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纪书颜收到了助理小桃的信息,恭贺她新年安好,提醒她初六的元宵贺礼篇录制安排。“对了姐,还有早禾文化的周总想约您吃饭,像之前一样都拒绝吗?”纪书颜看了一眼不远处侧卧在沙发上的尹亦白,给裴芝宜喂橘子裴芝宜不要,尹亦白:“小飞橘来咯~”她轻轻地笑了笑,几秒后笑容才慢慢沉积,神色却比往常都虚浮一点。“姐?”纪书颜回神。“是我老同学,转给我吧,我来和她讲。”“知道了姐。”晚上没和这几天一直聊天的连襟一起,尹士儒独身来找的裴芝宜,尹亦白态度恭而有礼了几秒,带着纪书颜先上楼去了。两人各自洗漱护肤完。“你别劝我,我不想听。”尹亦白穿的北极熊夹绒睡衣,脸鼓鼓地往床沿上一坐,坐在新换的床单上。纪书颜有点疑惑地微微睁眼,笑了。“什么?”“要念念帮我脱。”尹亦白伸展开纤长的双臂,眼睛一闭,脸恃宠而骄地仰起来。哑然失笑,纪书颜被打断问话也不恼,温柔地帮她脱衣服。女孩里面只穿了件小吊带,纪书颜挂完睡衣刚转身,被人拦腰抱着一同倒进了被子里。她身上还穿的是睡袍,占尽了优势,衣物之间摩擦了一下,睡袍掉落在地,尹亦白拉来绒被裹住了两个人,耳朵根暗暗发红。她胳膊颈肩都有薄薄的匀称流畅的肌肉,一被抱住纪书颜脸就开始泛热,手往她结实的肩上抵,往腰上抵,红着脸略作了一小通挣扎,微微喘着地软顺下来,在她怀抱里露出口鼻,嫣红着脸小声问:“你不累吗。”“不累,我在校的时候体能第一。”好习惯一夜间**然无存,葱白细长的手往软腻的地方去,尹亦白吻在她的脖颈处,不过只吻了一下。“你累了吗?”她眼里疼惜又有点想笑。一瞬紧|绷又放松下来,放小狗随心所欲,纪书颜抱住她,声音里打着颤,脸红承认:“嗯。”年轻人…果然不一样吗?昨晚出了那么些力气……“哦。那我也累了。”尹亦白笑出声,不打算作乱了,抱着她睡前聊天。纪书颜稍缓了缓,“你刚刚说的什么,什么劝不劝的。”“就是我和我爸,刚刚走上来的时候我感觉你有话想讲,觉得你想劝和我们俩的关系。”尹亦白伸手关掉主灯,屋内暗了许多下去,一天的疲累感就很容易袭来。“你不是想说这个吗?”她看她的可爱耳垂,上面直立着细小绒毛,每处都沾了微光。纪书颜摇摇头,“你有自己的判断,你和你爸爸,我不好说什么的。”尹亦白笑一笑,更搂紧了她,“那你想说什么的?”想问笔记上写下来的文字…纪书颜眨了眨眼睛,手在下面揪住了尹亦白衣服的一个小角,抿住了唇。尹亦白有点困了,声音也懒懒娇娇的:“嗯?”“念念…”“…明天有工作上的事情可能要出去一趟。”纪书颜下意识地目光往下降,定格在女孩莹润明晰的锁骨上,“一来一回加上谈事情要一天的,我怕你不高兴。”“明天初二诶,哪有人初二谈工作的哇…”才发现尹亦白像是很困倦了,纪书颜突然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伸手抱住尹亦白的腰,有节奏地轻轻抚摸。尹亦白被摸舒服了,眼睛也有点睁不开了,“再说我不会不高兴的,念念,我怕你太累了,你还没有休息两天呢……”“我又不能陪你去。”早禾和有几家文化集团一样,听到她调岗的风声后纷纷抛出橄榄枝,被拒绝也是一致的说辞,虚位以待。不过早禾来的是她的大学同学,有过交情,台里也有和对方合作的时候,时间急她也不怎么有道理推辞的。尹亦白声音奶奶的,纪书颜心快软化了,唇悄悄地靠近在她锁骨前面,悄悄地贴了一下,“那我明天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推到节后。”“被我逮到了,偷香的小猫咪!”尹亦白从身后搂紧了纪书颜软腰,纪书颜又惊又敏感,“呀”地一声,被尹亦白的热吻温柔又熟练地取悦着。“不能推迟也没关系的,市区远,一天来回太赶了,初三早晨开车回来也没关系,我在家等你。”度掌握得恰到好处,尹亦白适可而止。“嗯。”什么小猫咪呀。哦,自己像小猫是吧,纪书颜微微咬唇。等到脸上热意渐褪,时间长短尹亦白也该是要睡着了,纪书颜埋着脑袋,没去看她睡着了还是醒着。她声音很轻,很小,也经历了心跳一番别样的加速…“我看过你的笔记了,里面有关于我的。”尹亦白迷糊地:“嗯…”纪书颜全身一僵,又等了一会,她水着眼睛小声问:“白白,你为什么喜欢我呀。”尹亦白笑出了点气音。“心动啊,”她带着她的手摸到了自己的心口,“见到你这里就砰砰地跳,想起你也是,还好想亲亲你,想要你做我的的老婆,想做你的老婆…”……睡得早就也醒得早,两人陪同送走了部分亲友,只剩裴曼韵一家和裴秋潋留在庄园内。纪书颜清早接了几个电话,尹亦白往她那里瞧了几眼,笑了笑。领班把车开到了门口,她陪纪书颜走到门口,启动车子前纪书颜说:“我尽量明天上午早点回来。”尹亦白摇头,柔笑,“别着急,路上慢点。”车子远去,带起空气中仍往下飘落的小雪粒随气流四处舞起,尹亦白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她眉头忽然蹙了下…昨晚纪书颜问自己是为什么喜欢她的嘛?为什么这么问?在那之前…纪书颜是看了自己的笔记,那笔记里……啊。脑袋转了几转,尹亦白嘴巴微张,才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态。她随即又笑了出来,冻得跺了跺脚,赶紧去口袋里拿手机。问问题怎么只问一半啊这傻女人,怎么不直接问她是不是因为觉得可怜才喜欢她?才和她在一起?她老婆要是这么问了她昨晚一定要的她下不来床。尹亦白又好气又好笑,阴云布满了一张小脸,转身往屋内走,边准备给纪书颜发语音,没有走出两步,尹士儒叫住了她。男人高大却显得单薄的身形立在风雪当中,手里拿着一件披肩。仔细看倒也算有上了年纪的慈眉善目,和容悦色,可尹亦白眼里再没有半分往日或许仍存希冀的温情了。她脸色真正阴沉下来,裴芝宜不在,她自觉没有一点好态度能摆出来,看他手里自己的披肩都如同看到下一刻的垃圾,她侧过身体就走。“小白。”尹士儒出声叫住了她。尹亦白身形定了定。“爸。”她声音很低,“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如果妈愿意,你多陪陪她吧。”稍留心体察尹士儒来时的方向,她朝另一个方向裴秋潋的别苑走,想必人也是等纪书颜不在才来找自己的,如果回到同一个屋内待着,她几能想象念念不在的这一天多里她会看见多少次她不想看见的东西。这才上午七八点,真的有点倒胃口。“小白。”尹士儒跟了两步出来,尹亦白抿唇不发一言,尹士儒还叫了她一声:“小白!”“你听爸解释。”“那时候我一个人身在异国他乡,语言不通,没有人脉。她是合作方的女儿,我去谈生意人微言轻只能在对方的酒店苦等,她一个英国人知道我喜欢看红楼就找来红楼和我一起看,我生病了自己都顾不上身体,她把她的家庭医生带过来看我的病情……”尹亦白脚步没停,尹士儒看着自己女儿,男人的语气里一瞬间几近绝望,“她来找我,我惹不起。”他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不能被原谅,家里亲友多接纳他,三朋四友玩得花、责备他外面的女人应该找乖一点的,不要要求抛头露面的那种,让他等这阵过去就好了,女人对他们都是心软的,下次注意。他左一句好右一句知道了,可没有人真的能理解他,哪怕一句话。他们都夸他的女儿,那他的女儿……“惹不起你还躲不起吗?”尹亦白停住脚步握紧了拳头,怒从中来。她转过身体,朗声诘问:“躲不起国外认识的还要带回香港吗?”“这是十几年,不是十几天,十几个星期,十几个月,这是十几年!一个女人能有多少个这样的十几年?”尹士儒扶了扶自己眼镜,眼神事情被捅出去都没有这样慌乱过,“不…小白……”他的声音很快被尹亦白盖过了,“我妈用了这十几年一个人把我带大,活得像丧偶一样,你觅红颜知己觅知音觅到**去了?到头来别怪戳你脊梁骨有你女儿出的一份力。”“我妈能原谅你那是因为你们几十年的婚姻,你是她的枕边人,我长的这么多年岁见多了出|轨的男人、因此支离破碎但苦苦支撑着的家庭,还不能够理解这种行为,但我尊重。”尹亦白说得激动,气也不顺,但她一秒钟都不愿意停下来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人面前浪费。“至于您,就别来我这找什么道理找什么共情了,再多听一秒我今晚都应该跪在我妈面前扇自己嘴巴子。”她义正言辞,声音里也干干净净,“我不知道您为什么来找我,我妈原不原谅你那是她的事情,她的一辈子,我做不了主,我的态度您现在也看到了。我要去我小姨那了,这件衣服..麻烦您扔了吧。”“小白…”尹士儒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他唯一的仅存的企盼落了空,只是叫了自己女儿的名字。声音一如当年朗朗,身形一如当年高大轩昂,只是别的什么都不訾当年了。无数个夜里他唯一祈祷自己的女儿还可以理解自己,最后原谅自己,他们尚能尽天伦乐事。周围的例子都是这样的。可她年纪越大,他越听说她敏慧过人,他越不敢着家。“小白,小白,我妈从小教育我清清白白做人,于己不难,也挺难的,所以我做了人民警察,所以…您别这么叫我了。”尹亦白嗓音情绪起伏后的低哑。尹士儒没听清,他仍存一丝妄想。女孩的背影容貌声音终究是他极少见面才得来的陌生,离去之前尹亦白的声音轻飘飘的,却清清楚楚地落在了尹士儒的耳朵里。“我都不知道爸你..还喜欢看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