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阴郁导演

“你胡说什么！”两个人同时开口。任鹤鸣的声音竟然比林空濛还大, 完全压住了林空濛的声音。苏青喻来到这个世界后，任鹤鸣从来没用这么大的声音跟他说过话，应该跟那天他看到剧本是同性的, 爆发咆哮质问许允寒时一样大。他越大声越愤怒, 苏青喻越开心。“好奇怪, 你反应怎么那么大？别那么大声，别人会听到。”林空濛也惊讶地看向任鹤鸣。任鹤鸣极力稳住心神, 可他脸上慌和恨还是泄露出来了。是有恨, 他是带着恨看苏青喻的，这恨比慌明显, 在夜里让林空濛只看到她以为的恨。她知道任鹤鸣的过去, 她理解任鹤鸣的恨。任鹤鸣最恨的就是同性恋，许允寒竟然说他是同性恋，他怎么能不恨。她立即跟任鹤鸣同仇敌忾, 愤怒开口：“许允寒你太过分了！承认阿鸣不喜欢你, 真心跟我在一起有那么难吗？为了保护你的自尊心和保护壳, 你就肆意侮辱别人, 你知道这对阿鸣的伤害有多大吗？”面对两人的憎恨和愤怒，苏青喻神情一直淡淡的, 情绪没有一点起伏。他没争论“许允寒太过分了”这句话, 而是对林空濛说：“我知道, 任鹤跟我说过他憎恨同性恋。”林空濛更向着任鹤鸣, 任鹤鸣没骗她, 他确实跟许允寒说过，他确实拒绝过他。“你也知道, 你不觉得你这么说太可笑了吗？”苏青喻跟她说：“你没听过恐同即深柜吗？一些特别憎恶同性恋的人, 可能是在对外人或对自己掩饰自己是个同性恋的事实。”“你知道什么！”林空濛嗤笑一声, 说：“阿鸣憎恶同性恋，是因为……和他的经历有关，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苏青喻继续跟她说：“我发给你那些照片，你没好好看吗，那些照片里任鹤鸣看我的眼神，你真觉得没有爱吗？”527都惊讶于苏青喻的耐心了，【宿主，你何必费神跟这个坏女人说这些。】苏青喻：【她坏是她坏，她有她的惩罚，而不是真的被任鹤鸣骗一辈子。】林空濛还要说话，被任鹤鸣抓住手，“濛濛，天很晚了，你先回去吧，别跟他说了。”“可是……”林空濛很犹豫，她怀着期待来告诉许允寒她和阿鸣领证了，是想出那口气，想看许允寒被打脸的难堪和痛苦，谁知道她没看到，还受了一肚子气。她不甘心，还想说什么，可这时她不想拒绝任鹤鸣。刚才许允寒触到了任鹤鸣心底深处最痛的伤疤，任鹤鸣脸色沉痛，显得格外沉默。林空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听任鹤鸣的离开了。苏青喻歪了下头，捏捏手腕，“让她离开，心虚了？”任鹤鸣沉着脸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527早在看到苏青喻的动作后，就搬起小板凳坐好了。它知道宿主这是终于要开始对付渣男了。倚靠在柱子上的苏青喻起身，向任鹤鸣靠近一步，“我不理你，你一说话就给你发照片，你备受折磨吧？”“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不喜欢，我说不说话有什么关系，看到那些照片有什么关系。”任鹤鸣：“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苏青喻：“因为，你在心虚。”他直接抛开任鹤鸣的心，“看到那些照片后，你心虚你逃避，我发得越多你越痛苦越恐慌。”任鹤鸣刚稳下来的声音又大了起来，“我没有！没有！许允寒你不要自以为是胡说八道！”“没有？任鹤鸣，你在认识我之前过得很苦吧？没少被抛弃被嘲讽吧？我掏心掏肺地对你，面对再大的**再可怕的威胁，都毫不犹豫地维护你，你没有一点感觉？”任鹤鸣狰狞地大喊：“没有！没有！”“你看到我在片场日夜为你拍戏，日渐憔悴沧桑几乎站不稳，从来没有过心疼？”任鹤鸣额头上开始渗出汗，“没有，没有！”“你看到我小心翼翼跟你表白，把你当成我世界唯一的男主角，你真没有一点心动？”任鹤鸣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虚无又痛苦，“没有，没有……没有！”527:【悔改值＋3。】“你看到我跟别人在一起，你看到我生病，心里没有一点恐慌？”任鹤鸣：“没有……”527:【悔改值＋3。】苏青喻更进一步：“你挑拨我和爸爸的关系，内心深处不是怕我回到爸爸身边，在爸爸和叔叔们的帮助下平步青云，从而像你爸爸那样抛弃你？”任鹤鸣瞳孔放大，疯狂摇着头，“不是！不是……”527:【悔改值＋5！】苏青喻最后上前一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食指死死卡住他的喉结，苍白靡丽的脸靠近他，“你亲吻我时，真的恶心吗？我这样你的想吐吗？”任鹤鸣浑身颤抖。许允寒是来地狱的魔鬼。魔鬼愉悦而温柔地笑着，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任鹤鸣，你说你最厌恶同性恋？你就是同性恋。”任鹤鸣颤抖着闭上眼，无力地想把许允寒的话和那些画面照片从脑海里驱逐出去，那些画面和心情却生根发芽，疯狂生长，蔓延全身。面对投资人巨额投资和话里话外的威胁，要求换男主，那个时候他其实可以演男二的。而许允寒直接站起来，拉着他就走了。他的背影很瘦，头微微垂着，但他的脚步很坚定。他的手没什么力气，但紧紧地拉着他。任鹤鸣从小到大，最多的是被抛弃被推开，从来没被一个人这么坚定地选择偏护过。他在身后看着他瘦削的身影和细长的手，神情怔怔，心脏剧烈地颤抖。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过，会所那条路要是没尽头就好了，他这么拉着自己的手走一辈子也很好。那年冬天异常冷，许允寒连续两天拍夜戏没睡觉，他找了他一圈，发现他裹着军大衣坐在一个角落里睡着了。军大衣很大很糙，他裹在里面小的几乎要消失，鼻子和脸颊被冻得通红。他想出去给他买点热水喝，看到两个女该拿着烤地瓜，一问才知道影视基地门口来了个卖烤地瓜的。他一路跑过去时只剩下最后一个，他好求坏求，让另一个买家让给他了。他一直记得许允寒看到烤地瓜时开心的样子，他把更大一半的烤地瓜递给他，他们躲着呼啸的寒风，一起挨着坐在角落里吃烤地瓜。天寒地冻间，烤地瓜的热气在他们之间萦绕，那是他想抓住的东西，他一直想要的温暖。在知道许允寒是许荣甲的儿子后，他紧张慌乱，他却以为那是他的愤恨，对许荣甲当年行为愤恨的转移。其实是慌，他一直以为许允寒和他一样一无所有，他们相互依靠一起向前走。没想到他是娱二代，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要他回到许荣甲身边，他什么都会有，还会那样跟他一起走下去吗？他有意无意地挑拨他和许荣甲的父子关系，不只是对许荣甲的恨。他还记得，他亲吻他时，胸腔里怦然的心跳。他想起…………任鹤鸣呼吸局促，眼睫发颤，面容里的挣扎逐渐变成痛苦和放弃。527:【悔改值＋7！】苏青喻愉快地松开手，任鹤鸣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他后退两步刚站稳，苏青喻又慢悠悠地上前一步，靠近了过来。“任鹤鸣，你很恨你爸爸吧，如果不是他，你将从小拥有富足美满的人生。”“因为他，你没少受罪？你妈妈喜欢你吗？你邻居议论你吗？你同学和你相处得好吗？”任鹤鸣后退了一步，声音痛苦嘶哑，“你、你要做什么？”527扒紧小板凳，它以为宿主目的已经达到了，没想到他还在继续，看着任鹤鸣眼底的恐慌，527都有一丢丢同情他了。苏青喻：“你恨他，非常恨，恨死了。”“他是个骗子，明明是个同性恋，还骗你妈妈结婚，造成了你们母子一生的悲惨。”苏青喻停了一会儿，轻声说：“你恨死他了，可是你也和他一样啊，你是个同性恋，你还是和林空濛领证了。”他笑得温柔，感慨道：“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漆黑的夜空炸开一声惊雷，狰狞刺眼的闪电照亮了任鹤鸣瞳孔的剧烈震颤。他抛开一切，忘了会引起注意，忘了形象，一把推开苏青喻，疯狂地大喊：“不是！不是！我不是！不是！！！”苏青喻收起笑，敛眸看着他的惊恐崩溃。他看过许允寒的人生，这段时间也了解过任鹤鸣的过去。他时常揣摩任鹤鸣这个人，他知道任鹤鸣非常恨得他那个爸爸，有可能就是这份恨撑着他走过了年少那些艰苦悲惨的岁月。即便是再坏的人心里也有一条线，杀人犯可能见不得别人虐待孩子，盗窃犯也有永远不会偷的东西。任鹤鸣这个人品不怎么样的渣男，也有决不能逾越的底线——他最不能接受他变成他爸爸那样的人。这相当于击碎了他赖以生存的根基，抽走他的精神支柱。让他身败名裂算什么，他这样的人，即便身败名裂也能怀着恨意再长起来。他要从他心里最恨最脆弱的地方开始击溃他，让他的世界自我崩塌。527:【宿主，悔改值＋11！】苏青喻又笑了起来，肯定地点头，“你是。”“真是我今天点醒你是同性恋的事实吗？不，你早就意识到了。”“看到我给你发的那些照片你很慌吧？我让你好好看看，你好好看了吗？什么感受？”任鹤鸣后退着，“我没有感受，你别说了！”“那天，我和江徽音给小演员试戏时，你来找我是想说什么？你看到小演员的戏，想到你小时候就见过我了是吗？你又想了什么？”苏青喻在任鹤鸣的后退中，一步步上前，“你早就察觉到你喜欢我了，但是你还是跟林空濛领证了。”“不是的不是的！”任鹤鸣伸手挡着脸后退，一米八几的个子狼狈得躲避着，“我那时候不知道、不确定，不是……”苏青喻抓住他的手腕，“你很喜欢林空濛吧？林空濛是你心里没被世界蹉跎过，干净漂亮的女该。”任鹤鸣的手被移开，直面苏青喻的眼神和话。“你竟然想把这样的女孩变成你妈妈那样的人。”苏青喻手指按住他通红的眼尾，“任鹤鸣，你比你爸爸还要恶心啊。”他收回手，刚才按住的地方出现了一滴眼泪。下雨了，天空出现裂痕。任鹤鸣跌坐到地上，第一次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