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卑微少爷

金婉婉想再看一眼盛勋, 但不着急。苏青喻想了想，跟她说：“妈，我后天有场同学聚会,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b城, 顺带看他？”金婉婉没犹豫, “行，这样也不耽误你的事。”确定好之后, 苏青喻又去问奚清河, “奚学长，你要不要也回去一趟？你很久没回去了吧。”和花树明不一样, 奚清河很少回去。花树明在b城待的时间比这里多多了, 而奚清河回b城的次数屈指可数。原本他过年都没打算回去，是他大哥亲自来这里，一言难尽地把他带走了。苏青喻想着, 他这次一起回去也挺好。因为, 接下来的事他没法预料了, 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回来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奚清河也一点没犹豫，说：“好, 一起。”去b城之前, 苏青喻又去工厂, 跟工厂里好多人聊了聊, 然后去种植示范基地跟那里的几个负责人促膝长谈。离开前一天, 奚清河开车带着他在香荔荔逛了一圈，他车开得很慢, 边开边跟苏青喻说外面此时或未来的景象。“按照计划, 一个月后这一片都会种上穿山龙, 两年后就有不错的收成了。”“除了穿山龙，我听很多农民说，他们开始种辣椒了，香荔荔辣椒酱卖得那么好，销量已经过百万了，我们需要很多很多的辣椒，目前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全县一半的土地种辣椒也能消耗。”“总之，他们的温饱应该不成问题了。”苏青喻看了一会儿外面，转头看向奚清河，问：“你的课题呢？”奚清河说：“我的课题马上要结题了。”第二天，苏青喻和奚清河一起带着金婉婉去b城了。去火车站前，二婶子带着她的孙女，来给他们送了点她蒸的包子，“这丫头非得跟着我来送她江楚哥哥，过两天就回来了你说，以后多少见面的时间啊，就差这一天吗。”江楚低头摸了摸她的脑袋，“倩倩要好好学习，以后考到b城去，哥哥就算去b城你也在了。”不爱说话的小女孩认真点头。金婉婉说：“倩倩一定可以的，清河都说了，她非常聪明，考晋大都不成问题。”二婶子笑得合不拢嘴。苏青喻、奚清河和金婉婉离开了香荔县。当天晚上他们就到了b城，奚清河请他们到家里住，苏青喻拒绝了，他和金婉婉住进了一家酒店。苏青喻也没急着跟盛勋联系，而是带着金婉婉在b城玩了两天。他们去了晋大，江楚现在也算是个小名人，在学校被几个学弟学妹认出来，金婉婉在一边骄傲又开心地笑着。他们还去了b城有名的景点逛了逛，吃了很多b城的美食。直到金婉婉叫停，“够了够了楚楚，别再花钱了，我们还欠着钱呢，不能因为你和清河关系好就不着急啊。”“妈妈也累了，我们别逛了，你不是明天还有同学聚会？”确实也不能再玩了，苏青喻说：“行，我给你联系盛勋。”金婉婉说：“楚楚，你跟他说好地点，然后你明天就去参加同学聚会吧，妈妈想明天单独去看看他。”“算了，不要特意见面了，你问问他明天会在哪里，我去看一眼就行了。”苏青喻沉默了一会儿，说：“好。”盛勋一直没有停止过跟苏青喻联系，可是苏青喻一直没怎么理过他。当他收到苏青喻主动发来了的消息时，第一次知道，原来江楚主动跟他联系，是能让他一下从疲惫中欢欣鼓舞起来的事。江楚：[明天下午五点到六点有空吗？城南广场公园那个座椅还记得吗？我们见一见。]盛勋：[记得，当然记得，那是我们约会过很多次的地方。]盛勋：[你回b城了？]盛勋：[你一个人回来的吗？回来做什么？]他一个人发了好几条，江楚一条没回复。“……”盛勋：[好，明天下午我准时过去。]第二天金婉婉特意换上了苏青喻和奚清河给她买的那条白色连衣裙，吃完中午饭，苏青喻提前带她过去认位置。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公园，有了点年份，绿树如云，树下有很多供休息的长椅。金婉婉坐在其中一个长椅上，正好能看到对面盛勋将要坐的地方，在树枝的遮掩下，只要对面不仔细观察，又看不出什么。苏青喻：“妈妈，他下班就会来这里，到时候你来这里就行，现在我们先回酒店吧。”金婉婉说：“不回了吧，现在已经两点多了，这个公园这么漂亮，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去参加同学会吧。”苏青喻：“好，我去参加同学会，你不管有什么事，一定跟我打电话。”“知道了。”金婉婉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小孩子。”苏青喻笑笑离开了。他向公园门口那里走，走到门口又绕到金婉婉后面，暗中看着她。527：【宿主，你要在这里一直看着？】苏青喻点头，【我觉得她有点不对劲，也不放心盛勋那人。】527：【没看出哪里不对劲啊？她挺开心的呀。】它刚说完没多久，就见金婉婉拿起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没一会儿她站起来向四周看了看，离开了这里。苏青喻跟着她，见她打了辆车，也打了辆车跟上她。四十分钟后，他们知道了她的目的地，盛家老宅所在的地方。527惊讶地说：【她怎么来这里了？不是跟她说在公园就能看到盛勋的吗？】它惊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苏青喻，【难道，其实她还是想认回亲生儿子？来找盛勋的家人说这件事？】苏青喻：【先看看再说。】盛家老宅在一个高档别墅小区，这种小区进出管理很严，金婉婉就算找到了这里也进不去。苏青喻不能靠太近，就远远站在一边，看她跟门口的保安说话。保安果然没让她进去。她说了好久都没用，一个人站在小区门旁，还不愿意离开。一站就是半个多小时，其中一个保安终于看不下去了，探头出来跟她说了几句话，拿起了电话，金婉婉连连弯腰感谢。看这个情况，保安应该是要帮她给盛家打电话问问。苏青喻松了口气，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门口，保安放下了电话，忙走了出来。从车子里下来一个脸色阴沉的老人。527：【这是？盛勋的爷爷盛世善？】苏青喻点头，【这个时间点，是他刚发现盛勋叔叔抱回来的孩子不是亲生的，正给家里所有孩子做亲子鉴定时。】527：【……】他听不仔细那边三人说了什么，只看到盛世善让金婉婉上车，带她进去了。苏青喻不好进去，让527去看看，【一有什么情况立即跟我说，如果她想认回盛勋，不用阻止。】527：【嗯！】盛世善刚知道小儿子抱回家的小孩不是亲生的，正愤怒又怀疑，满脸阴沉。前面的司机一句话不敢说，安静地开车，忽然在小区大门前听到他说了一声：“停车。”盛世善盯着窗外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看了几秒，打开车门走到她身边。上次从几个老朋友那里听到江楚的事后，他没事的时候就会看看他的视频，门口这个人他在江楚的视频里看过，没猜错的话，这是江楚的妈妈。保安一看到他，就说：“盛先生，她是要去你们家的？您认识吗？”盛世善问：“你是江楚的妈妈？”金婉婉没想到他认识自己，愣了一下，忙点头，“我是我是，我有点事想跟你们说。”盛世善脸色好了不少，“好，请上车，我们回家里聊。”“唉唉唉。”金婉婉跟着他，小心翼翼地上了车。车子进了小区，很快就到了盛家那座独栋别墅，别墅不仅有两个超大的前后花园，还有一个能停下十辆车的车库。金婉婉将这一切收入眼底，跟着盛世善进了别墅书房里。盛世善：“有什么事，你现在可以说了。”金婉婉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好久，她的手紧紧抓着裙子，咬了咬唇，说：“您刚才问我是不是江楚的妈妈，您是不是认识我儿子江楚？”“也不能说是认识吧。”盛世善说：“我听过他的事，看过他的视频，他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哦，对了。”盛世善开心地补充道：“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之前就在我们家的公司实习，听说工作做得也非常好！”金婉婉看着他说起江楚欣赏开心的样子，更加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对的。她跟江楚说，她不认儿子，就这样跟江楚做一辈子的母子。可是，等她清醒过来，就觉得这样太自私了。那天晚上她想到了盛勋的话，盛勋说是她的病把江楚束缚在了一个小地方，她不完全认同他这一观点，但是她感觉江楚不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可能和她的病有关。因为她要动手术，因为她术后要一直吃药，所以他不去找他的爸妈。他的儿子太懂事了，可她不能因他懂事就自私。她当然非常非常想留下江楚，他是上天给她最好的礼物。但她不能因此就自私地违背人伦，不让他找他亲生爸妈。这可是亲生爸妈啊，哪个孩子不想要亲生爸妈。江楚想要，盛勋……或许也想要。她不傻，一听到抱错，就觉得最大可能是江楚和盛勋抱错了，他才是盛家的小少爷。刚才一路看到盛家的富贵，以及这样喜欢他的爷爷，本来还有一丝犹豫的金婉婉，彻底下了决心。江楚跟着她吃了那么多年的苦，从小没过过好日子，除了能认爸妈爷爷这些家人，有更多的人爱他，他以后的日子也能过得轻松体面点吧。金婉婉紧紧地咬住唇，咬下哽咽，呼了口气，笑着说：“您是盛勋的爷爷吧？我能看看盛勋爸妈的照片吗？”盛世善不知道她看他儿子和儿媳的照片干什么，但看她眼睛都红了，没多问什么，从身后书架上拿出一个相册，拿出他们的照片递给她看。金婉婉接过他们的照片仔细地看着，眼睛越来越红。其实看到他们第一眼，她就已经确定了，他们就是儿子的亲生父母。他和她长得不像，但和他们长得像。金婉婉笑着抬起头，问：“您儿媳妇是在仁景医院生的孩子吗？”盛世善还真不记得是哪个医院了，但他意识到这里可能有什么大事，他说：“我不记得了，我问问。”他立即给秦茵发了条短信问，然后问金婉婉：“怎么突然问这个？是有什么事吗？”金婉婉说：“我也是才知道，原来江楚不是我亲生儿子，应该是当时在医院抱错了谁家的孩子。”盛世善心脏猛地一跳。金婉婉艰难地剧举了举手里的照片，笑着说：“他很像你们家的孩子啊。”盛世善震惊地看着她，心脏怦怦跳。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金婉婉一定不知道，因盛勋小叔叔这个孩子的事，他正给家里的小辈做亲子鉴定。没想到，就在这时，有人说他有个孙子被抱错了。这就是命里注定的，扯不断的血缘缘分吗，他小儿子前两天刚抱回来一个假的，今天他就有一个新孙子要回来了？只是金婉婉几句话，他就差不多信了。他脑海里此时全是江楚的脸，越看越觉得这就是他孙子没错，太像他爸妈了。怪不得他一看到他，就觉得喜欢。而且他都长这么大了，已经变成这么优秀的人了，金婉婉没必要骗他，这种事也骗不了。而且就在这时候，秦茵回了他的短信，确实是在那家医院。金婉婉在裙子上擦了擦手，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布包递给盛世善，“我看网上说，有带皮屑的头发可以验证，这是我收拾的他的头发，您可以去验证验证，如果……”察觉到眼眶酸涩难忍，她忙低下了头，“如果有结果了，您可以告诉我吗？”苏青喻站在小区外隔音林里，紧紧捏了捏鼻根骨。苏青喻：【金婉婉给盛世善我的头发，能验出来吗？】527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当时为了解释方便，它跟宿主说，可以把这理解成，保留着原主主要特征的酆都地府高科技身穿。527：【可以的，宿主你现在就是江楚，是盛世善的孙子，酆都系统不会出现这样的大纰漏。】金婉婉出来时，苏青喻转身靠到了一棵树后，安静地看着她红着眼一步步走到公路上。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她才抬手擦了擦眼，招手打了一辆车。等车子走远拐弯，苏青喻才从树后走出来，跟着她打了一辆车，“去城南广场公园。”这一路非常安静，连527都没一点声音。此时已经五点多了，盛勋发了好几条消息问他怎么还没到，在哪里。江楚：[有点事耽误了，你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到。]等得着急的盛勋收到江楚的消息，安心了些，心情也变好了很多。他按捺着激动和紧张的心情，把写了一下午的话，又在心里练习了一遍。经历了这些事后，又好好想了三个月，他已经非常清楚了，他喜欢江楚，江楚才是他想过一辈子的人。其实跟江楚分手后没多久，他就意识到了。那段时间他再也没想过顾梦尘，想到全是他和江楚相处的点点滴滴，每一滴都有江楚的温柔包裹。他才想明白，和江楚在一起的生活，才是他从小到大渴望的。只有江楚能看到他所有的好，他和他在一起从来没有苛责和不满，他看向自己的眼睛里满是欣赏的明亮光泽，像是看一个向往的精彩世界，没有一点假。他和江楚相处才是最安心最舒服的，是他从小和未来想要拥有的安心。不是什么高雅的艺术，不是什么上流的生活，他已经知道那些有多么的难以喘息。这次江楚主动联系他，主动回b城，也是一种好迹象吧？他是不是也想清楚了，他不可能一辈子在那个小地方生活，想回b城跟他重新开始了？越想越激动，越期待，也越紧张，他时不时向四周张望着，寻找江楚的身影。忽然，他脸上的笑容僵住，变成阴怒。他大步向前走了几步，走到金婉婉身边。他没看到心心念念的江楚，反而看到了他这个拖他后腿的妈妈。看到不是江楚而是她在这里，他脑海里已经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所以，从头到尾要见我的不是江楚而是你？”期待了一下午，准备了一下午的盛勋，愤怒地说：“信息也是你拿江楚的手机发的？”“你叫我来做什么？哈，你不会是来跟我说，江楚不可能回b城了，让我不要再给他发了消息了吧？”苏青喻慢一步赶来时，就看到金婉婉流着眼泪摇头，而盛勋在满脸愤怒和厌恶地对金婉婉说着什么。他只听到一句，“怎么有你这么自私的妈妈，怎么说都不管用！”苏青喻抓住袖子向上扯了扯，大步走到他面前，抬手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盛勋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捂着脸震惊地看向苏青喻。被打歪的脸还没完全转过来，苏青喻抬脚对着他下面又踹了过去。盛勋疼得跪倒在地，满脸是汗。苏青喻从后抓着他的头发，让他抬起头，看向金婉婉，贴在他耳边沉声说：“盛勋，你好好看清楚，这是你妈，你的亲生母亲。”他的声音诡异地又沉又柔，盛勋感觉像是一条蛇信子扫在他耳朵上，后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震惊得睁大眼睛，想说什么，嘴里却只能发出疼痛到极致的喘息。“楚楚，楚楚……”金婉婉也被惊到了，她忙拉住苏青喻的胳膊，“楚楚你干什么呀，我们、我们走吧，我们回家吧。”周围有人在向这边看了，苏青喻扫了一眼，松开手，给金婉婉转了个身，说：“妈，别紧张，也别回头，我们这就回去。”金婉婉忙点头，“唉！我们回去……回去吧。”回去的路上，金婉婉看着车窗外没说话。苏青喻也就没说话，他看着金婉婉僵硬的背影，脑海里跟527说：【527，这个世界果然是难。】527：【宿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苏青喻捏了捏鼻根骨，刚要跟金婉婉说话，金婉婉转头笑着看向他，“楚楚，我们不是说好，不告诉他的吗？”“能瞒得住吗？”苏青喻笑了笑，温和地问：“妈，你刚才去哪里了？”金婉婉闭上嘴不说话，低头扣着手指甲。苏青喻握住她的手，低声说：“妈，对不起。”金婉婉摇头，“你说什么对不起？”苏青喻跟着她笑，“好，不说那些了，以后妈妈有两个儿子，我有两个妈妈，这样也很好，是吗？”金婉婉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连连点头，哽咽得说不出话。当天晚上，苏青喻就带她回家了。晚上没有回香荔县的火车，苏青喻定了转车的软卧，金婉婉欣然跟着他上了火车，在火车上面向他的床铺睡了一整夜。第二天中午他们就到家里了。她非要给他做顿饭吃，她准备了丰盛的菜，做了满满一桌，等他们吃完，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妈，你过来坐。”苏青喻拍了拍身边的座椅，“上次拍的照片你还没好好看吧，我都整理好放在相册里了。”金婉婉坐到苏青喻身边，拿起相册慢慢翻看，里面大多是苏青喻在桔梗花田里给她拍的照。翻着翻着，她想到昨天在照片上看到的女人，她说：“楚楚，你妈妈真美啊。”苏青喻握住她的手，说：“我妈妈当然美，我拍的时候，周围的人都说了，还有，网上很多人说她们的婆婆跟她们姐妹一样。”金婉婉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苏青喻说：“妈，你永远都是我的妈妈，我最喜欢的妈妈。”“以前觉得你怎么上了个大学就油嘴滑舌了，现在觉得你油嘴滑舌真好啊。”金婉婉头靠在他肩膀上，说：“真好啊。”“太好了，楚楚。”太阳落山，她慢慢没了声音。金婉婉死在一个春天的傍晚，一秒没差。527小心翼翼地安慰他，【宿主，这是命数，没法改变的，但是你已经把死亡变好了，妈妈她是平静开心地在儿子身边离世的。】【这只是一个任务世界，我们马上就完成两个了，按照宿主的能力，说不定五个世界就能赚满功德回到现实世界了。】它想告诉宿主，这不是现实世界。不论是许荣甲，还是金婉婉，他都太会跟父母相处了，527觉得宿主一定是生活在有□□里，回到现实世界，就能跟真正的爸爸妈妈在一起了。苏青喻微微垂着头，“嗯”了一声。他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抬头时，奚清河已经站到他身边了。他背着漫天金黄的夕阳，眼里好像有黑色的东外涌，又被什么压住，变成深深的担忧和极力隐藏的不安。他维持着动作不动，因为金婉婉还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俯身抱住了他，“对不起，我来晚了。”苏青喻看到他的下颚崩得很紧，恍惚之间，他感觉曾经他就这样抱着他过。在某一个场景里，浑身紧绷，全身蓄力，紧紧抱着他，让他不再畏惧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