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触碰真相

一连几日，沈绵的噩梦做得愈发频繁，他的异常反应被叶瑾修看在眼里，一问却明显问不出什么。他的精神劲儿有些不足，脸色苍白，一副没睡好的样子。在看见沈绵第三次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时叶瑾修把他叫住了。“绵绵，过来。”叶瑾修朝他伸手，示意他走过来。沈绵的瞌睡被叫醒，他略微回神，从沙发上站起身，揉揉眼睛没精打采地往叶瑾修那边走。刚靠近叶瑾修的领地就被他伸手勾过去，毫不费力地把他往自己身上带。沈绵软绵绵地坐在他怀里，脑袋顺势就偏倒在他身上，半睁着眼，迷迷糊糊地问他怎么了。叶瑾修将他的身子往上提了一些，让他更好睡，声音温和：“绵绵这样下去不行，我们明天去找医生问一下好不好？”基地里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每个人进基地的时候都登记有身份信息，其中不乏有心理医生。他打算明天带沈绵去找心理医生问一下，这种情况如果不控制的话只可能会发展得更加糟糕，就是不知道沈绵愿不愿意去。沈绵听见他的话来了点精神，不过他对于去看医生这件事还是抵触的情绪更多，抿着唇，刚想摇头，猝不及防看见叶瑾修担忧的神情，话到嘴边就这样咽了下去。他思索了片刻，手指抓了抓叶瑾修的衣服，终是答应了。“那我明天和叶哥哥一起去。”叶瑾修说好。与此同时，夏熙也终于顺利拿到了实验室的工牌进了实验室内，不过他只能在外部打扫，要去更深一层的话依旧没有权限。这几天他来过实验室几回，看到了靳诚两回，每次都是进去大概半个小时就出来，出来时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让人捉摸不透。捉摸不透就更让人好奇了。夏熙放下手里的扫帚，视线从面前低头沉思的一群研究员身上扫过，实验室的人不多，时时刻刻都很安静，这些性格沉闷的研究员更是一天都闷在其中，很少见他们说话。他站在墙边看他们通过门禁卡进了里层的实验室，静静地没有说话。第二天下午，叶瑾修带沈绵去找了基地里的那位心理医生。对方没有专门的诊所或者门店，只是在基地分派的房间中单独隔出了一间诊疗室。这说得上是沈绵第一次去基地普通人的圈子，上次关于他的流言就是从这里面传出的，他跟着叶瑾修一路走过来时看见了不少人正看着他们，似乎想从他们脸上看出点什么。他抓紧了叶瑾修的手，似乎稍微放松一点就会走丢一样。叶瑾修看出来他的不自在，把他的手握着揣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中，微微低头问他要不要抱。沈绵摇头，只是紧紧跟着叶瑾修。他们七拐八拐，再上了两层楼梯，终于到了那位医生的门前，门被推开时沈绵看见了一张略显苍老的脸。叶瑾修和对方预约过，表明了身份就带着沈绵进去。老医生名叫安明生，在末世以前也是很有名的心理治疗师，就算末世以后骤然失去了所有，从他脸上也看不出明显的悲痛神色。安明生请他们进去，各自倒了杯白水，五十多的人了，步履却明显有些缓。沈绵乖乖坐在对面，眸子里带了点好奇，这个房间很空，但是却很整洁，连杯子都是干干净净的。安明生一眼就看出这次需要治疗的是谁，他之前接到叶瑾修的委托时本以为是他自己心理出了问题，毕竟叶瑾修现在坐上了高位，内外都是压力，怎么想都是合理的，而沈绵就不同了。在流言传出来的时候安明生也是听说过沈绵的，不过那些都不是什么好的词汇，现在真真切切看见了沈绵才知道叶瑾修把人保护得有多好。那双眼睛。就算是在基地中活下来的小孩儿都没有沈绵的那双眼睛看上去单纯。这并不是在说不好，相反，这样很好，只是他不明白被这样保护得好好的沈绵会被什么样的事情所困扰，需要到找心理医生治疗的地步。“绵绵，把你知道的说给医生听听。”叶瑾修轻轻揉了揉沈绵的脑袋，示意他开口。沈绵有些紧张，心脏跳得有些快。他还没说话，安明生笑着说了句：“没事，慢慢来。”沈绵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毕竟安明生不是叶瑾修，对于叶瑾修他可以完全信任，就算说出重生的事情叶瑾修也会信他，但是安明生……沈绵不知道这位老医生的接受度在哪里。他开口：“我最近老是做梦……”沈绵把梦中的情景大致讲给对方听，梦境有好几个，每一个他都有记忆，对方耐心听着，也没有觉得他杜撰。几个梦境都讲完的时候沈绵有些口渴，面前递过来一杯水。叶瑾修把杯子递给他，视线却落在对面。“就是这样，他最近睡不好，稍微眯一会儿就能陷入梦境中，然后会被惊醒。”叶瑾修转头，对上沈绵不安的神情，安抚地轻拍他的背脊，“你也看见，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安明生琢磨着，沉思了片刻，他抬头看向沈绵，问他：“梦境中的场景你是否曾经见过或者有印象？”沈绵摇头。“那你有没有过很恐惧的状态？类似……濒死的时候。”沈绵的手不自觉抓紧了叶瑾修的袖子，两秒后他点了点头。“那么，你是不是失忆过？或者感觉自己很明显忘记了什么东西？”安明生问出这话的时候沈绵不知道怎么回，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叶瑾修，然后才说了句好像有。安明生站了起来，拉开几步远的一片帘子，里面赫然是一张躺椅，看着有些旧了，不过很干净。“过来吧，你躺上去，我试试看能不能帮你做点什么。”沈绵依言躺了上去，最开始鼻子里闻见了浅浅的香味，不知道是什么熏香，很好闻，让人放松下来。安明生带着引导的话灌进他的耳中，他闭着眼，意识很快飘向黑暗中。他再一次做梦了。梦境中只有他和那块黑漆漆的陨石立在他面前，那一片深邃的黑，简直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掉。而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沈绵听清楚了对方在说什么。“考虑清楚了吗。”声音没有情绪起伏，像是电子音，辨不清男女。沈绵的手轻轻颤抖着，问对方：“考虑什么？”“要不要和我达成交易。”“你把灵魂交给我，我帮你毁了这颗陨石，同时所有的丧尸都会消失，世界重归平静。”沈绵的呼吸轻轻一窒，他接着问：“你要我的…灵魂，做什么？”对方好一阵没有说话，接着又古井无波地回答：“总要有代价的。”代价是他的灵魂？沈绵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灵魂有用到可以拯救世界。他刚要摇头，面前的场景像是被虚化了一般，直到它再次凝实起来，沈绵看见陨石面前站着一个人。是他自己。或者说是他上辈子的灵魂。“好，我答应你，你要说到做到。”他听见自己这么说。沈绵的心开始剧烈颤动着，他看见那块陨石开始有了裂痕，紧接着，陨石前端出现了一道黑色的漩涡，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沈绵看见自己的灵魂逐渐散成了颗粒状，而那些轻飘飘的灵魂颗粒被陨石吸进了漩涡中，漩涡肉眼可见地变大，几乎呈数倍地增大。沈绵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知为何他觉得这种情况有些不正常，但是看见自己的灵魂一点点消散时还是惊恐多过其他的反应。就在这时，在他身后多出了一抹光，白的刺眼，与这边的黑暗明显呈现对立状态。而他消散的灵魂夹在中间，散掉的灵魂格格不入。沈绵听见两道声音在争吵，他听得糊涂，而散掉的灵魂加快了消散的速度。“你被骗了。”光明那边传出了同样的声音，“它吞掉了你的灵魂会加速世界的消亡，到那时整个世界再无力抵抗灭亡的结局。”沈绵看见自己脸上出现了呆滞的表情，他的初衷不是这样的，他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只知道脑子里一片混乱。黑暗那方没有再吭声，加速吸收沈绵的灵魂。作为现在的旁观者，沈绵清清楚楚的看见自己上辈子的灵魂被左右拉扯，四散的灵魂粉尘一半归入左边的光明，另一半归于右边的黑暗。而他的情绪却一分不差地传进了现在自己的脑中，极致的疼痛和绝望压倒了他的思考能力，他快受不了这样的痛苦了。直到灵魂消散到脑袋时沈绵早已麻木，他双眼无神地看着面前的虚无，一道莫名的思绪传入他的思绪中，与其说是思绪，不如说是清清楚楚的一句话。沈绵的感觉骤然与上辈子的灵魂切断，他趴在地上吃力地抬头看，在看清对面的场景时身子僵硬地不再动一下。他看见自己即将消失的灵魂脑袋中出现了一块白玉般的晶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