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在沈倾依上初中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那个时候12岁的沈倾依刚刚初一，她和平常人一样，上学、放学、写作业，和其他的初中生并没有什么不同。有一天雨夜，外面电闪雷鸣，保姆半夜爬起来检查窗户和门锁，小区是上了年纪的重点学区房，虽然老旧可是上学很方面，沈倾依去学校只要穿过一条马路就能到，从家到学校不会超过十分钟。保姆检查门窗的时候，忽然发现阳台的推拉门被打开了，雨水直接从阳台渗了进来，把客厅的木地板都给泡了。“哎呀！”保姆阿姨大惊失色，赶忙打开灯，却发现了另外一件让她震惊的事情——沈倾依就穿着睡衣光着脚，站在冷风中。“依依？”保姆阿姨看她浑身都湿透了，赶忙把人从阳台外拽到了浴室，一边给她擦身上的雨水一边纳闷：“这都一点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明天不是还要上学么？”沈倾依当时睁着一张大眼睛，看着保姆帮自己擦头发，便说：“阿姨，我妈妈在外面。”保姆给沈倾依擦头发的手就是一顿。“依依，你在说什么呢？”保姆从沈倾依小的时候就照顾她，知道她妈妈已经去世了，爸爸也不经常回来，这个家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哪来的什么妈妈？保姆看着沈倾依，假装不高兴的说：“你这孩子，大半夜的不睡觉站在阳台外面淋雨，这要是生病了，你爸肯定会埋怨我没照顾好你。”沈倾依看了一眼阳台外，依旧很肯定的说：“她就在楼下，我们要不要让她上来？”“别胡说了。”保姆也吓得不轻，搓着沈倾依的脸颊说：“你妈妈不在楼下，不要胡思乱想了，今天的药吃了吗？”“吃了。”沈倾依转过头，看着保姆说：“周医生开的药每天都吃。”保姆微微皱着眉，她看着十几岁的小孩子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只能哄着她说：“依依啊，你一会儿洗个澡，我去把客厅收拾一下，晚上跟阿姨一起睡好不好？”她怕沈倾依再出什么问题。沈倾依点了点头，乖乖的去洗了澡，等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又问保姆：“阿姨，妈妈说阁楼也漏雨了，让你上去看一看。”保姆脸色铁青，她本以为这是沈倾依的胡话，可到了阁楼却发现真的漏雨了，要不是沈倾依提醒她，可能第二天阁楼就要被泡了。后来，周医生每个星期都会和沈倾依见一面，在她最放松最熟悉的环境里。“依依啊，我听阿姨说，你妈妈又来了？”周姝医生戴着一副黑边眼镜，她盘腿坐在地毯上，仰头看着坐在**的沈倾依，用闲聊一般的语气问道：“你妈妈每次来都只找你吗？她有没有去找过别人呢？”“没有。”小小的沈倾依很认真的说：“妈妈也不是每天都来，她只是偶尔会来，然后告诉我不要跟别人说。”“那你这次怎么告诉保姆阿姨了呢？”沈倾依没有说话，她似乎在想什么事情，过了很久才问周姝：“那不是我妈妈，对吗？”周姝推了推眼镜，看着沈倾依，说：“依依，你妈妈已经去世很久了。”沈倾依低下了头，周姝没有正面回答，却已经回答了。“依依啊。”周姝看着面前的孩子，揉了揉她长长的黑发，柔声说：“也许你妈妈已经去世了，但是她会永远都留在你的记忆中，永远都不会消失。可是……”周姝认真的对她说：“如果你下次再见到你妈妈，答应周医生，不要跟她走。”无论是在雨夜里的她，还是在水池里的她，都不要跟她走。周姝哄着面前的小孩，重复道：“记住，你和你妈妈是不同的，你是正常人，你不能跟她走。”***沈倾依看着车窗外的霓虹灯，不知道怎么就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的沈倾依年纪还小，意识还没有彻底健全，有的时候会分不清楚什么是真的，什么是臆想出来的，所以很多时候她的记忆都会有偏差。比如沈倾依一直以为家门口有一家卖栗子的炒货点，可长大后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什么炒货店。那个时候沈倾依总以为自己的记忆不好，明明记着的地方，却怎么都查不到。后来吃了药，沈倾依才明白那些都是她臆想出来的，并不是真实存在。小的时候这种事情发生了很多次，长大了反而好了不少，再加上吃药巩固，到大学毕业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这种现象出现，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好了呢。原来，又犯病了吗？沈倾依单手开着车，另一只手搭在车窗边等着红绿灯，她已经很久没有犯病了，为什么会突然又臆想出这种不存在的东西呢。姜姨只有每周六来家里打扫一趟，留下一顿饭，为什么沈倾依会觉得她每天都来呢，还给自己留了可口的饭菜。那自己这些天吃的都是什么？那每天看到的整洁的家是什么？沈倾依忽然觉得脑袋乱糟糟的，她害怕当自己意识到这些都是幻觉后，回到家看到的又是另外一番场景。‘滴——’绿灯亮了，后面的车齐齐按着喇叭催促着沈倾依，她这才稍微回过神，继续开着车往家驶去。在小区门口的升降栏杆处，沈倾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着旁边闸口的刷卡器。如果那些真的都是自己臆想的话，小区闸口肯定是不会有刷卡记录的才对，不然自己的臆想怎么可能和其他证据牵扯上呢？想到了这个，沈倾依就摇下车窗对保安亭的大叔开口道：“你好，我是小区的业主，想问下我能查一查闸口的刷卡记录么？”保安大叔也愣了愣，因为很少有人会查这个。沈倾依在得到对方允许后先把车停在一旁，跟着保安去了物业的监控处，让人帮忙调出了刷卡记录。“这个只能简单的看到刷卡记录。”负责的人调出电脑上的记录对沈倾依说：“刷卡记录只保留半个月，再久的就没有了。”“半个月足够了。”沈倾依看着那满屏幕的数据，对负责人说：“我能只看我电子卡的刷卡记录么？”“当然可以的，我帮你弄。”高档小区就是安保系统完善，不到十秒钟就调出了沈倾依家中电子卡的出入记录。上午8:47分，出入一次，那应该是沈倾依上班的记录。上午10:09分，出入一次。上午10:22分，出入一次。……昨天上午8:39分，出入一次。昨天下午2:11分，出入一次。昨天下午2:53分，出入一次。昨天下午6:17分，出入一次。……沈倾依看着今天早上十点的记录，和昨天下午两点的记录，眉头紧紧皱着。“这个时间段的监控，我能看一下吗？”沈倾依指着今天上午10:09分的记录，对调监控的人说道。“可以的。”那人很快就调出了今天上午这个时间的监控，突然‘咦’了一声。沈倾依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屏幕，只看到闸口的仪器打开后又关上，却并没有拍到什么人出入的影响。那人也很疑惑，对沈倾依说：“可能是机器故障了？”沈倾依抿着嘴唇，又说道：“昨天下午2点的也调一下吧。”除了今天和昨天的，那人还调取了前两天的记录，都是只看到了机器运转，并没有看到任何人，这就很让人纳闷了。沈倾依的脸色也很古怪，她没有让工作人员继续，只是拍了一张出入记录就回去了。到了家，沈倾依一开门就看到白白胖胖的身影冲自己飞了过来，她下意识的一抬手，一只可可爱爱的小胖鸟就落在了沈倾依的手上。欢迎回家~山翎开心的‘啾啾’两声，歪着小脑袋看着她：今天又加班了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沈倾依看着手中的小胖鸟，眸色微微发沉，她看着山翎没有说话。‘啾？’怎么了？山翎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沈倾依要拿这副表情看自己？沈倾依并没有说什么，带上门之后才问山翎：“今天有些事情回来晚了，你吃过饭了吗？”山翎开心的‘啾啾’两声，然后飞到了沈倾依的肩膀上，亲密的与她贴贴。沈倾依带着山翎去了厨房，打开冰箱就看到里面满满的水果蔬菜。一份大碗的烧公鸡，用保鲜膜罩住，能看出来卖相非常好，旁边还有一份小炒平菇，如果今天沈倾依没有去那边的话，这些应该就是自己的晚饭了。除了晚饭之外，还有新榨的梨汁，放在冰箱里应该有段时间了，沈倾依摸上去的时候还是冰冰凉凉的。其他的水果蔬菜就不多说了，看着都很新鲜。这些也都是幻觉吗？沈倾依眉头微皱，她联想到那怎么调监控都看不到的身影，只觉得自己家里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拿着那杯鲜榨的梨汁沈倾依把冰箱门关上，顺手掏出了手机。“姜姨。”沈倾依对着手机说：“明天我和同事出去吃，你就不要给我留饭了。”其实沈倾依根本就没打开手机界面，只是假装说了这句话，想看看明天家里会不会还有饭菜。可第二天沈倾依回来的时候，看到冰箱里果然如同她昨天料想的那样，只有水果和早饭吃的糕点，并没有留下任何饭菜。沈倾依眉眼低垂，不动声色的把冰箱门关上。这个家，果然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