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西特意留在家里吃完晚饭, 将一大碗飞龙汤喝完之后,鱼西放下碗筷,眼中略带不舍地看着父母:“那我就先回去啦。”鱼建武冷哼了一声:“回哪里去?还不快回房间写作业。”闫妍语气要温柔许多:“是吃完饭出去散步吗?不要离家太远哦。”鱼西望着父母, 眼中是满满的笑意。鱼建武和闫妍也面露笑意,鱼建武别扭地说道:“路上注意安全。”鱼西回到现实世界中的时候表情有些发怔, 在镜中世界的时候, 父母含笑看着他的那幕被他永远记在心里。鱼西弯了弯眼眸, 看向镜子中的自己。他的长相本就柔和,此时眼中带着温软的笑意,看起来更是格外缱绻。“真是要了命了。”鱼西自言自语道, 这个镜中世界其实只要内心一直记着是假的, 只要内心足够强大就能用灵力打破这个世界从而出来, 只是幻境太过真实, 就算内心清楚是假的,也不免沉沦。像是低配版的心魔。鱼西从镜子中看向丁冠, 对方在他的视线中瑟瑟发抖。丁冠忍不住低下头心里嘀咕, 自己也没动镜中世界关于现实世界的走向呀, 这位的眼神怎么这么可怕?一道敲门声打断鱼西看着丁冠的目光,鱼西看向卫生间门口。“我看到你结束了。”桑飞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我想上厕所。”鱼西打开门,让桑飞沉进来,自己走了出去。俩人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桑飞沉低声说道:“那个祁家人, 你知道是谁吗?”鱼西凝视着桑飞沉。桑飞沉眼神晦涩, 他表情深沉又凝重:“我好像知道, 不过我得先上个厕所, 出去后再说。”鱼西:“……”原来上厕所不是借口啊!在鱼西身后, 一群鬼跟着鱼西走了出来,整个卫生间连一个鬼都没有,留给桑飞沉一个安静的上厕所环境。鱼西刚出来就看到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凝滞,刑藤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地转头看过来,他眼中神色复杂,不动声色地敲了敲手机屏幕。鱼西心领神会地拿出手机,发现手机上被刑藤和苏雨晴发了N条消息。刑藤:那是祁家的人。刑藤:事情有点难搞。刑藤:你怎么看?打算在综艺上追根究底吗?刑藤:我倒是不怕,我家老爷子肯定会保我,嗯,顺便保你,不过你也不需要保吧?苏雨晴:苏家干不动祁家QAQ苏雨晴:不过也不用担心祁家报复我。苏雨晴:鱼哥,你怎么想?想在这个综艺上揭了祁家的老底吗?苏雨晴:但是我问了下刑藤,那个戴着口罩的人,我们都没认出来。祁家那么多人,光是候选继承人都有三四个,我们都看不出来那是谁。……鱼西将手机锁屏,坐在刑藤身边,他指尖轻轻点着桌面,面露深思,一时间没有说话。陈肖主动开口询问,他语气带着几分低嗤的幸灾乐祸:“鱼先生,这事你打算插手吗?”陈肖不说话,鱼西一时间还没想起他,但是他现在一说话,鱼西反而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在,他的事情还没解决完。鱼西身后的恶鬼们顺着鱼西的视线看向陈肖,挂着嘲讽表情的陈肖突然表情一僵,有股阴冷的感觉将他整个人包围,让他指尖都被冻住了似的动弹不得。丁冠对陈肖咧嘴笑了一下,抱着想要讨好鱼西的心态,他手上出现一块锋利的镜片走到陈肖身后,龇牙凑近他,镜片在陈肖脖子处比划着。他本来只是打算吓一吓陈肖,但是身为的恶鬼的本能在逼近陈肖的时候却不禁露出了真切的杀意。丁冠眼神阴冷,目光如毒蛇一般盯着陈肖脖子处的大动脉,惨白的手指忍不住想要掐住陈肖的脖子,另一只手上的镜子碎片也贴上陈肖的脖子处。在杀意升腾到顶端的时候,他没控制好鬼力,在众人面前显了形。刚从卫生间里出来桑飞沉一出来就看到陈肖身后站着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他呼吸一窒,一声卧槽脱口而出!刑藤就坐在陈肖对面,他看着凭空出现在陈肖身后目光贪婪阴寒的恶鬼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二话不说,直接窜到了鱼西身后。而坐在陈肖旁边的苏雨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她后知后觉的在桑飞沉的惊叫声中看向陈肖,这一看之下,差点被吓晕过去。“鱼鱼鱼鱼、鱼哥……”苏雨晴结结巴巴的,嗷了一嗓子,然后跌跌撞撞地快速从陈肖身旁远离,也窜到了鱼西身后。而在卫生间门口的桑飞沉倒是没有第一时间过来,他心里也想去鱼西身后躲着,就是现在有点腿软,动不了。陈肖浑身僵硬,他看不到自己身后,但是从几人的反应也猜出了自己身后肯定有什么。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他的颈部蔓延至全身,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冷颤,声音颤抖:“我身后是有什么吗?”鱼西看着没控制好鬼力突然显形的丁冠,对陈肖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没什么。”多亏了陈老师啊,要不然他还在想用什么理由让丁冠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他正好能询问一下当年的事情呢。陈老师真是太有用了!在陈肖不相信的眼神中,鱼西又说了一句:“也就是你身后站了个恶鬼。”陈肖表情发白,他缓慢地扭过头,和身后的丁冠对视个正着。丁冠整张脸青白浮肿,眼角下垂,眼中充满了浓郁的杀意和阴毒的气息,一块锋利的镜片被他拿在手中,距离陈肖的脖子处距离不过一厘米。陈肖有那么一瞬间连心跳都停止了,但是陈肖下一秒就认出了这个恶鬼就是镜中世界那个折磨自己的中年男人!陈肖又气又怕,想到在镜中世界自己被这个老男人强的画面,一时间怒火攻心。陈肖在强烈的屈辱和愤怒下,从椅子上站直了身子,但是对上恶鬼充满恶意的视线,他又怂了,嘴唇抖动了半晌,冒出一句话:“鱼先生,救我。”在这时候,他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干嘛嘴贱去嘲讽那么一句,万一鱼西对他见死不救怎么办?在恶鬼显形的时候,弹幕就炸了,弹幕多到连直播间的直播都卡住了,无数人甚至被卡退了直播页面,又焦急的重新进入直播间。[卧槽这不是那个镜中世界的鬼吗?从酒店飘出来的那个鬼!!][我靠,我感觉我好像懂了点……他死的时候在镜子前死亡,浑身都是镜片,所以死后也能控制镜子,将人拉入镜子里的世界?][所以这个鬼就是七年前打出西风的那一个!卧槽,我感觉我明白了,但是又感觉更扑朔迷离是怎么回事?][不行了,我脑子不够用了,我看懂了,又仿佛笨到什么都没看懂!][都说了,不要思考,直接看就完事。]……鱼西看向陈肖身后的恶鬼,轻轻喊道:“丁冠。”丁冠还沉浸在要做个变态杀人狂的美梦中,被鱼西这一声轻飘飘的呼唤拉回现实世界中,他这才发现陈肖的目光惊恐,餐厅的其他人也一副对他惊惧的表情。丁冠愣了愣,环顾一圈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显形了。他跟上来就莽的杨家沙完全不同,他性格相对来说更为鸡贼,这次过来压根就没想过显形,只打算利用镜子折磨陈肖。丁冠哭丧着脸,一副要哭的表情看着鱼西,因为他现在的模样恐怖,装可怜的模样在他脸上愣是变成一副嘴角耷拉的阴沉恐怖感。鱼西抽了下嘴角,他扶额,对着丁冠指着餐桌上的空位:“坐。”丁冠听话地放下手上的镜片,老实巴交地坐在鱼西指的椅子空位上。陈肖陡得有种死后劫生的虚弱感,他双手撑在餐桌上,大口喘息着,手腕支撑着自己身体的重量让自己不至于滑倒在地,但是因为恐惧,他支在桌子上的双手都在剧烈颤抖着。没被恶鬼贴身恐吓过的人无法得知这种感觉,恶鬼的气息冰冷又恐怖,对于活人来说这完全是气势上碾压,尤其在恶鬼心怀恶意和杀意的情况下,只要被恶鬼盯上的人,都会控制不住的生理性颤栗。陈肖再一次觉得自己自从参加这个综艺后,就格外倒霉,这个别墅里这么多活人,那个苏雨晴是女的阴气更重,加上看起来又傻不拉几的,鬼不应该缠上她吗?怎么鬼只盯着他一个人?而除了苏雨晴和鱼西之外,还有桑飞沉也同样打出西风,他怎么就一次没被鬼找上?陈肖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再颤抖后,他默不作声地换了个位置,走到鱼西身边坐下。[为什么我感觉这个对陈肖很凶残的鬼在鱼西面前那么听话??][自信一点,把感觉两个字给去了,没看到鱼西一开口,这个鬼就乖乖坐到一边了嘛?][毕竟五号嘉宾连阴差都能召唤,所以鬼怕他也正常吧?鬼要是在他面前作妖,他可以反手再召唤出来一个阴差,鬼能不怕嘛?][我感觉不是阴差的原因,如果只是能召唤出来阴差,态度应该没这么老实,说白了,就算打不过五号嘉宾,也可以跑啊!但是你们看这鬼,连跑的想法都没有,五号嘉宾让他干嘛就干嘛。][+1,我也觉得不是阴差的原因,可能五号嘉宾本来就很牛逼吧!][不过我还是好奇那个祁先生是谁?真的没有帝都本地人讲解一下吗?为什么你们都不敢提到的样子?][不敢说不敢说,祁家人很记仇,说了真的会账号就被封了!]帝都郊区某栋中式庄园内,一个男人靠在沙发上,他嘴角上扬,带着些笑意看着眼前百寸荧屏中的直播间,他看着弹幕关于对祁家人的好奇,不由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不过很快他的笑就被打断,他放在茶几上的黑色手机铃声突兀地在客厅响起来。男人俯身拿起手机,看都没看是谁打过来的,直接按下拒听,然后还顺手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再次扔回茶几上。但是没过几秒,手机在茶几上疯狂震动着。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拿起手机再次按下拒听。对面却仿佛跟他杠上了,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持续不断地响着。男人耐心地挂断了好几个后,然后直接关机。然而没过几分钟,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管家,他小心地看了一眼男人,低声说道:“祁四爷,祁老家主来了,就在门口。”男人将手机放进自己口袋中,吐出两个字:“不见。”“放肆。”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客厅门口响起,“祁修镇,你连你爸都能拒之门外?你这个不孝子!”祁修镇闻言,慢悠悠地笑道:“什么风把您老吹来啦?”祁老爷子拄着拐杖,他虽然头发花白,但是背部挺直,表情紧绷,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你自己心里有数!”祁老爷子目光转向大屏幕上的直播,眼皮重重跳了一下:“整个祁家都在为这事担心,作为当事人,你倒好,还在这不紧不慢看起来了?”“爸,有话坐下来说。”祁修镇轻笑着站起身,扶着祁老爷子走到沙发前坐下,“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呢?”祁老爷子胸口憋着一团怒火,他对祁修镇冷哼了一声。乱七八糟的综艺竟然能牵扯到七年前的那件事,祁老爷子一想到这件事就有些愤怒。其实早在开播第一天,有当年知道内幕的祁家人就发现了这个综艺的直播地点是那栋别墅,当时就有祁家人向他汇报这件事,他也在当天就联系华导让他暂停这个综艺。但是那个老奸巨猾的华导表面上答应,后面却依然在直播,完全没有停下的打算。祁老爷子直接联系广电局,企图让上面直接封了这几个直播间,但是让他意外的是,广电局那边的回话却有些为难,含糊说这事不太好办。在祁老爷子的追问下才得知,这事有刑家的人插手了。对于广电局来说,祁家他们不敢得罪,刑家他们同样也不敢,那边给出的答案就是磨,只要催促得到的回复永远都是快了快了,正在处理中。这一磨蹭,就是两天的时间,一直到现在都没得到妥善解决。而在短短两天内,有关祁家的弹幕也终于出现,祁老爷子早就预料到只要别墅的直播不停,当年这背后的事情总会被有心人放大单独拎出来说。但是他心存侥幸,区区三天的时间,能发现什么?然而事实上,只是第二天,这群人已经快要找出当年所有事情的真相了。祁老爷子的视线落在屏幕中的鱼西脸上,良久后有些疲惫地收回视线。关于鱼西,他早就久仰大名,但是祁家人有关系甚好的大师,加上这位很难预约,祁家就懒得去和最近在帝都风生水起的这位接触。他想到对方能召唤阴差的手段,如果早知道这位的本事这么大,他早就像刑家一样,派自己的继承人去讨好了。祁老爷子又看向祁修镇,祁修镇坐在沙发上,姿态清闲,还不紧不慢地拿了一颗草莓放进口中,仿佛直播中的那些弹幕他完全没放在心上。祁老爷子内心不由生出几分悲哀和凉意,他们薄情寡义的祁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痴情种?祁修镇是他老年得子的儿子,虽然从小就娇生惯养,但是聪明冷静,一直是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但是七年前的那件事却毁了祁老爷子的培养计划。他犹记得,那是一个大雨滂沱的雨夜,被雨淋湿全身的祁修镇从外回来,当时的祁老爷子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只听到他分外冷静地对自己问道:“祁家会护着我吗?”祁老爷子想都没想地回道:“你是祁家的下一任家主,当然会护着你。”祁修镇浑身的雨水,淅淅沥沥的水珠顺着他的衣服落在地面上的羊绒地毯上,良久后,他说:“无论是什么事?”祁老爷子回:“是。”这个短短的对话却让后面的祁家付出了无尽的人力财力才将之后的事压下。本来那事被压下后也算暂时告一段落,但是祁修镇的继承人身份是如何都不可能再在祁家服众了,之后的祁修镇退出祁家公司总部,在其他宅子里开启养老生活。他安安静静的,不惹事不招事,但是祁家却因为当年的事每日都提心吊胆,就生怕那件事再次被人翻出来。眼下所有祁家人都愁得睡不着觉,偏偏当事人祁修镇却每天都很悠哉,这无所谓的态度让祁老爷子都看不下去了。“这件事我会压住。”祁老爷子闭了下眼睛,“必要时刻,祁家会让出市场给刑家。”祁修镇唔了一声,看起来对这些事完全不在意。看到他这漫不经心的态度,祁老爷子愤怒至极,他狠狠地砸了下拐杖:“你以为这是你一个人的事吗?你一个人会牵扯到整个祁家!”看到祁老爷子发火,祁修镇脸上甚至还带着笑,他轻声说道:“祁家清清白白,也不会被我牵连。”这话的意思就是,祁家远不像外界以为的那么干净。祁老爷子冷笑:“但凡世家,谁手上没点见不得人的过往?”他话一顿,又一字一句继续说道:“他已经死了,你不要再活在过去了。”就算祁老爷子发火脸上都一直带着笑的祁修镇听到这话,唇边的笑终于淡了,他关上屏幕上的直播间,站起身对着管家说道:“老爷子累了,送老爷子回去吧。”身后又传来祁老爷子的怒骂声:“就算当年是祁家对不起他,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有再多不满也该放下了!”祁修镇摆手,不想听这些话,转身离开。后花园盛开着大片的白色的芍药花,这是一处只种植着芍药花的后院。芍药花白中透粉的薄薄花瓣娇嫩无比,有露珠在花瓣上摇摇欲坠,看起来有种朦胧的脆弱美感。祁修镇的脚步微顿,他站在后院之中看着白色的芍药花,内心逐渐平静下来。在很久之前,有一个少年每逢六月芍药花盛开的时节,就会端坐在画板后将这美景用画笔画下。曾几何时,祁修镇一直认为少年会将这件事进行到天荒地老。然而,少年最爱的芍药花期短暂又脆弱,少年也是如此。在后院中有一块木色的画板,祁修镇走到画板前缓缓坐下,他拿起画笔在画板上写出三个字。白郁灵。“其实一开始我真的以为我们是撞邪了才会死。”丁冠表情发苦,他老老实实坐在餐桌旁,摸了下自己有些秃的后脑勺,“就像鱼先生您在镜中世界看到的那样,我在死后跟上杀了我的凶手,但是他登上飞机后我就跟不了了。”在丁冠说话的时候,一直腿软的桑飞沉也缓了过来,他迈着还有些软的双腿,慢慢地走到餐桌前,拖了把椅子紧紧贴着鱼西身后坐好。除了桑飞沉之后,鱼西现在身后还有刑藤和苏雨晴,三个人都躲在他后面。鱼西有些不忍心告诉他们,其实他身后的鬼更多……“一开始我以为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招惹上了他,不过跟了几个小时后,我从那个凶手和别人聊天的话中得知,幕后真凶另有他人,他只是一个杀手。”实际上,当时的丁冠满脸怨毒地看着飞机起飞,驶向国外的某个国家,只能不甘又愤懑地去前往其他三人那里,看看另外三人是不是也像他这么衰都死了。等他回到酒店的时候,才发现其他三人的鬼魂早已汇合,每一个人的死状都很凄惨又恐怖,但是可悲的是,没一个人知道凶手到底是谁。丁冠好歹还跟了那个凶手几个小时,知道他后面有其他背后指使人,但是另外三个到死都是懵逼的状态,还以为自己是真的撞了邪。甚至在没和死后的丁冠见面之前,他们都在讨论是不是真的因为打麻将触了霉头才会死。但是另外三个鬼在听到丁冠说这并不是一起灵异事件之后,表情先是迷茫,然后是苦思冥想。杨家沙挠着自己肚子上的血窟窿,有些喃喃地说道:“另有仇家?那我就更不知道是谁了,我仇家那么多,每个都想搞死我。”袁旗和曾弘也不约而同地点头。他们在生前都不是什么好人,有钱有权还身处在娱乐圈中,不知道玩弄过多少大大小小的明星,憎恨他们的着实不少。丁冠的脑子还算清醒,他蹲在路边,看着过往的人流,忽然说道:“对方能对我们四个同时下手,那肯定是我们一起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杨家沙和他面面相觑:“……那也挺多。”直到此刻,人死如灯灭,过往前尘如走马观花一般快速地在脑中划过,几人这才惊觉之前的行事有多荒诞无度。几人轮番猜测了一下,感觉每个都有可能,但又一一排除,有些没有势力,一看就不知道请得动杀手。而那些有势力的,他们也不敢碰啊。几个鬼想了很久,杨家沙忽然说出一个人名:“白郁灵。”“你们还记得他吗?”丁冠听他提到这个名字不由怔了下,下意识地点头:“当然记得。”这个少年如花一般纯洁,是真正不谙世事的那种小少爷。但是他们之前调查过,确定这个小少爷家族衰败到绝对不可能再起来后才动得手。白郁灵,本来是白家的人,早些年家中也有些势力,不过商场如战场,白家的公司被祁家的人安插了商业间谍,公司中的商业机密一个接一个地泄露出去,等到白家发现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了。这件事在当时的帝都还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做生意可以厚脸皮,但是不要脸无耻到这种程度就让人戳着脊梁骨骂了。而紧接着更糟糕的是,在白家宣布破产在家中产业都变卖了之后,白郁灵的父亲被确诊为癌症,而白郁灵的母亲则心脏病犯了,急需手术,生活的噩耗似乎在突然之间都降临了在白家身上。白郁灵是一个从小被家里养得天真无邪的小少爷,见过他的或者认识他的都知道他不是装纯,而是真的天真,天真到连大米多少钱一斤都不知道。再加上白家和其他豪门中的勾心斗角不同,家中人都很看重亲情,没有那些不三不四的事情。白郁灵自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是豪门中少有的内心纯净的存在。而在白家倒了之后,再加上父母接连患病,让什么都不懂的白郁灵陷入痛苦迷茫之中。因为父母的病,他迫切地需要钱,但是他还在上学,连工作都做不到,再加上他从小就只喜欢文艺的东西,只对画画书法之类的感兴趣,更是做不了一些来钱快的体力活。白郁灵想靠卖画和书法赚钱,但是白家是因为祁家才倒台,一时间就算他的画和书法都算出众,但在帝都之中愣是没人敢买。而除了画画和书法不错之外,他还有着一张相当不错的脸。杨家沙就是在白郁灵快要绝望的时候找上他的,他引诱白郁灵加入娱乐圈,跟他说娱乐圈来钱快,他长得这么好看一定能短时间就大火。白郁灵不懂娱乐圈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只听到能短时间大火,会有很多钱。他在杨家沙的哄骗之下签约了他的公司,但是却被冷落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白郁灵每天都想方设法地联系杨家沙,杨家沙看到时机成熟,才故作深沉地对他说,在娱乐圈要是想火,是要付出代价的。白郁灵不懂,他天真地问是什么代价。杨家沙说也没什么,就是陪人喝喝酒吃吃饭。白郁灵以为是真的只是喝酒吃饭,当天就答应了。他自小没碰过酒,当晚不过几杯就醉了,之后被杨家沙带到酒店。第二天醒来后,白郁灵表情发怔,原本单纯的小少爷气质在这一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他好像懂了。成年人的社会是需要用东西交换的。而他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不是他最引以为傲的画和书法,而是他从来都不放在心上的肉/体。在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白郁灵甚至都没有哭闹,他咬牙承受起这一切,只为了事后对方的转账。只要能救父母,白郁灵可以出卖自己的灵魂和身体。但是杨家沙的恶劣程度显然不止于此,他不满足只是自己一人玩弄白郁灵,邀请其他三人共同加入,玩到彻夜不眠,几次把白郁灵玩到医院中。玩得最严重的一次,白郁灵分不清是谁在他耳边问:“听说你有一个喜欢的人,是谁啊?”本来任由自己被摆弄的白郁灵听到这话突然挣扎了一下。其他人似乎觉得有趣,继续变本加厉:“听说是祁家的祁四爷?”“哈哈哈,你们好像认识吧?据说你小时候住在祁四爷隔壁是邻居?”“对了,我听说你还对祁四爷告白过?”“不过祁四爷在拒绝你后你不死心还缠着他,祁四爷为了躲你专门出国,哈哈哈可见你是个多么讨人厌的存在,能把祁四爷都逼出国,这连祁老爷子都做不到。”句句扎心,字字恶毒。被玩到只剩一口气都没哭过的白郁灵听到这些话崩溃了,他一边哭一边疯狂挣扎起来,手腕处被勒出道道红痕。但是有人凑到他耳边宛如恶魔低语一般地说道:“你现在落到这种地步,祁四爷都没回国帮你,可想而知,你在祁四爷心里是个什么地位吧?”“说不定特别厌恶你,在国外一边看你被折磨一边大呼痛快呢。”白郁灵挣扎的动作陡得一停,他闭上眼睛不再流露出任何表情。但这一晚上,他似乎流干了所有的泪。这一晚上后,白郁灵在医院待了三天,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带着钱来到私人医院看望父母,交上手术的费用。父母尚不知道他的这些遭遇,询问他哪来的这么多钱,白郁灵就说是学校组织捐的,父母听后才放下心来,教育他说等以后毕业一定不能忘了母校的这份恩情,要做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回报母校。白郁灵静静地听着,他想,为了父母的音容笑貌,他还能继续坚持。在这之后,白郁灵不知道自己被折磨了多久,时间似乎已经没有概念了,在他眼中只有酒店和医院区别,其他的他什么都不在意了。等他终于攒够钱后,医院开始手术,但是生活像是在故意跟他开着玩笑,他父亲手术失败,母亲因为接受不了噩耗,心脏病突发去世。短短几天时间内,父母相继去世。白郁灵在急救室外的长廊上坐了很久,久到护士都看不过去,买了吃的和喝的送过来。白郁灵眼神空洞,声音空洞的道谢。在这一刻,他仿佛彻底失去了灵魂,只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然后又过了几天,他安排好父母的身后事,一身黑衣将父母送走后,他拿着匕首看了很久。匕首之下是杨家沙几人的照片,他将匕首轻轻地扎进照片中间,往下用力一划,照片中的人被匕首分为两截。但是白郁灵最终还是没有动手,他牢记着父母的教诲,不能做恶事。白郁灵在最后给祁修镇打了个电话,不出意外地没有打通。白郁灵笑了下,将匕首扔进垃圾桶中,穿上父母之前给他买的红色衣服,站在楼顶。楼下是车水马龙的繁华城市,在不久之前,他还是个只看到这世界繁华一面的小少爷,但是如今却亲身经历了这世上的恶。白郁灵攀上栏杆,张开双臂拥抱夜空,星星在他头上闪耀,月光笼罩在他身上,这夜景看起来既温柔又冷漠。白郁灵深吸一口气,他没有看下面,而是看着夜空的星辰,漂亮的黑色眼眸在此刻似乎比星光还要璀璨,他低笑着说了一句:“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说完这话后,他毫无留恋地从高楼上一跃而下。杨家沙在提到白郁灵的名字后沉默了瞬间,随即说道:“不过他都已经死了,而且白家现在基本上也没人了。”已经变成鬼的丁冠像是想到了什么,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更是一片惨白:“我之前听说他和祁四爷的关系还不错……不会是真的吧?”“真的怎么会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管不顾?要是关系真的好,祁家会对白家动手?”“哎我在想,是不是有这么一种可能,祁家会对白家动手就是因为白郁灵之前对祁四爷的告白?而且最近我才听说祁四爷在国外的那段时间好像出了车祸昏迷了好几个月……他可能不是没管白郁灵,而是不知道这事?”“……”杨家沙再次沉默起来。“并且,祁四爷在最近一段时间回国了。”“听说他大发雷霆,连要和祁老爷子绝交的话都放出来了。”丁冠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是正确的,他语气颤抖:“所以我们挑错人了!”之后的丁冠几个鬼在世间飘**,因为之前的麻将,再加上几人的死亡太过灵异,他们看着事情被逐渐发酵闹大,警察顺藤摸瓜找到了祁家。“我说什么来着?!”蹲在祁家门口的丁冠一脸肯定,“我们的死绝对是祁四爷做的。”他刚说完,就看到有两个警察将车停在祁家门口,但是两个警察连门都进不去,就被客气地请了回去。杨家沙唏嘘:“祁家的势力太一手遮天了。”另外两个鬼叫袁旗和曾弘,他俩没有杨家沙和丁冠有眼力见,蹲在门口满脸怨毒地看着祁家院子,一副想要进去干掉祁修镇的模样。透过栏杆,几个鬼能清楚地看到祁家的花园到处栽种着芍药花,芍药花迎风起舞,有淡淡的香味顺着风飘向远方。丁冠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说道:“你们知道吗?白郁灵最喜欢的花就是芍药花,他最喜欢画的花也是芍药花。”“可能,祁四爷是喜欢而不自知。”以祁四爷的身份,如果不是在故意迁就和纵容白郁灵想让他开心,根本不会在祁家花园种芍药花。芍药花美则美矣,但是却不算什么名贵品种,远远不是祁家人的审美。……丁冠说到这,突然沉默起来。他眼前似乎浮现那大片的芍药花,那粉白的花美到他眼睛都在痛。丁冠垂着脑袋,将这一切毫无保留的全盘托出:“鱼先生,我死后在无间地狱被扒皮抽筋了七年,这整整七年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的煎熬我都心甘情愿。”“我认清了自己的罪恶,才发现过往是多么的荒唐傻逼。”“……对不起。”因为他的这段过往,弹幕此时已经多到看不清消息了,铺天盖地的弹幕愤怒到隔着屏幕都能察觉到。[我惊呆了,我惊呆了,我惊呆了!!][这就是娱乐圈吗?光鲜亮丽的背后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威胁?逼迫?肉/体?利益?金钱?!][我看哭了,求整顿娱乐圈!!][我现在只想问一句,时有因为抑郁症自杀的那些明星背后到底是不是还有很多我们普通人不知道的肮脏事?][看不下去了!娱乐圈不要再粉饰太平了!整顿娱乐圈吧!!]在外面的华导看着这些弹幕,忽地坐进椅子中,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也跟着发了一条弹幕。[整顿娱乐圈吧。]鱼西在这一刻忽然就明白了华导那些蕴有深意的表情到底什么意思。华导的目的不是综艺,而是想要借着综艺清洗娱乐圈。白郁灵的这事让鱼西的内心有些沉重,原来以为只是普通的综艺,结果却埋了这么一个炸弹在这等着。鱼西抬眸看向丁冠,心里也升起几分火气,过高的身份和地位会让人迷失神智,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腌臜事。丁冠提到的在娱乐圈只属于冰山一角,还有更多隐藏得极深的肮脏事情。没人替受害者鸣不平,更多的都淹没在时光中,以至于无人知晓。就在鱼西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葛玉冲着丁冠后脑勺啪啪啪地拍打着,一下又一下响亮无比。丁冠恼怒不敢言,葛玉拍完后,又有其他恶鬼接上,一众恶鬼在丁冠的背后排起了长队,没过一会儿的工夫,他的脑袋就被打的肿得比猪头还要大。鬼童爬到桌子上,解开鱼西给他买的婴儿裤,对着丁冠的脸——“叔叔,请你喝童子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