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海川觉得一定是自己疯了,眼前才会出现如此诡异的场面。“你没疯。”罗行湛无比冷静,伸手扶住晋海川的肩膀,“要走吗?”“不用。”晋海川摇头,用力按着胸口,用心跳让自己明白所见即现实,“我要看看,他们能到怎样的地步。”“没必要。”罗行湛冷眼看着角落里的两个人,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晋海川苦笑,“不然怎么知道罗行川有多眼瞎呢?”罗行湛摩挲着他单薄的肩头,想给他一些安慰。“放心,”晋海川拍拍他的手,“我没那么脆弱。”角落里,罗行洲高高在上的喝令:“求我啊,孟棋芳,你知道规矩的。”“求求您……”孟棋芳跪在他面前,仰着头,卑微的哀求,苍白的面容,一双含雾的眼睛,极其容易让人怜爱。罗行洲掐住他的下巴,“你说,要是罗行川看到你这番模样,会做何感想呢?”“不要提这个人,”孟棋芳揪住罗行洲的衣襟,“我心里只有您,颖王殿下。”“哦?”罗行洲得意洋洋,“是啊,只有我,能让你这么孤傲清高的人都愿意做我的一条狗……”晋海川的视线变得模糊,重重叠叠的人影,昭示这份孽缘纠缠已久。他闭上眼睛,努力地呼吸着,“居然……是这样吗?”此刻的孟棋芳,让他陌生极了。这些年来,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容,仿佛虚幻泡影,在他脑海里一个接一个破碎消失。他的感情,他的真心,他所做的一切一切都在此刻被他们被狠狠地踩在脚底下,反复碾碎。在知道孟棋芳背叛自己的那一刻,已经冷透的心,在此时蔓延开比死之前更厉害的疼痛。“川儿?”罗行湛忽然低低惊叫一声。晋海川睁开眼,看到罗行洲恶狠狠地按住孟棋芳的脸,让他不要出声。“难不成想把俞烨城引过来,让他发现你是什么样的人?”罗行洲恶声恶气的讥笑道:“真想让罗行川看一看啊……他百般呵护的人,心甘情愿的被我踩在脚底下,他会是何种感想,会不会气得诈尸?”晋海川想笑。如果那个雨夜的事不曾发生,罗行川会祝他们百年好合吧。“川儿。”罗行湛又唤了一声。晋海川这才注意到面前摊开的手掌。罗行湛的指尖上,有一抹血迹。“你的眼睛。”罗行湛皱眉。晋海川胡乱地抹一把眼睛,右手是泪水,左手是淡淡的血痕,“啊,没关系。”罗行湛急切的问道:“怎么回事?”“这副身体本来就不正常吧,习惯了就好。”晋海川轻描淡写,“反正有甪里大夫在,我死不掉的。”罗行湛的眉头蹙得更深,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晋海川毫不躲闪他的注视,微笑道:“等一切结束,我还要去找找看……说不定阿淮也换了副面孔,在某个地方活着呢。”罗行湛没再说什么。一场欢愉终于结束,罗行洲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衣衫。“怎么样,还是我厉害吧?就算罗行川活着,也永远无法满足你,是不是?”孟棋芳喘着气,颤声答道:“是……”罗行洲像个征服了一切,俾睨天下的大将军,一脸骄傲的负手离去。孟棋芳如同破败的人偶,顺着墙面跌坐在地,望着罗行洲的背影,好似还在渴望着他的垂怜。直到罗行洲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后好一会儿,他才扶着墙,摇摇晃晃的起身,将自己收拾好,一脸平静的走向灯火辉煌处。隐隐火光,映在晋海川归于沉静的脸庞上,“不是罗行洲能够满足他的欲望,一定还有别的原因。”“此话怎讲?”晋海川道:“因为他没有和我提过这种事。”“……”晋海川摸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难道不是应该最先试探我吗?”一次那方面的试探都没有,他不至于傻到感觉不出来。“他清楚你不可能答应。”“啊……”晋海川一拍脑门,“那倒是。”罗行川对孟棋芳虽爱护有加,付出的心力最多,但从未有过兄弟之情以外的情感。孟棋芳知道罗行川追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不会与太子妃之外的人生出爱意,做出不该做的事。“可是,见色忘义也太荒唐了……”晋海川说出这话时,自己都不太确定。孟棋芳绯红的脸色上,痴迷的神情,不知疲倦的索求,他没见过,一次都没有。“总之,”罗行湛倾身过去,捧住晋海川的脸,柔声道:“不是你的错,知道吗?”晋海川像一只乖巧的小猫,蹭蹭他的手,咽下口中的血腥与苦涩,“知道了。”罗行湛抱起他,“我会派人盯紧他,只要他另有所图,一定会有动作。”“嗯,只能静观其变了。”晋海川有些累,靠在罗行湛的肩膀上,“那么,俞烨城呢,又是为什么?平日里那么淡漠内敛的人,是什么令他为罗行洲死去活来。”罗行湛无法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晋海川又问:“你看我现在的模样,和罗行洲有几分相似?”罗行湛斩钉截铁的答道:“不要贬低自己。”“真的不像吗?”罗行湛盯着他,眼中燃起杀气,“俞烨城对你做了什么?”“没有没有,只是忽然想问问。”晋海川连忙否认,怕罗行湛去找俞烨城干架。动真格的话,罗行湛没有胜算。罗行湛微微松口气,“川儿。”“嗯?”晋海川转头,脸埋在罗行湛的肩窝里。罗行湛的脸贴上他的发顶,“真想让你回到我们身边。”“那一天,会到来的。”晋海川的声音很轻,却异常的坚定。顿了顿,他又说道:“为了这一天早日到来,有些事需要尽快去做……”罗行湛低头看去,可看不到他的脸色,唯有温煦的嗓音给人的心灵带来安定。回到龙武军官署,罗行湛匆匆离去。晋海川举着铜镜,看了看自己的左眼,擦去残留在眼角的血迹,又对着镜子做出罗行洲常有的表情。“真的没有半点像。”他左看右看,反反复复到脸颊抽筋,“这张脸可比罗行洲英俊顺眼多了。是吧,阿牧?”“确实。”阿牧应道。晋海川望着镜中的自己,“所以……俞烨城到底把我当做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