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沈悦伸出一只手,任由雪花飘落手掌。“公子,雪大了,回去歇息吧。”身后的小厮劝他。沈悦呼了口气,神情冷漠,眼里清冷一片,只是淡淡回了头:“回哪去?”小厮没敢回话,只是把头低下了。“罢了,我与你生什么气呢?”沈悦把手揣到两袖里,他一身大红色的宽袖长衫,衣领处的白色皮毛被风吹得乱颤,黑色秀发只用一根红色发带随意绑着,却也别有一番绝色。“去傅公子那里。”沈悦踏上马车,嘱咐道。“是。”小厮回话。沈悦即使坐在马车里也暖不起浑身冰寒,他眨了眨眼,泪水逐渐流下,他却没有擦,只是无意识的抚摸着腰带上挂着的傅姓玉佩。“公子,下车吧。傅公子早就等着您了。”沈悦收拾好心情,才勉强露出个笑来:“多谢娘子告知了。”王娘子叹了口气,看着沈悦进府,也是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沈悦才进屋,就发觉屋里众人皆都敛声屏气,没有一点声响。唯有那人,半躺在**,即使脸色苍白却也遮不住他的好相貌,你若细细瞧他,便会知晓他是多么温润如玉的公子哥。“沈哥儿来了。”傅时越笑着才说了一句话,就带出好几声咳嗽,他挥挥手:“都退下吧。”沈悦没管其他人,只是眼里无神的走到傅时越床前,坐到他旁边,呐呐道:“公子,最有滋味的女儿红,沈悦已经给您带来了。”傅时越淡笑一声,却止不住咳嗽,最后用帕子在嘴巴抹出一抹暗红,他把帕子攥到手里,没叫沈悦看见,他只是道:“拿来尝一口,我总是病着,除了满口的苦药味,竟然连那药后的甜枣味都尝不出了……”他笑着,只是当玩笑话说着,却不晓得在沈悦心里生生剜下多大一块肉。沈悦眼角又湿润了,他却也笑着:“公子怕是贪嘴了,等好了……”他哽咽凝噎,却又笑着重复了一遍:“等好了,我可要公子再给扎一个最好看的风筝,叫人人都羡慕我。”“你啊……”傅时越咳了几声,笑着摸了摸沈悦的脸:“这般贪玩的性子叫我怎么放心你,以后……可要找个良人对你……”沈悦探头直接吻上傅时越的唇,将自己苦涩的泪都吻进去,他额头轻碰傅时越的额头:“公子再说什么?良人早就找到了。”傅时越握着他的手猝然一紧,又缓缓放开,低眸笑了笑:“京都四大名妓,沈哥儿以弹唱为一绝,今天能不能再为我唱一曲?”“沈悦单单只是个妓,沈悦知晓。”沈悦躺在傅时越的胸腔上笑了:“可你说你明明是个世家公子,又是今朝的状元郎,做什么要勾搭我?”“一见倾心罢了。”傅时越又发出几声咳嗽,他眼下一圈青黑,却不掩他对沈悦的温柔:“我一瞧见你,才明白……烽火戏诸侯这种傻事,若是为了你,我也是能做得出的。”他把沈悦逗得在他怀里发笑,沈悦刚要坐到椅子上弹琴,就只见傅时越握住他的手:“就只是唱吧,不必弹了。”沈悦刚想说什么,就听傅时越低声一笑:“女儿红给我吧,最后一回了。”沈悦的心痛得四分五裂,却也发觉自己是笑得出来的,他把怀里揣着的酒递给他,便躺在傅时越怀里哼着一小段凤囚凰。“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傅时越断断续续笑着说出这句话,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睛,手里的酒就这样滚到地上,摔成碎渣。“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沈悦从胸腔里发出颤抖的哽咽,他闭上眼睛,贴紧傅时越,从袖子里拿出一粒黑色药丸,一口吞下。任由嘴里流出血来,沈悦的泪滴到傅时越的脸上,他轻笑:“公子……下辈子莫要忘了,您还欠着沈悦一只漂亮的风筝呢……”他倒在傅时越身上,与他十指相扣:“你可不许喝……孟婆汤。”沈悦的血梗在喉咙里,他却不当回事,笑了:“我也……不喝,死也不喝,这样下辈子好……找你讨债。”沈悦无力的闭上眼睛,像是做了什么美梦一般,嘴角微微上扬。他们初见时,傅时越是状元郎,骑着高头大马,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的路过青楼。正巧那日赶上沈悦抛绣球,抛中哪位哪位就是他今日的恩客,不知是孽是缘,好巧不巧砸中了傅时越。傅时越抬头看他,对着他微微一笑,使身后的万物都黯然失色,他笑着问他:“你可会弹凤囚凰?”沈悦自持清高,挑眉看他:“我会如何?不会又如何?”“不如何。”傅时越对他道,却轻轻一笑:“我要你今后,姓傅。”电影就这样结束了,开始放演员字幕什么的了。有记者问沈悦:“请问沈老师,这部电影以你和傅董为原型,你有什么看法吗?”沈悦心里现在是百味夹杂,气得咳嗽了好几声才道:“凭什么傅时越是少爷!是状元郎!!我是名妓?!”傅时越被他关注点逗笑了,喝了口酸奶。“小富富。”沈悦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以后还是别喝酒了,这电影唯一还原的就是,只要你喝酒就瘪犊子,没有好事等着我!”傅时越也笑了,揉了揉沈悦的头。沈悦越想越气,指着演傅时越的那个男演员道:“你瞅瞅,这编剧明显就是傅时越的粉,说给整死就整死,还死得那么好看。”男演员:“…………”傅时越被沈悦逗笑了:“你快别欺负人家了。”沈悦冷哼一声,愤愤不平的抱怨:“我还让你今后姓沈呢!!”给傅时越逗得不行,搂着沈悦的腰把头埋进他怀里:“你真是我的大宝贝。”沈悦冷哼一声,才道:“你可不许死我前头。”傅时越搂住他,陈诺道:“放心吧,我们都会好好活着,即使下辈子,我也能一眼就认出你,然后绑着你和我过一辈子。”沈悦听见他用他那特有的低沉音色,带着浅笑:“我们一辈子,一辈子,再一辈子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