受伤,蒋东阳从内心深处发笑,他微微闭了眼睛。即使会受伤,也没关系的,真的……因为是你,就够了。于是他只是把顾绵揽进怀里,轻声笑着:“这是你的家呀,顾绵。”“什么都不用担心,是你的家。”顾绵一瞬间停住了哭泣,然后突然破涕为笑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蒋东阳捏住他的鼻子:“不是一直在一起吗?”顾绵傻笑,眼神柔软:“更……多……一……直哦。”蒋东阳反问他:“那是什么意思?”顾绵翻了个身,平躺下来,四肢任性的搭在蒋东阳身上,他把手放在蒋东阳的胸腔上:“跳……动……着。”“什么?”蒋东阳没反应过来。顾绵一脸天真:“心……脏啊。”蒋东阳不由得夸赞他:“还知道心脏啊,看来课没白上。”顾绵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显得有些可爱。蒋东阳握住顾绵的手:“等这几天上完班,我带你去海边的城市吧,就在那里分娩。”他抱住顾绵,用尽全力去索取这个人的体温:“蓝色的天,白色的云……多好。”顾绵吧唧亲了他一口,又绕回原话题,很委屈道:“明天……你……不……在……吗?”蒋东阳被他逗笑了,一种莫名的暖意在内心流淌:“乖一点,许方哥哥陪你,蒋哥要挣钱啊。”顾绵哼唧哼唧,有些难过。蒋东阳便拍拍他的后背:“挣了钱,蒋哥带你吃大螃蟹。”顾绵没有显得特别开心,委屈:“抱……抱”蒋东阳听从的抱住他,笑着:“大螃蟹可好吃了,特别香,要是你不爱吃,那我就一个人吃了。”顾绵可怜兮兮的又道:“爱……吃……的。”“好了,就这么几天了,你许方哥哥说要给你带个飞机过来陪你玩,能遥控的那种。”顾绵不懂:“遥……控?”蒋东阳笑了:“就是会飞的那种。”顾绵便又甜甜的笑了,被蒋东阳哄了一会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以后,蒋东阳已经走了,顾绵乖乖的自己穿衣服,吃早饭。刘嫂夸奖他:“顾绵真棒!”顾绵嘿嘿的朝刘嫂笑了,然后抱着许方送给他的礼物腼腆的笑了:“谢谢……许……方……哥哥。”许方摆摆手:“跟你许哥客气啥。”顾绵啊了一声,笑得很甜:“许……方……哥哥,我……拿……芒果………给你吃。”“很……甜的。”顾绵小心翼翼的补充。许方还记得程然嘱咐自己的话,怕顾绵生了敏感的心思,于是笑道:“谢啦。”顾绵便高高兴兴的走向厨房。结果还没开门,就听见李槿红嫌弃的声音:“你没让蒋东阳要了你?”顾雪不好意思的笑笑,抚摸着手臂掩饰不安:“没有,蒋哥挺保守的,只是亲了我而已,没在做别的。”顾绵整个人都愣了,像是不会动了一般。“哼!假正经,你努点力,争取给蒋东阳生个小子,可别生出像顾绵那么一个哥儿。就是个贱玩意……”顾翠赶紧推推李槿红:“小声点!要是顾绵听见了怎么办?”李槿红心虚,声音却更大了:“我是他妈!怎么了?”然后却又小声了些:“真应该让顾绵把他肚子里的孽种打掉。看着他那肚子,我都觉得丢人!”顾绵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血液仿佛在逆流一般。 顾翠打断她:“行了,赶紧出去吧。”于是把门打开,结果看见门口泪流满面的顾绵。顾翠心里暗道一声坏了……顾绵看着顾翠,突然笑了……即使眼里全是泪水。那是一个伤心至极的笑容,他的眼睛红透了,绝望使他哭不出来,压抑着泪水在眼眶打转。“我……其实……知……道的。”顾绵声音很小的说着:“知道……我……是……傻……子的。”他抬头,连呜咽都从喉咙里发不出来,而悲伤和愤怒从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迫不及待的散发出来。“我……一……直……知道……的。”顾绵往后退了两步,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里撕裂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