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阴郁导演

林空濛跟着苏青喻来到二楼书房。其实她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许允寒, 是想问问许荣甲为什么把她拉黑了，但是许荣甲根本不理她。刚才看到许荣甲的反应，她一下就猜到许荣甲拉黑她和许允寒有关, 于是顺势提出她是来找许允寒的。一进书房, 她就质问：“许允寒, 是不是你让许导拉黑我的？”苏青喻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在林空濛着急之前, 才好笑地说：“林小姐, 就算是我让我爸爸拉黑你的，你又有什么资格以这种口吻质问我？”林空濛一愣, 没想到许允寒会说这样的话, 生气地说：“你说什么？”苏青喻笑了笑，没再继续说这件事，而是改口说另一件事。他非常认真地跟林空濛说：“林小姐, 我真诚地建议你不要跟任鹤鸣在一起, 他是个骗子。”林空濛笑了一声, 坐到苏青喻对面的沙发里, 双臂撑在双膝上看向苏青喻，“要我离开他？许允寒, 你想都不要想。”说实话, 她今天见到许允寒确实惊讶, 许允寒和她印象里的完全不同了。有那么一点, 她有被许允寒身上的气场镇住。可是, 此时许允寒露出他的目的，林空濛又觉得许允寒还是那个许允寒, 他前面那一系列行为果然是想逼退她。苏青喻：“你不听我说其他, 就这么确定？”林空濛：“我懒得听你说, 直接告诉你，我不可能离开任鹤鸣。”苏青喻思索片刻，点头说：“好。”他脑内跟527说：【小姑娘怎么不听劝呢。】527:【……】据它了解，宿主今年25岁，而林空濛今年30岁。527纠正他：【你应该说姐姐怎么不听劝呢。】苏青喻：【……】527纠正完之后就老实趴着看戏，它现在也不知道宿主唱的是哪一出。刚才宿主劝林空濛，它觉得宿主应该是有计划和林空濛联手对付渣男的。可林空濛不配合，不知道宿主会怎么做。林空濛发现，她确定绝不会离开任鹤鸣后，许允寒好像又变了一个人。原本向后靠在沙发上的他，也和她一样手臂撑在膝盖上，一下缩短了两人的距离，倾身靠近她，先是打量了她几秒，然后温柔地笑着说：“林空濛，你怎么这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呢？”“你、你又在胡说什么！”许允寒是笑着的，还笑得特别温柔，那双桃花眼异常美丽，但是微微弯起时聚出的幽光好像能看到人心底最幽暗之处。林空濛忽然想到，她和许允寒认识这么久了，许允寒时常低着头，额发半遮住眼，她其实没有好好看过许允寒的眼睛。她竟不知道许允寒有这么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睛，双重意义上的“动”。苏青喻直指心底：“你自己没有爸爸吗？来抢我的爸爸。”林空濛眼睛一下睁大。她当然有爸爸。林空濛有一个心比天高的妈妈，妈妈事业心很强，不管婚前还是婚后，一直不放弃想向更高处爬。而他爸爸正好相反，是个没用的窝囊废。她爸爸一开始还不错，在妈妈的一再刺激下和鄙视下，慢慢自暴自弃，最后干脆摆烂了。每天吃喝玩乐不做正事，被人指着鼻子骂也浑不在意。妈妈对他又烦又恨，因而对林空濛的教育变本加厉，从小对她输入要成为人上人的观念。林空濛随妈妈，又从小受妈妈教育的影响，一心想要成为人人称羡的人。她人生轨迹的改变，是从她出演《海上国》开始的。她妈妈仔细思考过，按照她们的家庭条件，要想实现阶级跨越，她做明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当然普通人还会想到她通过嫁人来实现，可她妈妈觉得这个方法很蠢，她就被一个男人拖累了，因而从不叫女儿依赖男人。所以，她从小就学习唱歌跳舞和演戏，住在影视基地附近，寻找机会。《海上国》这个电影是他们都没想到的好机会。一开始她小心翼翼的，觉得剧组里个个都是大人物，尤其是导演。导演太厉害了，他在剧组掌控一切，所有人都要听他的，他好像什么都懂都会。和她那个没用的窝囊废爸爸完全不一样。后来，她听到导演说他儿子，愁眉不展，忧心不已。导演还要他们去陪儿子玩。原来这么厉害的导演还这么关心孩子。还没有见面，林空濛就已经羡慕那个孩子了，想象着多优秀的孩子才值得这样一个爸爸。现在的林空濛可能忘了，那时候自己就想要一个导演这样的爸爸了。等她见到导演那个低着头不说话的阴郁儿子，就想，凭什么啊。后来导演经常带她回家，对她也越来越照顾，她心里越来越常想象导演是自己的爸爸。每次导演叮嘱她好好带许允寒玩，她都低着头嗯一声，觉得不甘心，心里嫉妒发酸。有一次，她听剧组有人说，许允寒可能是哪个小明星想母凭子贵生下的孩子，没成功扔下他就跑了。她听了后偷偷地开心。从那以后，她经常对许允寒说，他是被抛下的私生子，他妈妈是爬床小明星。她自己下意识觉得，只要是这样，她就有机会，她甚至可以让已经离婚的妈妈跟导演在一起。她妈妈也很漂亮很努力，不比那个爬床的小明星好吗？在她在娱乐圈成长的过程中，她那个离婚后更不负责的爸爸，对她一点关心和帮助都没有，而是导演一路相护，让她成为了今天人人称羡的林空濛。她是真的把导演当爸爸，即便她现在还不是他名正言顺的孩子，也是他最爱护的孩子。昨晚许荣甲的微博把她的梦打碎了，从小到大的梦。当知道许荣甲把她拉黑后，她更是难受慌乱得一整夜没睡着。此刻，许允寒毫不留情，直接把她心底有些阴暗的，她自己都没明确的欲望戳破，她像是被扯开了公主礼服，**在公众之下。他像魔鬼一样托着腮，继续说：“让我想想，你一开始没打算和任鹤鸣真的在一起，后来是他跟你说了什么。”苏青喻中指慢慢敲了一下脸颊，“那他有没有跟你说，我疯狂地迷恋他，而你决定跟他在一起，有没有一点是因为我对他的喜欢？”他重复，像是心声的回**：“他是许允寒一生深爱，求而不得的男人，有一点这个原因吗？”林空濛眼瞳再次颤抖，猛地站了起来，“没有！我没有！你在胡说……”苏青喻把忙乱的林空濛虚按到沙发上，弯腰对她比了一个“嘘”的动作，温声说：“没关系，没关系，别激动，外面有人听着，维持住形象。”被他这样看着，温柔地安抚着，林空濛真的安静了不少，疑惑地看向他。“真的没关系，你是不是喜欢抢别人的东西我不在意了。”下一秒，苏青喻眼睛一弯：“反正你也抢不走。”林空濛震惊地看着他，全身的气又冲到了胸口，刚要开口又被苏青喻打断。他的声音很好听，比林空濛认识的那些苦练台词的演员还要清晰而有节奏，“你想要许导做你爸爸，可是你看到了吧，只要我一句话，昨晚他就发了那样的微博，并把你拉黑了。”“当导演的儿子真好啊。”苏青喻拿出手机，打开群聊天记录，“你看，我不只是我爸爸的孩子，还是很多导演编剧喜爱的小辈。”林空濛盯着那个群，那个她没资格进的群。是的，许允寒一句话，许荣甲就为他发微博，就拉黑她。她算什么呢，这么多年，把导演当亲爸爸。昨晚她说许允寒小丑一样，小丑还有谁？苏青喻继续说：“我打算告诉爸爸，以后再也不要你做他的女主角，慢慢的，这一个群里的导演都不会选你做女主角。”“许允寒！你不要太过分！”林空濛一把拍开他的手，愤恨地盯着他。这不是要她被半个娱乐圈的名导封杀吗？不用多久，她的资源会一落千丈，在偶像剧和小电影里打转，她怎么能！“这就过分了？”苏青喻揉了揉被拍红的手腕，顿了几秒，抬眼看她，“那你呢？”小时候开心地拉着许荣甲的手说说笑笑，然后转头得意地看向不安的小允寒。一遍遍地在许允寒耳边说他是被抛弃的孩子，说他妈妈是爬床失败的可耻小明星，说他爸爸陪她更多不喜欢他。小许允寒握着笔，脑袋越垂越低。垂头这个习惯一直伴随他，即便成年后，成了一生摆脱不了的某种烙印。许允寒一直沉默了二十多年。当知道许允寒电影剧本后，林空濛和任鹤鸣以那样惨烈的方式利用cp粉网暴许允寒，抹黑许允寒。她知道许允寒是许荣甲唯一的儿子，又那么敬爱许荣甲，她为什么用那么无法挽救的方式？一般人不是会顾及到爸爸而对儿子手下留情吗？因为她潜意识里就是想要这样，许允寒在全网和许荣甲心里越恶心越不堪越好，甚至可能，消失才好。“爸爸你抢不走，这是刻在血缘里的，永远无法改变。”苏青喻眼睛微眯，“任鹤鸣你也抢不走，你什么都抢不走。”林空濛“呵呵”笑了两声，终于在慌乱中找回自己的声音，抓住机会嘲讽道：“许允寒你不知道吧？我和任鹤鸣已经在一起了，是他追的我，我们都计划着结婚了，你还说什么抢不走？”苏青喻垂眸看向她，疑惑地眨了下眼，“你是觉得我抢不回来吗？”许允寒比她高了半头，垂眸看向她时，眼神温柔，嘴角带笑，他们像是在拍一场偶像剧。直面他的脸，林空濛却只觉得可怕。可怕在于异常美丽，可怕在于难以言说的氛围，可怕在于洞然一切。她混沌的大脑里闪过刚才江徽音给他倒水的画面，那双全网投票最想珍藏的手，贴在纸杯上仔细试探温度。看着这张脸，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想勾谁都能勾到手。林空濛大脑嗡嗡的，胸口剧烈起伏，忽然抓起沙发上的包跑出去了。许允寒和林空濛进了书房后，剧组里很多人都在关注着，很好奇林空濛特意来找许允寒要做什么。没多久，他们就看到林空濛狼狈地跑出来了。真的是狼狈，虽然用狼狈来形容国民女神完全不搭，虽然她妆容精致美丽。她神情狼狈，跑得又快又沉，手里抓着的包包链一下下打在裙摆，眼看着昂贵的裙摆就要被缠住。看她这个样子，他们都以为她身后什么可怕的东西。任鹤鸣一下站了起来，发现桌上几个人都在看他，他顿在了一下说：“看她这样……许导没欺负她吧？”他是知道许允寒有多会折磨的人。许荣甲惊讶看向他：“你在说什么？要欺负也是她欺负我儿子！”“……”任鹤鸣坐下了，没有追出去。苏青喻站在二楼书房窗口，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跑出去一段距离的林空濛也注意到了，她看了几秒任鹤鸣又看向许允寒。天色已经暗了，她看不清许允寒的表情，但她莫名就觉得许允寒一定在笑，温柔可怕地笑着。那张笑脸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然后，她看到许允寒转开了头，看向了——任鹤鸣的方向。一定还带着那笑。林空濛用力地咬住了唇，胸腔疼痛不已。精心养护的漂亮指甲深深陷入柔软的羊皮包中，她阴沉着脸走入黑暗中。527轻声说：【宿主……】苏青喻：【嗯？怎么了？】527尾巴一下飞快地摇起，【爽！】它看到这个世界许允寒的人生剧情后，当场就哭了，有一个原因就是它太有代入感了。在一些地方，它和许允寒有些像，被欺负了笨笨地不会反击，只能闷在肚子里，回头越想越伤心。刚才看宿主把林空濛一句句说得惊慌失措，哑口无言，527好像又带入了许允寒，忍受了二十多年，终于在这一刻爆发。527:【对了，宿主，刚才悔改值还涨了5个点，我们一共有48点悔改值啦，就快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了！】苏青喻又看向任鹤鸣，笑了笑，【离开？才正要开始。】屈会宁和林空濛都是配角，任鹤鸣才是他的渣男主角。苏青喻一下去，许荣甲就紧张地拉住他，“怎么样？她没欺负你吧？”527:【……】任鹤鸣观察几秒他的神色，握紧筷子，问：“林空濛来做什么？”“她来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苏青喻说：“我不明白，我还以为她要来演我的女一号呢？”“哈？”许荣甲笑着摇头，“不会的，她心气高着呢，不会演同性题材的女主的。”江徽音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问：“为什么会这么以为？”苏青喻嘴角微扬，“网上不是说，我的电影由一对同性主cp和异性副cp组成吗，我就以为她想来演女一号啊。”任鹤鸣：“……”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一想到网上说的那对副cp是任鹤鸣和演女一号的演员，大家就都看向了任鹤鸣。任鹤鸣刚想说话，他的手机就响了。看到是谁打来的电话，他立马将手机贴到身侧，对几人说：“抱歉，我去接个电话。”苏青喻喝了口水，目光幽幽地看着任鹤鸣走到远处，跟电话里的人说着什么，嘴角又扬了起来。“原来许导也看到了主cp和副cp的言论。”“嗯。”苏青喻应了一声，看向说话的江徽音，反应过来后，沉默了。也就沉默了一秒，他又开口说：“对，还有网友说主cp很好磕，江影帝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