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老头

鲲鹏狠狠地瞪了鱼西和涂然一眼, 涂然的笑一僵，侧过头看着天空不再看鲲鹏。鱼西也默默地收回了手，他现在很担心鲲鹏会恼羞成怒把他手机给砸了。国秀娥瞅了眼云溥，视线在他过于好看的脸上多停了几秒, 然后又看向那天空中挥舞着翅膀的小麻雀。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那微弱的鬼力似乎察觉到了这只小麻雀身上的非同一般。而且根据刚刚鱼西和涂然的表现, 可能这只小麻雀不止是只小麻雀那么简单。不过这事也只有她能发现, 云溥没有鬼力, 自然也发现小麻雀的不同之处。国秀娥猜想小麻雀可能开了灵智, 不过这个时候她也没时间想这些事情, 她看着水箱里捞出来的“自己”, 目光复杂。她闭了下眼睛, 亲眼看到自己尸体的这种感觉实在难以形容，她现在只剩下满心的悲凉。云溥和云慕都没靠近水箱的位置, 两人虽然听完国秀娥说的那些话不再惧怕她, 但是让他们亲眼看到尸体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尤其那是泡在水里的尸体，再一想到那尸水……云慕的表情白里泛青, 有一种想要吐又吐不出来的感觉。王律走到鱼西面前了解事情的详细经过, 鱼西也没隐瞒, 将这件事完整托出, 王律啐了一声：“真他妈的不是人！就是因为有这种人，所以大家才对GAY的印象不好。”鱼西瞥了他一眼：“这话说得好像你是GAY一样。”王律抽了下嘴角：“我就是随口一说。”鱼西却相当仔细地看了他一眼，拍了下他的肩膀：“最近小心点。”王律立刻警惕起来：“哪方面的？”鱼西：“桃花。”王律笑了：“我忙成这样还能有桃花？而且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就算遇到烂桃花也无所谓，最多就是出去喝酒消愁而已。”鱼西也跟着笑了：“你想知道自己最近的桃花是谁吗？”王律摆手：“这种事情估计女孩子比较想提前知道吧？我对其他的事情比较感兴趣，可以提前知道。但是桃花嘛, 只要不是危害到生命, 没必要提前知道, 要不然会失去很多惊喜。”鱼西欲言又止，王律连忙制止他说出口：“你别说啊！”“……”鱼西收回自己的好心，算了，反正这个桃花只是和王律有缘无分，并不会对王律造成什么危害，既然王律想要“惊喜”，那这一定会是他这辈子最惊喜的恋爱。在鱼西这边和王律说话的时候，站得远远的云溥和云慕也在说着话。云慕双手环胸靠着楼顶的围栏，她离得这么远都被水箱里的味道刺得胸口发堵，不知道国秀娥看着自己的尸体又是什么样的感想。国秀娥站在一群忙碌的警察后面，微风吹起她身上的长裙，这是她和女儿那天在商场里买的新裙子，可惜再都没有穿出去的机会了。云慕看不到国秀娥的表情，但是同为女性，她能感同身受国秀娥所经历的这一切，并且也被这国秀娥的这事情影响到了自己的情绪，甚至对婚姻也产生了质疑。和云慕从小一起长大的云溥一眼就看出云慕的想法，他温声劝道：“这世界的坏人不分男女，一个男人的坏并不能代表整个男性群体。”云慕点头：“我知道这个道理，我只是在害怕，国女士和丈夫认识这么久了都没看出来他的本性，万一我遇到的也是这种善于伪装的男人呢？而且女孩子太弱势了，真遇到矛盾和冲突的时候，也很难有自保能力。”云溥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国秀娥，此时楼顶的风很大，但是那群警察却忙得满身是汗。国秀娥穿着米色的裙子，猎猎作响的狂风吹起她的裙摆和那一头湿漉漉但依然漂亮的长发，这是一幅很美的画面，但她垂在腰侧边惨白中又透着几分青紫的双臂将这份美感破坏得一干二净。云溥有些失言，他对云慕说道：“婚姻确实是一场豪赌，你永远不知道自己遇到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慕慕你以后找男朋友的时候，带去给鱼先生见见吧。”云慕一愣：“这个主意不错。”她和云溥都是普通人，自然看不出新认识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是鱼西就不一样了，他会看面相，到底是不是好人一目了然。云慕悟了，她的姻缘到时候还得靠鱼先生哇！她看向云溥，正要夸一句云溥，视线突然看到云溥脑袋上的鸟屎。“………………”云慕抽了下嘴角：“哥，你最近可能要倒霉。”“……”云溥看了眼还在自己头顶上耀武扬威的小麻雀，表情有些无奈：“这种事都能让我遇到，我等会儿是不是要去买张彩票啊？”云慕暗笑：“要不等会儿我跟你去彩票店看看？”两人都没将这只小麻雀放在心上，认为这不过是一场巧合而已，云溥看着小麻雀的目光甚至还带着几分和颜悦色，就像看一只不懂事的小狗。虽然无奈，但也没有怪罪。鲲鹏冷笑，挥舞着翅膀离开，既然云溥这么喜欢他送的礼物，以后每天早上他都会在云溥出门的时候送上这份大礼。楼顶上的警察们还在忙着，鱼西也不打算在这多待耽误王律的工作，他和王律告别，然后和云慕以及云溥离开顶楼。国秀娥最后看了眼自己的尸体，也跟着鱼西离开楼顶。在几人来到十八楼的时候，云慕给鱼西转了一大笔钱过去，语气感激地说道：“鱼先生，我以后找男朋友的时候能找您看看吗？”鱼西慢悠悠地点头，他知道云慕在经历国秀娥的事后有些后怕，生怕自己也遇到赵英建这种人，所以才会这么担忧。涂然笑嘻嘻地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的声线伪装了一下也对鱼西说道：“鱼哥，到时候你也帮我看看我的姻缘。”就算他现在是鬼，但是也怕认识不靠谱的女鬼呀！比如陈苏然那种类型的艳鬼大美女，虽然看着让人鬼心动，但真让涂然和她在一起，涂然是不敢的。他知道以自己的阅历压根驾驭不住会玩的陈苏然，除非和陈苏然一样只是玩玩不打算动真感情。但是涂然对待感情的要求很明确，要么不在一起，要是在一起就得对彼此专一不动摇。鱼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涂然，涂然有点不明所以的他对视着，然后傻笑了两声。鱼西抽了下嘴角，涂然真是个傻货。国秀娥表情郑重地和云慕道歉：“云小姐，这几天对不起。”云慕摇了摇头：“虽然一开始被吓了一跳，但是我能理解你，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择寻求帮助，你没有害我的想法就行了。”说着，云慕又有些迟疑地说道：“赵英建肯定要判刑，你女儿……”国秀娥抿了抿唇，她神色间带上几分茫然：“琳琳的事情我也没有想好，我没有亲人，琳琳我也不放心交给赵英建他爸妈。”琳琳的去处是国秀娥心中的难题，她在死后才发现，除了和她血脉相连的琳琳之外，她孑然一人，想找个能照顾琳琳的人都找不到。云慕叹了口气：“我还没结婚，也没带孩子的经验，要不然可以把琳琳交给我照顾。”国秀娥感谢她的好心，但却摇了摇头：“你都没结婚，带个孩子会吓跑追求你的人。”说话间，几人已经坐电梯来到电梯，在下电梯的时候，从外面迎面走进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她头发看起来有点凌乱，像是自己胡乱扎的，米色的裙子上也有些灰尘，看起来似乎一直没洗过。她年纪很小，站在电梯前有些发愣地按着电梯。国秀娥在看到这个小女孩的时候，眼眶一红，轻声喊道：“琳琳。”琳琳似乎心有所感地看向云慕的方向，但是除了云慕一行人之外，她什么都没看到。云慕知道这就是琳琳有些吃惊，才上幼儿园大班的孩子竟然是自己回家的，并且怎么中午就回家了？看她这熟悉的模样，应该不是第一次自己回家了，看来就算赵英建没被逮起来，这些日子也没怎么去接琳琳。云慕突然有点心疼这个年纪才五六岁的小女孩，她蹲下身看着小女孩：“小妹妹，你自己一个人回家吗？怎么中午就回家啦？”琳琳虽然年纪小，但是对着陌生人却有着很重的防备心，她没回话，而是离云慕远了点。她抬头看着云慕一行人，在她视线中，这一行人奇奇怪怪的，两个戴着口罩的更奇怪！小孩子的视线毫无遮掩，对他们的警惕都快从眼中溢出来了。鱼西轻咳一声，看来他和涂然都成了琳琳眼中的可疑分子。国秀娥怔怔地看着琳琳，她指尖蜷缩了下，对鱼西问道：“鱼先生，我舍不得琳琳，我不想去地府，我想陪在她身边，至少我想亲眼看着她长大。”她神色有些痛苦：“我不知道琳琳会被警方交给谁带，但是一想到她要去一个陌生的家庭我就心疼。鱼先生，求求您帮帮我，我可以不对那个渣男报仇，但是我舍不得琳琳。”鱼西用琳琳听不到的声音轻声说道：“你身上有鬼气，留在她身边会影响到她。”国秀娥哀求地看着鱼西：“鱼先生，我死的这些日子听到好些鬼魂说飞龙公司也有鬼魂在上班，我也可以去飞龙公司帮忙，只要能让我看着我女儿长大，我愿意无偿上班一百年一千年！”鱼西思忖：“让我想想。”他在想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法，在他看来，国秀娥留在琳琳身边的问题尚能解决，只要她不太靠近琳琳，对琳琳的影响不会太大。但琳琳的去处却是一个大难题，这是一个孩子，不是猫猫狗狗，不能随便交给谁带。在这么悲情的时刻，涂然却乐了，他天生的乐天派，听到这话哈哈傻笑，不过说话的声音也很小：“巧了不是？我和我姐一开始也是无偿的，不过鱼哥还是给和我姐发工资啦！”听到几人说话的云慕扭头看向鱼西，然后视线又挪到涂然身上，她内心一跳：“鱼先生，您公司还有……”不过后面的人她没说出口，这里毕竟还有琳琳在，但是她的视线却一直黏在涂然身上迟迟没有移开目光。他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巧了？难不成他也不是人？云慕这才突然发现一件事，鱼西一直没介绍这个人，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这个人的声音和她喜欢的人很像，但是那个人已经死了！虽然那个人同样有个姐姐，但这应该只是巧合，她不能多想，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人在死了后，只要没有执念就会去投胎，那个人整天都一副开心的模样，肯定没有执念，应该早就去地府了。虽然脑子里一直在理性分析，但云慕却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站了起来，她的情绪有些低落，摸了摸琳琳的小脑袋：“小妹妹你不要害怕，我跟你住在一栋楼里，认识你妈妈，我住在十八楼1801，你以后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琳琳听到她提起妈妈，警惕的表情略微松动，她眼睛有点红，显然是想到了妈妈。她声音中带着哭腔：“我好想妈妈，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回家。”这个时候她才回答云慕一开始的问话：“自从妈妈不在家之后我都是一个人放学回家的，因为爸爸要上班没空接我，我今天中午就回来是因为我昨天和爸爸说该交幼儿园的午餐费，但是他忘了。”所以幼儿园里有老师给她单独打了一份饭，但是在打饭的时候也跟她说她爸爸还没交钱，她听到这话心里很难过，又很想妈妈，所以没吃幼儿园的饭，并趁着大家都在吃午饭的时候悄悄地从幼儿园跑出来。她太难过太想妈妈了，如果妈妈在就好了，她想回家，家里有妈妈的味道。说着，她又抬起头看向云慕：“阿姨，您帮我打个电话给幼儿园吧，跟老师说我已经回家了。”云慕心疼地摸了摸琳琳的脑袋，云溥问她幼儿园叫什么后走到一边打电话。国秀娥再都绷不住了，她飘到琳琳的身后抱住她：“妈妈在这里，一直都在你身边。”她表情有点崩溃：“琳琳，对不起，我希望你永远都不知道楼上的消息，妈妈真的不想离开你。”她不敢想象琳琳在得知她死亡后会多么的无助痛苦，并且她的死还是由赵英建造成的，让她更不敢想到时候其他人会怎么看待琳琳！以及琳琳内心对于家的美好念想会不会彻底崩塌！琳琳如果被赵家的人抚养，到时候赵家的人一定会经常提起这件事，会对琳琳的内心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国秀娥看向鱼西，她想都不想的就要跪下哀求鱼西，但是在弯下腰的时候膝盖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她怎么都跪不下去。云慕看出国秀娥和鱼西有话要说，她和云溥对视一眼，先把琳琳带到电梯里将她送回家，把空间留给鱼西和国秀娥。国秀娥恋恋不舍地看着琳琳走进电梯。鱼西收回灵力看了眼电梯的方向，对着国秀娥说道：“如果你不相信赵家的人，我可以帮你联系其他想要抚养孩子的人。”国秀娥倏地松了口气，她感激地看着鱼西：“鱼先生，谢谢您，我相信您的眼光，琳琳如果能被您的朋友带回家我也就放心了。”让女儿不被赵家人抚养，这说来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很困难。现在她死了，赵英建也进去了，如果法院判他无期或者死刑，那就代表家里的房子除了琳琳之外是没有主人的，那些亲戚不会对帝都的房子无动于衷，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抚养琳琳。而琳琳年纪这么小，哪里能和那些老狐狸斗？到时候连她留给琳琳的这点家产都要被抢走。她不能出面，也没有其他的人脉，如果靠她，到时候她只能看着女儿被欺负却不能帮女儿赶走坏人。因为女儿年纪小不能自己一个人住，就算那些人别有用心也只能咬牙忍着。但是鱼西出面就不一样了，首先鱼西的人脉在那，再者就是鱼西的眼光。只要鱼西愿意帮忙，要抚养的人就得先经过鱼西那一关，不管到时候对方的家境是普通还是富裕，至少人品上是没有问题的。她不求女儿大富大贵，只要女儿能去一个真心疼爱她的家庭，她就心满意足了。国秀娥叹了口气：“鱼先生，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但是我真的放不下琳琳，我可以留在阳间一段时间吗？等看到琳琳去了新家庭我就离开。”但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走。鱼西轻轻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国秀娥对孩子的爱一目了然，恨不得把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女儿，这种感情让人十分动容。“你可以留在公司修炼，也可以去地府修炼，看你自己的选择。”鱼西顿了顿，“不过毕竟阴阳两隔加上她年纪小，你还是不要离她太近为好。”琳琳今年才五六岁，属于还能看到一些奇怪东西的年纪，国秀娥留在她身边**气过重，万一不小心开了天眼就糟糕了。她如果像巧娘去世时，童玉书十几岁的年纪，鱼西都不会这么担心。国秀娥拼命点头，她眼中闪烁着泪光：“鱼先生，谢谢您！我不求天天在琳琳身边，能隔三差五看她一眼就行了。”她知道下面的规矩，除了阴差这条路之外，如果想要过得舒服那就得提升鬼力。下面全凭鬼力说话，她到时候一定会好好修炼，不为别的，就为了以后琳琳身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她也能保护琳琳。鱼西点头：“等下我回公司就联系别人问问。”其实有不少大老板都没孩子想领养一个，琳琳长得可爱又乖巧懂事，那些大老板们都会喜欢的。国秀娥一脸感激：“鱼先生，真是太感谢您了。”涂然嘿嘿笑道：“我又要多一个新同事了。”国秀娥抿唇笑了下：“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关照。”在国秀娥和涂然聊起来的时候，王律也叼着烟从电梯走了出来，他看到站在下面的鱼西和涂然一愣：“你们不是早就走了？”“有点事耽误了一会儿。”鱼西随口回道：“赵英建还有个女儿，他被拘留的这其间，那孩子要跟在谁身边？”王律想了想回道：“先把孩子给直系亲属看护。”鱼西揽住他的肩膀：“不如交给国秀娥的妹妹？”“你少来忽悠我。”王律翻了个白眼，“国秀娥是个孤儿，哪来的妹妹？”鱼西若无其事地说道：“义结金兰听过吗？虽然不是亲生姐妹，但却情同手足。”王律抽了下嘴角，从法律上来说，孩子是要跟着父母亲属的，不过这其中可操作的空间很大，以鱼西的身份，只要他不想让这个孩子被赵家人抚养，自然会有他的方法。王律哼笑：“别跟我说，还正好是看到国秀娥的云慕。”鱼西哈哈大笑，拍了几下他的肩膀：“小警官，我看你很上道嘛。”王律要被气笑了，他抽了口烟才说道：“也不是不行，不过不能我们警方插手，得让那孩子‘主动’选择，孩子跟谁亲近吵闹着不愿意跟另外一拨人离开，我们也没办法是不是？”鱼西懂了：“还是你够奸诈。”说完，他转头看向国秀娥，对她问道：“那先让琳琳跟着云慕？”国秀娥点头：“要麻烦云小姐了。”鱼西莞尔，他看云慕也挺喜欢琳琳的，应该会和琳琳友好相处。王律顺着鱼西的视线看去，那里空****的什么都没有。他又想起水箱里的那个尸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叼着烟从这离开去外面晒太阳驱寒，也顺便要联系赵英建的家人通知他们这件事。国秀娥看着王律怕到打颤的模样有点想笑，她对鱼西问道：“鱼先生，我刚刚听王警官那话的意思，只要琳琳主动跟在云小姐身边就可以是吧？”鱼西颔首，他看了下国秀娥，问道：“你还不会入梦吧？”国秀娥摇头：“我鬼力太弱了。”涂然摩拳擦掌：“虽然我不喜欢入梦，但是我可以教你。”……跟着云慕和云溥来到家门口的琳琳看到门口乱成一团的样子愣了愣，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连门都没关。她扭头看向云慕打算询问的时候又看到从电梯里走出来一个穿着警服的女警，女警客气地和几人点头，然后看着琳琳柔声说道：“琳琳，你爸爸最近有点事不能回家，等会儿你爷爷奶奶会来接你。”琳琳想都没想地说道：“我不要去爷爷奶奶家，他们不喜欢我。”她几步跑向家里，在屋里喊了好几声爸爸，没人理她，她又喊了几声妈妈，也没人理她。琳琳呆呆地在客厅里转了几圈，望着这偌大但却异常空**的房间眼睛都红了，她小声喊道：“爸爸、妈妈，你们都在哪里……”云慕看得心酸不已，她对女警问道：“我是孩子妈妈的朋友，既然这孩子不愿意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那我可以照顾她吗？”女警有些迟疑：“按理说是首先选择亲属照顾。”除非是一个亲属都没有的那种，才会考虑交给朋友抚养。云慕看了眼躲在沙发后的琳琳，她放低了声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对女警说道：“孩子这么小，她还不知道父母发生了什么。现在爷爷奶奶不喜欢她，她跟在爷爷奶奶身边也没人照顾，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有亲戚在孩子耳边说些风言风语。爸妈前后从身边离开，她又要适应新环境，又要听那些不好的话……为了孩子的健康考虑，我不建议孩子被爷爷奶奶带走。”女警也叹了口气：“不容易，都不容易。”说话间，电梯门响了，王律又叼着烟上来，他对女警招了招手，示意这边的事先暂停，这儿交给他就行。国秀娥飘进了客厅里，云慕也跟着走进客厅，国秀娥对她鞠了一躬：“云小姐，我有一事想要拜托你。”云慕吓了一跳，她看了眼躲在沙发后的琳琳，声音很小的说道：“我知道是什么事，我会帮你暂时照顾琳琳的。”国秀娥一脸感激，她连声说着谢谢，又看向藏在沙发后面的琳琳。“琳琳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她看到警方出现，一定会在心里猜测到什么。”国秀娥苦笑了下，“她现在很害怕，云小姐，你去抱抱她吧。”云慕顺着国秀娥的话走到琳琳身前把琳琳抱在怀里，琳琳的身子僵了下，但是也没反抗。她在云慕怀里瓮声瓮气地问道：“阿姨，你真的是我妈妈的朋友吗？你跟我住在同一栋，为什么我都没看到你和妈妈说过话呀？”云慕抱着琳琳，一下下顺着琳琳的长发：“阿姨真的是你妈妈的朋友，不过阿姨平时比较忙，不怎么在家，和你妈妈也不怎么见面。”国秀娥在旁边说道：“我喜欢吃芹菜，讨厌韭菜。”云慕心领神会地接着说道：“你妈妈喜欢吃芹菜，讨厌韭菜。”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认为是朋友肯定知道对方爱吃什么，琳琳听到云慕这么说，在她怀里的身子也软了下来，她伸出手主动环住云慕的脖子，趴在云慕肩上默默地哭：“阿姨，你知道我妈妈在哪里吗？”“阿姨，我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妈妈不见了，爸爸也不见了，但是警察却来了？是不是因为我没有乖乖喝牛奶，所以他们生气不要我了？”云慕听得胸口酸胀：“你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但是不管她在哪儿，她最爱的都是你，你爸爸妈妈这么爱你，怎么会不要你呢？”云慕感觉自己肩头一片温热，琳琳趴在她肩上，泪水浸湿她的衣服。“幼儿园的老师说，一个人要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就是去世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琳琳的声音闷闷的，“我以后再都见不到妈妈了吗？”云慕表示这个倒是可以见到，所以她开口保证道：“可以见到。”琳琳一下子抬起头：“阿姨，真的吗？”“真的。”在琳琳满脸惊喜的时候，赵家的爷爷奶奶也赶了过来，两人走到门口就问王律自己儿子在哪里，王律说已经被送到警局了，然后两人又哭又闹，嗓门大到周围邻居都在开门偷听。王律一脸严肃地制止他们的吵闹，皱眉说道：“除了你们儿子的事情之外，还有琳琳的看护。”“那赔钱货谁要管？”赵老头拉着老太太就要去警局，“又不是孙子，也值得我们看护？”老太太一边抹泪一边说道：“我们想管也管不了，年纪大喽，哪有精力带孩子？”在客厅里听到这话的琳琳也满脸的抗拒，她在云慕的怀里对着外面喊道：“我也不要和你们走，我要在家等妈妈！”站在门口的赵老头瞪了她一眼：“你就是想跟我们走，我们也不想带你个女孩子！”王律和女警都有些惊愕，难怪琳琳说爷爷奶奶不喜欢她，原来这么重男轻女。按照法律上来说，他们对这个孩子有抚养的义务，但现在这个意思明显就是不打算抚养，连看护一段时间都觉得麻烦，更别说抚养了。不过这样正好，王律适时地询问：“既然这样的话，国女士有个妹妹就住在楼下，我让琳琳先跟在国女士妹妹的身边。”赵老头不耐烦地挥手：“随你！”他语气很冲，因为王律怕他们在小区里把事闹大，现在还没跟他说赵英建到底犯了什么事，只说等他们去警局自然会清楚，所以两个老人都有些不满。王律看着两人的背影离开，对女警吩咐道：“这件事影响恶劣，传出去会人心惶惶，先封锁消息，尽量不要散播出去。”女警点头，而这时候的琳琳也哭得直抽抽，她再次问道：“阿姨，我妈妈真的会回来吗？”云慕拍了拍她的后背：“当然会回来，这几天我陪你睡觉好不好？”琳琳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她也许是哭累了，在云慕怀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云慕把她抱到卧室里放在**，又给她盖好被子。国秀娥站在床边看着琳琳，缓缓地按照涂然教的方法进入女儿的梦里。她以为女儿的梦境会是痛苦无措的，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女儿在梦里笑得很开心，在梦里的她正在和国秀娥一起玩旋转木马。国秀娥心里一酸，陪着女儿玩了好几次的旋转木马，直到女儿玩腻了才去玩摩天轮。在摩天轮上，琳琳天真地说：“妈妈，你和爸爸为什么不要我了？”国秀娥揉了揉琳琳的头发：“妈妈没有不要你，妈妈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这段时间你乖乖地跟在阿姨身边好不好？”琳琳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好，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阿姨说你会回来的，真的吗？”她说着，忍不住啪嗒啪嗒地掉小金豆子：“妈妈，我好想你。你不在家，我好怕爸爸，爸爸看起来变了。”国秀娥将琳琳抱在怀里：“以后不用怕他了，阿姨会好好照顾你的，妈妈也会一直在你身边，琳琳乖。”在**睡着的琳琳抽噎着喊妈妈，看得云慕和云溥都叹了口气。不管是国秀娥还是琳琳，都可怜得让人心颤。赵英建，不被判死刑天理难容。“死刑反而便宜他了。”回到公司的鱼西对左澜说道，“这种人应该在监狱里被恶霸狱友折磨几十年然后再去无间地狱。”左澜颔首：“需要我暗中操作一下吗？”鱼西摇头：“这事不需要那么麻烦，他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说着，鱼西又在朋友圈发了条消息，询问有没有想要抚养孩子的。没过一会儿，就有好几个人主动找上鱼西，这其实有关系比较好的蒋笠夫妻，也有关系一般的大老板们，但是还有一个让鱼西有些惊讶的人——“西西，你有孩子要找领养的人？我怎么样？”在电话那边的姜悦声音很干练利落，她单刀直入地说道，“你那次的直播我看到了，欢欢这孩子到现在还在那边没回来，我估摸着，他可能弯了。”虽然姜悦的声音很平静，但是鱼西却听出一丝山雨欲来的恐怖。“姜姨，你怎么想起来要领养孩子？”鱼西轻咳一声：“我等会儿催一催欢欢，他也是时候该回来了。”这事跟他无关，姜姨可千万不要来砍他啊！姜悦嗯了声，又接着说道：“儿子弯了是生不出后代了，我又喜欢小孩子，趁着我现在还年轻，正好能抚养一个。”鱼西想了想答应了，以姜悦明事理的性格，琳琳交给她抚养再合适不过。姜悦接着又详细问了下琳琳的情况，鱼西声音轻缓的将事情说了一遍。电话那边的姜悦听到最后也不免叹息：“我会好好对这个孩子的。”说着，她说了个比较轻松的话题：“我最近新交了个男朋友，他现在在外地出差，等他回来后让他请你吃饭。”鱼西莞尔，他上次有听鱼之欢说过这事，鱼之欢当然还一脸复杂，对于姜悦找了个男朋友的事明显很吃惊。这通电话挂断之后，鱼西也松了口气，琳琳现在有姜姨抚养，他也算解决了国秀娥的执念，这件事总算暂时告一段落。而在警局的门口，两个老人步伐匆匆地走进警局，老头一进警局就大声嚷嚷着：“我儿子呢？！”一个警察拧眉问道：“谁是你儿子？你儿子叫什么？”老太太报出一个名字：“赵英建。”这个警察听到这个名字表情一变，他上上下下打量着两人，询问道：“你们是赵英建的什么人？”一路都在担心自己儿子的老头冷声道：“老子是他爹！”他这态度很刁蛮，让警察有点不爽，也拉下了脸：“这里是警局，注意你说话态度！”老头刚刚还强横得不行，现在警察这么不给面子让他有点下不来台，但他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警察一支棱起来，他也不敢再大声嚷嚷。警察看了他一眼，对于这种人他见多了，压根不带怕的，有些人就是看起来嗓门大，实际上是个纸老虎。老太太有些焦急地问道：“警察同志，请问我儿子到底犯了什么事？”两人一路过来都在猜测赵英建到底出了问题，但是越想越怕，把自己吓得不行。不过他们能想到最严重的问题也就是赵英建酒驾被警察抓住了，他们想着只要没撞着人都不算什么大事，到时候走一走关系这事也就算过去了。但是现在看警察的态度，事情可能不是那么简单，估计就算走关系也捞不出来儿子。老太太的态度比老头要好许多，警察对她的语气也比较和善：“你儿子涉嫌杀人。”老两口先是一愣，老太当场就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我儿子杀人？不可能啊！他从小连只鸡都不敢逮啊！”老太太比他冷静，但也吓得不轻，她找了个凳子坐下，腿都怕得在不停地抖：“警察同志，我儿子杀了谁？是不是误会？”警察在证据没彻底下来之前不会把细节说出来，但有些可以说的内容他也没隐瞒：“死的是你们的儿媳国秀娥，你们还是尽快去请律师吧。”老太太人愣了：“秀娥？她出什么事了？她昨晚还发了朋友圈呢，是不是秀娥出轨被我儿子发现了，我儿子在愤怒之下才会做出这种事？”“……”警察很无语，他刚刚还觉得这老太太不错，现在看来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张嘴闭嘴都是别人的错，杀人犯还成了最无辜的那个！国秀娥发朋友圈那事说来这事也好笑，赵英建在拿了国秀娥手机后索性装到底，不仅以国秀娥的身份和公司闹掰了，还每几天就会发条朋友圈秀存在感。警察以自己办案多年的经验来看，赵英建不是在发着玩，而是在塑造证据，伪装出国秀娥去旅游后就一步步消失的证据。这种人的内心都坏到滴墨汁，杀了人之后还要利用死者的手机伪造证据，实在是相当恶心。警察看了老太太一眼：“初步判定，尸体的死亡时间在一周以上，昨天怎么可能发朋友圈？而且死者的手机在你们儿子身上找到，他也差不多承认了。”警察啧了一声：“我带你们去见他。”老头从地上勉强爬下来，但是因为太过震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脚一滑又摔回了地上。老头哎哟了一声，老太太连忙来扶他，但是她力气不大，愣是没把老头从地上扶起来。老太太看向警察，有点焦急地说道：“警察同志，帮忙搭把手。”这个警察走到摄像头下面，对着摄像头说道：“大家看好了，我刚刚可没碰到他，他的摔倒跟我没关系，要是碰瓷可不能赖上我啊！”老头：“……我是那种人吗？”警察没说话，心想你刚刚进来用鼻孔看人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还真不好说。在审讯室里的赵英建坐立难安，他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表情焦虑不安。坐在他对面的警察正在给他做笔录，一个接一个犀利的问题让赵英建连谎话都不敢说。这些问题不是只重复问一遍，几个之前问过的问题会打乱顺序穿插在其他事情中不经意地问起，但凡和上次回答的不一样，就能收获警察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枚。赵英建特别后悔，如果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一定不会被国秀娥发现另一个手机系统，他也不会再那么嚣张，一定会藏好自己的秘密！就算被发现了，他也绝对不会跟国秀娥吵架，也就不会出那个意外，如果国秀娥真的要离婚他愿意！并且愿意把房子给国秀娥！只要不进牢狱，房子算什么？但因为他做的这些错事，一个好好的家庭什么都没有了。可惜人生没有重开这个选项，赵英建抱头哭了起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如果我还能见秀娥一面，我会跪下给她忏悔！我知道错了，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女儿。”警察敲了敲桌面，表情有些不耐烦：“每个进来的人都是这么说的，事都做了，现在才说后悔也太迟了！”在琳琳身边看着琳琳睡颜的国秀娥忽然看向警局的方向，她按了下不再跳动的心脏，低声说道：“刚刚有一股强烈的召唤感。”在那个方向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在“召唤”她。国秀娥扯了下嘴角，从窗口一跃而下，飘向警局的方向。想见她是吗？那就满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