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常在:“你是说苏青喻知道你是薄云意了?”薄云意点头, “他知道了,他还在继续。”殷常在忙拉了个椅子坐下,“确实是大事!”他越想越惊, “他知道皇上就是你了, 还继续勾搭你?!他这是……?”一个宿主, 知道对方是无常,还是白无常首座, 竟然还下手了——不愧是他!薄云意:“我问过他了。”殷常在:“你直接问的?”薄云意沉默了几秒, 说:“我在他手上画了个问号。”“那他呢?”殷常在着急地问:“他回应了吗?”薄云意看了他一眼,殷常在说不清那一眼的意味, “他回画了颗心。”殷常在:“!”有那么几秒钟, 殷常在想骂人,心说你跨时空把我叫来,是朝我嘴里塞狗粮的吗。但他看起来比薄云意还兴奋, 觉得这一趟来得可太值了。殷常在:“所以, 他的意思是说, 他这么做是因为喜欢你?!”薄云意没说话, 不知在想什么。殷常在自己激动地分析,“一定是了, 你画问号他画心, 你们两人的意思都很直白, 没有引起误会的地方, 他就是喜欢你才这么做的。”“他怎么就看出来皇上是你了呢, 等下,是不是就是因为他看出皇帝是你, 所以才勾搭皇帝的?——那你吃醋吃到自己头上了啊!”薄云意:“我没吃醋。”“好好好, 你没吃醋, 你只是不认可他的行为,那你现在认可他的行为了吗?”“……”殷常在偷笑了一声,看着薄云意神思不属的样子,知道这对他就是天崩地裂的大事,没再继续开玩笑,问他:“所以你叫我来是做什么?不是只跟我说你师父在你手上画了一颗心吧?”薄云意盯着自己一直没动过的手,压下眼里万般情绪,低声问道:“你真觉得他是喜欢我吗?”殷常在点头,“不是很清楚了吗?”他明白了,“你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薄云意点头,“他这人就这样,以前就爱做些让人误会的事,脑门上顶着‘风流’两个字。”殷常在:“……”他觉得还好吧,他没看过苏青喻上辈子,只是听说过,在苏青喻车祸时,却略略看过苏青喻的这一生。作为他们那个娱乐圈最红的明星,苏青喻有很多cp,他似乎对于炒作cp来者不拒,尤其是男cp,每一次必上热搜,腥风血雨,好多关于他cp后宫的大热剪辑。但是,他自己跟苏青喻接触时,没觉得苏青喻真的风流。不算去孟婆府那次。殷常在看向神魂不安的薄云意,也理解他的心情。在前世,苏青喻是他师父,把他从小养大,教他本领术法,本来是亦师亦父的存在。只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对苏青喻生出了别的感情,但他一定认定苏青喻只把他当成小徒弟。并且在他长大的过程中,见证了苏青喻的“风流”。苏青喻忽然这么对他,让他一下相信苏青喻喜欢他确实很难。殷常在直接说:“薄云意,你们这辈子不是师徒了。”“他不把你当成养大的徒弟,他这辈子是个只有二十五岁的明星,而把你当成年纪可能比他大的,对他特殊照顾的,非常厉害的无常,喜欢你很正常。”薄云意直接指出他的漏洞,“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你上次说他喝了你送的前世记忆,已经想起我了。”殷常在:“……”他说:“如果他想起你,更不会无端调戏你,更能说明他已经想清楚了,是真的喜欢你。”两个无常首座,揣摩着一个人的感情到深夜,使劲浑身解数,从各方面推测,又好像什么都没使出来。鬼揣摩人的感情,用人的话说就是鬼知道。鬼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殷常在走的时候,留下一句:“总之,这对你来说绝对不是坏事,你不能否认吧?”薄云意无法否认,也无法入睡。殷常在离开后,他一个人坐在窗前,直到天微微亮,总管在外面轻轻叫了一声,“皇上,该准备早朝了。”上完早朝后,皇上照例去御书房批奏折。一个时辰后,趁他休息,总管说:“皇上,小师大人今天早早地进宫了。”皇上“嗯”了一声,抬头向外看了一眼。他进宫了,却很久没人来御书房。批完奏折,皇上才问:“他今天怎么没来御书房?”总管也不知道,他猜是小师大人被老将军教训了,这次不敢再在御前了?他不知道,但皇上问了,他就赶紧下去问,然后小跑过来跟皇上说:“回皇上,小师大人去扬子宫看三皇子去了。”“……”总管打心底里喜欢小师大人,何况他还是将军府的小公子,怕皇上误会,替他说:“现在还不到小师大人轮值的时间,三皇子是在将军府受的伤,小师大人去看看他是应当的。”皇上面无表情:“朕知道。”总管立即闭嘴,不敢再说话了。苏青喻堂而皇之地来看虞景安了。昨晚跟皇上一起吃完他就离开了,不知道虞景安怎么样了,今天吃完早饭立即兴致勃勃地来看他了。虞景安的胳膊伤的很重,慕川不仅是撕下来他的一块肉,还伤到了骨头,御医们好歹是止住了他的血,告诉他三个月内都不要用胳膊。被咬伤的是右胳膊,不能用胳膊,也就意味着,右手也不怎么能用了,写字都难了。虞景安除了昏迷时睡了一会儿,一整夜都没能睡着,白天更是睡不着了,宫里一个个来看望他的,除了他母妃哭哭啼啼惹人烦,其他都是来打听消息,或者看他笑话的。现在宫内一定传遍了,外面大臣之间一定也传遍了。他经营这么久,竟然因为一只狗毁了,现在外面一定都在传他是一个不受皇上待见,死活皇上都不会眨下眼的皇子吧。他让人打了皇上的狗,这份别人以为的忤逆,还不知道那群每天揣摩圣心的大臣会怎么想。虞景安不宽大的心胸里,愤怒和恨意汹涌撞击,难受得他砸了三遍房间的摆设。苏青喻来的时候,御医刚走,他顺口问了问,原来三皇子又晕倒了,不知道为什么胳膊又开始流血了。苏青喻:【……】失血过多,就心平气和地养伤不行吗。显然,他也知道不可能。苏青喻虽然没接触过这种皇子帝王,但他接触过类似性格的人,这种黑暗偏执又心胸狭隘,控制欲强的人,或许会在事业上取得超过常人的成就,但一般都过得不幸福。他猜,肝都不太好。苏青喻进去时,虞景安已经醒了。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血气,苍白得可怕,盯着苏青喻的眼睛也很可怕,但只是一秒,他脸上又露出一个苍白又痛苦的笑。“小息,你怎么不告诉我那是父皇赐给你的狗,害我这条胳膊废了。”来了,这个世界没有pua的概念,但虞景安天生就会。苏青喻眨了眨眼,眼里全是担忧和紧张,声音都哑了,“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从你说不让我养到慕川咬你,都不到一刻钟,我还没来得及说。”“向阳死的那天,你说还有你在,你会一辈子陪着我,可你马上就娶妻了。皇上送我慕川,我不能不养,也很想养,让他陪我,连这你都不让,你把我当什么?你还不让我生气地走开吗?”你被咬是你的错,你活该,别怪我。虞景安:“……”虞景安露出一个苍白虚弱的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给你换一个吗,我说的没错吧,那只狗很危险,咬了我就罢了,要是咬的是你或者其他重要的人,怎么办?”苏青喻:“养狗的人说这只狗对危险很敏锐,能保护好我,这次可能是它出错了?而且,这是皇上赐的狗,我要这么去跟皇上说,拒养吗?”我说的也没错,这只狗会保护我。虞景安:“……”他脸颊因咬牙而鼓了鼓,“我那不是不知道它是父皇赐下的吗?”苏青喻小心地看了一眼,问:“那我可以养慕川了吗?你不会记恨它吧?”在失血过多的加持下,虞景安笑得有点难看,不复他平日里的风度偏偏,“当然可以养,小息你好好养着,我也不会记恨它,一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它误解我了。”527:【……】【悔改值+2。】苏青喻笑着说:“那就好。”就在苏青喻笑着时,**刚才还在笑的人,不知为什么笑容一点点消失了,只剩下冰冷,这冰冷和他病虚的惨白结合,阴冷阴冷的,非常可怕。527:【?】【宿主,他也太喜怒无常了。】苏青喻:【他这是在情感打压师故息,在师故表露出一点他不想看到的开心时,他就冷脸以对,让师故息也开心不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长期下去,师故息就会被他情感操控。】527:【可怕!】虞景安维持着冷漠又痛苦的表情,等着师故息脸上的笑消失,来问他怎么了,他就会把他的损失和痛苦说给他听,让他愧欠做出弥补,连同将军府。苏青喻却仿佛没有看出他的不开心,他弯腰轻轻给他掖了掖被子,“三皇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又疼了还是闷得慌?我给你讲点开心有趣的事吧。”“你知道吗,慕川是北域最凶猛聪明的狗,它还会给我鞠躬作揖呢。”虞景安:“……”527:【……】苏青喻若无所觉,继续开心地给三皇子分享着,“昨晚皇上留我和父亲吃饭了,他们聊了很多我们小时的事,你知道吗,我们的名字是一起取的。”他有点羞涩地说:“你的安和我的息,正好组成一个安息。”虞景安:“……”527提醒他:【宿主,检测到任务对象此时气愤值超高,他现在气血虚弱,你再继续刺激,他可能又会晕过去。】苏青喻:“父亲和皇上聊得很开心,我听到了很多趣事,你要不要听听?”“小息!”三皇子忽然一声打断他,喊出这个两个字,他的气忍不住大口喘着,胸腔跟着起伏。苏青喻愣了一下,问他:“怎么了?”虞景安平缓着呼吸,说:“你怎么直接来了,今天不轮值吗?”话里竟然有了送客的意思,苏青喻就知道他被气闷得有多狠了,大概是心肝肺跟着一起疼的程度。师故息和虞景安在一起后,两人开始有了避嫌的意识,师故息再也没有进宫找过虞景安。苏青喻低头看向他,干净的桃花眼里全是担忧,这才露出些苦涩来,“三皇子,我知道我不该来,可是昨晚看到你伤的那么重,我一晚上没睡好觉,今天再也忍不住,早早就进宫来看你了。”虞景安愣了一下,前面那些来探望他的人,脸上的虚假他一眼看穿,可他脸上的苦涩和担忧那么真实和浓郁,他立即就明白了刚才他是在强颜欢笑。就像那次,他从马上飞身护住他,明明后背已经血肉模糊,还笑着跟他说,不疼,没事。虞景安心头微颤,这种时候才能看出谁是真正爱他,坚定站在他身边的。他紧紧抓住他的手,“小息,我没事,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527:【……】悔改值竟然又涨了2点,到底是谁在操纵谁?苏青喻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父亲也让我来看看你,毕竟你是在将军府受的伤。”虞景安终于开心了点,“请师将军放心,我真的没事。”他在将军府受了这么重的伤,将军府到底是觉得愧欠不安了吧,只要他们对他有愧欠,他就好利用他们做事了。苏青喻又跟三皇子说了会儿话,就简单地把这件事翻篇了。从杨子宫离开后,他立即就去御书房了,时间赶得很巧,正好是皇上刚批完奏折,准备要用午膳时。苏青喻去时,他还在御书房,刚放下笔。皇上看了他一眼,视线不经意地在他右手上扫过。一开始苏青喻没在意,薄云意对他的右手特别关心,他可能不知道,他就是这样暴露的。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几秒,苏青喻才反应过来,此时他右手上什么都没拿,而刚才被虞景安握过。这也能发现?他是属狗的吗?苏青喻忍笑跟他向外走,去吃午饭。527:【宿主,有几个护卫看你的眼神有点奇怪。】苏青喻:【不用担心,他们昨晚看到我拉皇上的手了。】527:【……】为什么他这么自然,一点被抓包的不好意思都没有。苏青喻:【这种事瞒不过皇上身边的人的,淡定一点,他们都会知道的。】苏青喻从来没想过要隐瞒,他甚至想多点人知道。皇上吃饭时自然让苏青喻坐下一起,伺候的人都对他这份荣宠习以为常了,宫女们端来净手的铜盆,苏青喻在皇上眼下把手洗得干干净净。这顿饭苏青喻什么都没做。总管觉得小师大人和皇上越来越合拍了,现在不仅没有打翻茶壶这种事,和皇上一起时竟然很是和谐温馨。在不知道多少人松了一口气中,这顿饭吃完了。按照惯例,用完午膳,皇上会午睡一会儿,他午睡时不喜人打扰,宫女太监们收拾好就要退下。就是在这时,他们听到小师大人甜甜地说:“皇上,臣守着您午睡吧。”“……”【……】527就说他在桌上怎么这么老实,没有一点动作,原来他已经看不上餐桌,开始觊觎皇上的床了。皇上半天才说:“不用了,朕习惯一个人午睡。”皇上说这句话时,宫女太监们已经退到门外了,他们以为小师大人会马上出来,没有。只有527知道,现在皇上在宿主面前说的话已经不是圣旨了,不管用了。他说他的,宿主留宿主的,他还不能把宿主怎么样。【……】苏青喻不仅没离开,还靠近皇上,手放在他的腰带上要帮他解腰带,“皇上,昨晚家父叮嘱臣一定要伺候好皇上,臣答应了。”皇上浑身僵硬地后退一步,自己把腰带解开了,“先斩后奏”,“朕自己来。”怕苏青喻要帮他脱衣服,他接着又把外袍脱了,皇帝陛下连靴子都是自己脱的。苏青喻看到他优雅流畅但速度属实是有点快的一系列动作,差点没忍住笑。就这么怕他给他宽衣解带?是怕他做什么,亦或是其他?苏青喻脑海里有很多薄云意小时候跟在他身后的前世记忆,还有一幕是薄云意跪在他面前。他猜测他和薄云意上辈子的关系,不是养父子就是师徒。师父或养父给自己脱衣服和鞋子,对他来说,可能确实是不能承受之重?皇上已经躺下了,双眼闭合。苏青喻走到床边蹲下,趴在**看着他的脸,在他耳边轻声说:“皇上,您睡得着吗?”“臣睡不着,以前有个人跟臣同床睡,臣都习惯了,他不在了,臣每晚都觉得寂寞孤单冷,彻夜难眠。”这个人是谁,两人都知道。“……”【……】527被他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惊呆了,昨晚是谁一夜睡到天亮,睡了十个小时的?“臣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了,黑眼圈都有了,心跳也出问题了,皇上还睡得着吗?”轻轻的声音,和轻轻的呼吸,都拂在耳朵上,温柔又委屈。皇上耳周泛起一层不太明显的轻红,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他的眼睛闭不住了,终于睁开,一睁开就对上近在咫尺,笑盈盈的一双桃花眼,像是一瓣春水桃花,悄然闯入凛冽干燥的寒冬中。他们距离很近,近到皇上可以看到他某根睫毛上细微的光晕,感觉到他染着午后温度的呼吸。薄云意闭上眼,喉结微动,放弃般地睁开眼,对他伸出手。苏青喻笑着拉住他的手,第一次爬上了龙床。527:【……】这就是一位铁血帝王的定力?这么容易就被爬上了龙床?527转而又明白了,全天下的美人都是皇帝的,他根本不用拒绝是吧。苏青喻爬上龙床后,得寸进尺,一来就迎面抱住了皇上的腰。以前也不是没抱过,可现在的氛围、关系和心境都和以前不一样,薄云意猝不及防被他这么抱住,身上每一处肌肉都绷紧了。苏青喻像哄小孩一样拍着他的肩膀,“别紧张,没事的,别怕。”527看到皇上额头上的青筋都有起来的迹象了,不知道他这时的心情是怎样的,它奇怪地感觉,皇上像是要杀人了。而他宿主丝毫感觉不到,他拍皇上肩膀那只手顺势移到了皇上脖颈上,抚摸着他凸起的喉结,轻声问他:“皇上,您喜欢臣吗?”皇上不说话,只有喉结在他手指下滚动。苏青喻的手又移到他的脸上,停在了他的唇角上,头低了些,刚要开口,忽然一阵天翻地转。苏青喻只听到一道撕裂的声音,然后就看到他被薄云意压在身下了。四目相对,苏青喻看着他眼睛怔了几秒,下一秒才察觉到,不知怎地,他的双手手腕被薄云意抓到一起了。他马上就知道刚才撕裂的声音是什么了,不是他的衣服,而是床单。薄云意撕下了一条柔软的床单,把他的双手绑住了。苏青喻:“……”他试了一下,不怎么紧,却无法挣脱。不愧是绑了无数恶鬼下地狱的白无常首座。苏青喻笑了笑,直勾勾地盯着他,“原来皇上喜欢这样的,臣……”他停下了一下,扬起修长的脖颈,正面贴近他,眼如春波,像是分享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秘密,低声说:“臣也喜欢。”薄云意气息乱了。苏青喻看到他鼻尖的细汗,看到他眼底的幽暗混乱。下一秒苏青喻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薄云意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眼前一片湿热的黑暗。苏青喻能感觉到薄云意还在看他,他能看到他,而他看不到他,苏青喻只能感受和想象薄云意看他的眼神是怎样的。应该是像在无常殿的电梯里一样,或者更深重又克制。他的头在枕头上蹭了蹭,一番折腾下,他束起的头发本来就有些松了,这样一蹭,更乱了。随着他的动作,修长的脖颈也从红色的官服中露了出来。薄云意以为遮住他那双眼睛,他就能冷静下来,他错了。铺展的黑发,扬起的脖颈,挠着他掌心的眼睫,都无法让他冷静。他手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唯一避开的就是他的唇,这唯一露出的地方,也能让他丢盔弃甲。他看到那双颜色浅淡的唇微动,声音温柔又低哑,“皇上,您要吻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