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已过半, 太阳西斜。正批奏折的皇上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阳,“御安司谁在值班?”总管知道皇上问的是统掌,忙说:“回皇上, 是于敬元于统掌。”此时正常来说, 应该是小师大人来值班, 但皇上昨晚说了,让小师大人在家休息两天, 总管立即就把旨意传到了御安司, 今天下午来值班就变成了原本在休息的于敬元。没有皇上吩咐,其他统掌一般不在御前, 而是在御安司待命。皇上“嗯”了一声, 继续批改奏折。皇上以前从来不以特意问统掌是谁,今天问起,总管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前两天小师大人在这里太闹腾了, 他不来, 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心惊胆战两天的总管都有点不习惯了。第二天,类似的对话又进行了一遍。第二天, 小师大人谨遵圣旨, 又没来。皇上批完奏折, 把笔放在砚台上时, 盯着那里看了许久。此时, 苏青喻正躺在家里晒太阳。527问他:【宿主,你今天还不进宫吗?】苏青喻:【你没听皇上说吗, 让我在家里休息两天。】别人说这话它信, 宿主就算了吧, 它才不信他那么听皇上的话。527:【好不容易有点小火苗,不抓紧点,灭了怎么办?】苏青喻:【勾引之道,松弛有度。】527:【……】一阵无言。527一方面相信渣男对感情的把控,一方面又担心这样让皇上的心思淡了下来,前天晚上是它真实地感受到皇上变了,不再只是冷脸愤怒。它觉得应该趁热打铁,冷了就白费了。正这么想着时,门外传来了动静。有家仆跑来说:“小少爷,宫里的王总管来了!”苏青喻还未说话,嘴角就扬起了笑。他从躺椅上起来,一边任由家仆给他整理衣服,一边问:“带圣旨了吗?”“没有,带了其他东西,少爷您快去看吧。”“好。”苏青喻心情愉悦地向外走,远远地就看到了总管带来的是什么东西。一只帅气的黑色藏獒。苏青喻略一挑眉,这礼物好啊。以前虞景安那个控制狂送给师故息一只小狗,那只小狗是虞景安特意选的,一只乐观可爱的小白狗,虞景安给它喂了毒药致使它身体虚弱无力,用来接近当时身体垮掉的师故息。后来又因师故息太喜欢那只小狗,把它毒死了。师故息伤心很久,再也不养小狗了,同时在虞景安的安慰下,更加依赖深爱他。苏青喻穿过来时,那只可怜的小狗已经死了。薄云意送他这样一只狗,虞景安看到他身边又有狗了,和他之前给他选的那只小白狗完全两个类型,还不是他送的,这个控制狂不得浑身难受?看着那只帅气的藏獒,苏青喻心说,在知道身份暴露后,就开始帮他做任务了?但是莫名的,苏青喻有种某个人做错了事,用委婉的方式小心地试探着来道歉的感觉。不是莫名的,应该是前世的记忆在作祟。总管说:“小师大人,这只番狗是北域使臣进贡的,叫慕川,使臣说这它是他们那里数万只番狗中最威武聪明的一只,皇上看了后,想着您曾守过北疆,怕您在家无聊,特意让老奴给您送来了。”苏青喻开心地说:“谢陛下恩赐。”番狗应该是这里对藏獒的叫法,听总管的话,这只藏獒可能还是一只传说中的鬼獒。传达完皇上的旨意,总管走到苏青喻身边,问他:“小师大人,觉得这只番狗怎么样?”有专人牵着慕川靠近苏青喻,苏青喻大胆地伸手靠近它,藏獒嗅了嗅他的味道,乖乖站了他身边,像是认他为主了。苏青喻摸了摸它的头,藏獒很高,摸头不用弯腰,苏青喻笑着:“我很喜欢。”简单的四个字,总管原封不动地传给了皇上。那时皇上刚批完奏折,正站在观星楼上向宫外看,听到这话似乎是松了口气,目光又落在了远方。总管觉得他几十年察言观色的本领在这一刻失灵了。在皇上看向的方向,苏青喻正心情不错地牵着藏獒在将军府后院玩。他又摸狗头,又训练它,好久没跟527说话。527:【……】它摘下牛头,探头说:【宿主,它毛好长哦。】苏青喻:【毛长帅气啊。】527抱紧牛头,又说:【宿主,它好笨哦。】苏青喻一抬手藏獒就站起来了,【它已经算很聪明了。】527半天又哼哧出一句:【它都不会说话诶。】苏青喻:【你这不是为难它吗?】527终于:【渣男!你不仅渣人还渣狗!】苏青喻终于笑出声,【你跟一只狗计较什么?】527愤愤地道:【因为我就是狗!】苏青喻:【……】苏青喻想了想,说:【我一时忘了这点,因为我从来没把我们家527只当一只狗。】为了哄好自家系统,苏青喻亲昵地叫了它的名字,【望月可是我的系统,区区一只藏獒怎么比得了?】叫出这个名字时,苏青喻忽然恍神了几秒,他总觉得他叫过这个名字,好多次。他又看向薄云意送给他的这只藏獒,收到藏獒时,他心里有熟悉的欢喜,还有触动,只是送他一只狗他还不至于这么触动才对。他还记得它的名字。527哼哼:【宿主,我是你最喜欢的狗吗?】苏青喻看着它佯装不在意的傻脸,心里一下就软了,【当然。】527立即戴上牛头遮住脸上的表情,只是开心摇晃的尾巴还是暴露了它的心情。一人两狗在后院没开心得玩多久,来了一个破坏氛围的人。御安司是个敏感的地方,皇子一般不会靠近和探查那里的消息。虞景安今天才知道,皇上让师故息在家休息两天,正好师平山回来,他当然要来拜访一下。他是怀着期待又开心的心情来的,这心情一看到苏青喻身边的狗就烟消云散了,尤其是看到他牵着那只狗,笑得那么开心的样子,虞景安脸上的表情差点僵掉。苏青喻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领口高高地裹着脖颈,看不到里面的伤情,“三皇子,脖子上的伤可还好?”虞景安把他这话当成了关心,心情稍好,但也只有一点,他很难不在乎这只狗,目光紧紧落在它身上,“小息,这只狗是谁的?”苏青喻:“当然是我的,是我要好好养着的狗。”虞景安笑着说:“小息,这种狗不合适你养吧?”苏青喻:“很适合啊,它威武聪明,时常让我想起我在北疆的时光,我很喜欢它。”他把喜欢说得很重,仔细盯着虞景安的脸。虞景安脸上没什么明显的神色,还带着笑,但是表情控制得再好,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尤其骗不了一个敏锐的擅长揣摩人心的人。他的生气和难受在苏青喻眼下一览无余。苏青喻笑着摸了摸藏獒的狗头,不愧是北域最聪明的藏獒,即便虞景安笑着,它也感受到了他的敌意,凶残地盯着虞景安,嘴里发出威胁的低吼,这又让虞景安觉得被挑衅,愈加愤怒。虞景安笑着,声音大了一点,“小息,这只狗看着太危险了,容易生事端。”苏青喻:“它是很勇猛,这是它的优点,可以保护我。”虞景安脸上的笑收敛了一点,真生气假装假生气太简单了,“小息,你在气我吗?当时我送你向阳,向阳死了你就养一个和它完全不一样的狗?”苏青喻看着藏獒不说话,脸和眼睫都垂着,看着有点落寞。虞景安想,向阳刚死没多久,他又娶妻了,小息他难免伤心孤单,想养一只狗也能理解。只是,不能养这只。虞景安说:“小息,这只狗不适合你养,这样吧,过两天我给你找一只更好的狗来陪你。”他忌惮地看了一眼那只藏獒,小心地贴近苏青喻,温声说:“好吗?”527:【宿主,悔改值+2。这个人渣害死了一个小狗,还想再害死两个吗?他看着是改了,要给你一个小狗,以后一定还会再毒死,连藏獒一起。】苏青喻开心地跟527说:【我更加体会到皇上送我这个礼物的好处了。】心里愉快地这么跟527说着,苏青喻脸上的表情从落寞变成了不悦,推开面前的人,快步向前走。虞景安愣了一下,他以为他都这样退步了,一向听他话的师故息会答应,没想到被他如此冷漠地一把推开,而他直接走了。等他反应过来,师故息已经走远了。虞景安立即大步跟上去,刚才就对他有敌意的藏獒,见他气势汹汹地跟上来,立即弓起身子对他叫了起来。虞景安咬牙停下脚步,在虞景安看不到的背后,眼神阴狠地看着那只狗,视线移到苏青喻决绝的背影,又看向不远处他的得力心腹护卫,嘴角忽然笑了扬起一个残酷的笑。他慢慢俯身摸上一块石头,抬眼看向藏獒。正躬身冲他叫的藏獒,在他这一危险的动作刺激下,直接挣开了绳索,凶残地飞奔向他。虞景安没有拿石头,拿起石头的是他的护卫,一块比拳头大的尖锐石头,冲破劲风,直冲藏獒的脑袋砸去。天天跟在三皇子身边的护卫,名叫马戈,是三皇子万里挑一的高手,这一石头砸到一只狗身上,不死也没法正常活着了。可是他们都没想到,这只狗速度竟然那么快,同时那么灵敏,被它躲开了要害,石头只砸到了它腿上。他们都听到了骨裂的声音,也见到了血,黑狗那只腿蜷缩着拖在地上,但它只是惨叫了一声,立即又奋力飞扑到了三皇子身上。三皇子和护卫脸上这才露出害怕。“快打死它!”“保护三皇子!”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藏獒已经一口咬上了三皇子的胳膊。马戈惊慌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以为来得及的,要说这偌大的国都,除了皇宫哪里最安全,将军府要说第二,绝对没有哪个府邸敢说第一。将军府里的护卫个个都是上过战场的,在关键时刻,那么多护卫只要有一个有动作,一箭射死那只狗就行了,可是一个都没有。三皇子的其他护卫们忙冲上去,将军们府的护卫们也冲了过去。苏青喻忙叫了一声:“慕川!回来!”撕扯下三皇子胳膊上一块血肉的藏獒,听到苏青喻叫它,转头要后退,三皇子护卫的剑已经迎面而来,即将砍到它脖子上时,又被将军府的护卫一刀挡开。马戈怒吼:“这畜生咬伤了三皇子,万死不足惜!”这是事实,再金贵的狗敢伤到一个皇子,不管在哪里都是立即处死的下场,即便老将军也会这么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将军府的护卫却都在护着它,让它耷拉着一只腿,一瘸一拐地跑到苏青喻身边。慕川将三皇子的肉放到了苏青喻脚边,呜咽着但又摇着尾巴看向苏青喻,像是一边疼得委屈,一边又在骄傲地邀功。苏青喻:“……”527:【好样的慕川,替你哥哥报仇了,他这个虐狗人士活该!】苏青喻:“……”现在又是好样的了,不说它笨它毛长了?还有,哥哥是怎么来的?苏青喻听着三皇子的痛呼,看着那一块肉,心道,不愧是藏獒,不愧是数万只藏獒中最凶猛的藏獒。“师统掌,这畜生咬伤了三皇子,必须立即处死!”马戈愤怒地对苏青喻说。三皇子没发出多惨烈的叫声,但马戈知道,他向来能忍,叫声不惨烈不说明伤不惨烈,伤口见骨,鲜血已经浸透了袖子。苏青喻看了一眼,压下心里的惊喜,忙惊慌地跑到三皇子身边,转头问:“叫大夫了吗?”“已经去叫了,马上就来。”三皇子疼得脸色苍白,满额头是汗,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小息,我……没事,别、别担心,我就说……它太危险了。”苏青喻心中冷笑,别以为他不知道三皇子打的什么主意。他一定是故意激怒慕川,让慕川上去咬他,趁此让护卫打死慕川。这样的话,慕川死了他也没法说什么,可能还会对三皇子心怀愧疚,原谅他的一切,以后再也不养狗,一箭不止双雕。可是,他们不知道慕川的来历,只把它当成普通的狗,低估了它的厉害程度。总管刚走没多久,他们就来了,也不知道这是皇上送的狗,将军府的护卫非但不会杀它还会保护着它。最后反倒是三皇子被咬成这样。都疼成这样了,还不忘说这样的话,想让师故息愧疚,想让师故息丢弃这只狗。苏青喻好像没听到他的话,只紧张关心他的伤。师平山是和大夫一起来的,他远远地看到三皇子躺在地上,半边身子被血染红,心跳差点停掉。他扑通跪到三皇子身边,“三皇子恕罪,这、这……”疼出的汗水流到眼睛里,三皇子眨了眨眼,“师将军……快起来,我没、没事。”师平山是他最想拉拢的人,他当然要做足功夫,即便疼得说话都发颤,还是要让他起来,心里想的却是怎么利用这件事来拉拢约束他。看到师平山下跪这一刻,虞景安才觉得这伤受的可能值得,不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是可能,他一定要让这伤值得。三皇子咬牙忍痛,挥手让马戈把师平山扶起来。马戈扶他起来时,愤愤地把事情跟他说了。“师将军,这个畜生。”他指向慕川,没注意到在他说出“畜生”两个字时,师平山眉毛的颤动,“它咬伤了殿下,将军府的护卫竟然不立即打死它,还护着它!”这是很奇怪的事,但他想可能是因为这只狗是他们少爷的,主子没说话,他们不敢贸然动手。那他就跟将军府最大的主子说这件事,也曾在战场上手刃无数敌军的将军,必然会一剑刺死这个罪无可恕的畜生。一切和他预想的不一样,将军一动不动,脸色奇怪。他转头看向苏青喻,问他:“说清楚,是怎么回事?”苏青喻如实说:“三皇子说慕川不适合我养,不让我养,要给我换一只,我不愿意,带着慕川离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慕川挣脱绳索扑向了三皇子,我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马护卫用石头砸断了慕川的腿,慕川更凶地咬住了三皇子的胳膊。”师平山听完后,表情更奇怪了,他看向腿骨扭曲的慕川,问三皇子:“三皇子,犬子说的可对?”三皇子已经意识到了有点不对劲,他尽量说好话,“不怪别人,要怪只能怪我乌鸦嘴,我说这狗危险,担心它伤到小息,没想到它真的……幸好伤到的是我。”师平山:“……”三皇子的伤口太深了,他在战场上领略过番狗的厉害,这只又是北域挑选出送给皇上的,皇上在沙场上成长起来,他们投其所好,送来的自然不是普通的番狗。将军府的大夫额头上也出汗了,足以说明伤有多严重。这要是将军府其他军犬咬的,他现在可能心都要凉了,可是这是皇上的狗做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一个皇子被一只狗咬了,竟然没人处理这只狗,别说三皇子,马戈都忍不了,他愤怒拔剑,“如果将军不方便动手,那我……”他话没说完,剑就被师平山按回鞘里了,手腕被他另一只手稳稳压着。马戈惊讶地看着他,皇上病骨支离,而师平山比皇上还大上许多,经常给人一种他已年迈不复当年的感觉,可此时他竟然动不了分毫。师平山收回手,再次在三皇子面前下跪,“三皇子恕罪,臣无法处置这只狗。”三皇子差点维持不住宽和的表象,“为何?”师平山沉声说:“这只狗,是皇上赏给犬子的,臣不敢。”都说打狗也要看主人,打狗就是打主人的脸,谁敢处置皇上的狗。整个后院一点声音都没有。那一瞬间,三皇子和马戈的表情无比精彩。马戈的脸也三皇子一样没了血色。苏青喻觉得看他们此时的模样,爽度可以和他咬三皇子脖子时比了。暮色西沉,御书房外跪了四个人。来见皇上的几位大臣包括丞相,看到受伤的三皇子和师将军都跪在这里,都惊讶不已,非常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察觉到事情可能不简单,不敢在御书房外问,只是忍不住多看几眼。几位大臣站在门口等待皇上召见,总管打开门,没先跟他们说话,先走到了师平山身边,伸手亲自扶他起来,“师将军,皇上已经知道了,皇上说这事怪不到将军和小师大人头上,您快起来吧。”他扶了师平山又扶苏青喻,却没有管跪在旁边的三皇子。马戈浑身颤抖,三皇子紧紧咬着牙,汗水流到眼睛里,又流了出来。几个大臣又看了过来,尤其是丞相,目光直接落在三皇子身上。苏青喻注意到了,站在师平山身边,微垂着头扬起嘴角。最初三皇子只有钱和母族给他暗中培养的一批死士,在太子和二皇子面前毫无竞争力。皇上把丞相府的三小姐指婚给他,丞相府一开始也没打算站在他身后,因为丞相是皇后的嫡亲哥哥,天然站在二皇子这边。后来,二皇子做了很多糟心事,让丞相有了烂泥扶不上墙的想法,而正好那段时间皇上经常表扬三皇子,他看到了三皇子的潜力,又在三皇子的误导下以为将军府站在了他那边。在帮助二皇子的过程中,他已经得罪了太子,如果二皇子登不上皇位,那也一定不能是太子。丞相就是那时候开始暗中帮助三皇子。虽然三皇子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女婿啊。这是三皇子的第一大助力,接着他借着丞相府和将军府,又拉拢了其他羽翼。现在丞相还没生出要帮三皇子的想法,就看到了三皇子狼狈地跪在御书房前,这想法至少应该推后很久才出现吧。不只是推后,接着,苏青喻要一点点斩断他的想法。不仅是丞相的,还有其他势力,提前砍断他未来的左膀右臂,那些利用将军府得来的助力都没了,他要怎么篡改圣旨,怎么逃出太子和二皇子的围困?三皇子胳膊上的伤只是粗略处理了一下,此时跪着,手撑在地上,鲜血不断向下流。这个流血的架势就已经很恐怖了。看着鲜血不断在地上聚集,几个大臣都觉得心惊,要是这样流下去,可能会出人命。然而,皇上却没让他起来。几个大臣心思各异地走进了御书房,他们看到端坐在上位的皇上,神色淡淡,好像不知道外面有一位皇子正流着血跪在地上。房内房外都是一片静默,这静默中皇上的声音格外清晰,即便如此,也听不到里面的情绪。没有商议,也没有寒暄,他有条不紊地给他们下达了一道道命令,声音冷穆,全程都没抬头向外看一眼。几个大臣越听越在无形中畏惧于他,他们好像闻到了外面的血腥气,围绕在鼻尖压得他们有点喘不过气,只能把头垂得越来越低。这是皇子的鲜血,却像是他们的血在一滴滴向下坠落。好不容易,他们离开御书房,纷纷松了口气,抬头又看到三皇子跪得满脸是汗水,浑身颤抖。几个大臣忙收回视线,匆匆离开了,不知道他们心里畏惧不已的人,在看到门外另一个人时早就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