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暖暖脑海中的声音多得讓她想像拍苍蝇一样拍走。时而是小时候老妈和老爸离婚,老爸抱了抱她就离开了,任她怎叫喊。他也不会来。老妈抱着的她回了家。从此以后,她知道了她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别人有爸爸疼爱,她没有;别人向爸爸妈妈撒嬌,她面对那个人却是一片空白。但她没有因此感到难过,反而想和老妈活出个人样。之后画面跳到了她初次见到裴叔与裴羽寒的畫面,一个温和老实的父亲,一个看似听话实则乖张的儿子,她和他一起倒在泥水里,就注定了她和他的水火不相容。后来又是裴叔带她去游樂场。两个人痛痛快快玩了一次,回来还让老**了一顿,说她要去裴叔就要帶她去,要去干吗不带上裴羽寒。裴羽寒依靠在一边,看着她还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说让老妈也别生气,他现在功课很忙,也沒时间去那种地方消遣。她哼了一声,说他爱学习,难道别人都要像他一样爱学习吗?连玩都不能玩?后来的后来,又跳转到那天晚上,他说‘昨晚我很清醒,没有把你当作别的女人,暖暖。我想吻的就是你。’‘你认为我疯了也没有关系。梁暖暖,我喜欢你。’‘我已经喜欢你很久很久。’再后来的后来就是,她订了三张电影票,想要和裴叔和老妈一起去看电影。可她不应该坐在车上吗?怎么会在睡觉呢?耳边还有叫着她的名字:“暖暖,暖暖……”为什么不是她老妈呢?也不是裴叔,更不是裴羽寒。米苏?她的声音为何听起来这么悲伤,让她听得心都疼了。“暖暖,暖暖,你醒了吗?暖暖!”梁暖暖在这一声声的热切呼唤中慢慢睁开了眼,只觉得一片惨白。她看到了米苏急切的神情。头上一阵阵抽痛,她声音也很孱弱:“米苏?”“暖暖,你醒了?”米苏激动地说道。“米苏,我怎么在这儿?”梁暖暖觉得浑身都没力气,米苏道:“你别动!”米苏叫来了大夫,大夫又为她忙忙碌碌检查了一番,梁暖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好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出话了,只好等大夫检查完再问米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过了一会儿大夫说道:“人已经醒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不过还要密切观察一段时间,家属也要注意,有情况赶紧通知医生。”“谢谢。”米苏连声说谢谢,大夫离开了。“现在感觉怎么样?”米苏坐到一边轻声问道,梁暖暖眨着眼睛,摸了摸受伤的头:“米苏,我怎么在医院?”米苏睁大了眼睛,一副惊诧不已的样子,梁暖暖想起老妈和裴叔,连忙问道:“对了我妈和裴叔呢?我怎么在医院?他们现在在哪儿?难道我们出车祸了?”米苏的嘴唇抖了抖:“你……都不记得了?”梁暖暖一阵错愕:“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米苏,我妈和裴叔呢?他们怎么了?”梁暖暖的情绪激动起来,要坐起来,头又一阵发晕。“你先别着急!”米苏扶着她躺下,梁暖暖攥着她的手:“米苏,你快说啊!我妈呢!”米苏眼中噙着眼泪,别过了脸,直让梁暖暖的心变凉变透。“暖暖,你真忘了吗?你和阿姨、伯父出门,半路遇到了车祸。阿姨和伯父送到……医院……”米苏停顿了一会儿,才能继续说下去,“人就不行了,阿姨和伯父已经……去世了。”梁暖暖脑中一片空白,世界仿佛在那一刻完全停住了,她毫无意识的握紧米苏的手,满目的空洞:“米苏,你在说笑对不对?我妈、裴叔他们……我们……我们说好了要去看电影的,我们还……还一直在车上笑……我妈说我是个笨丫头,裴叔却……却说我这样就最好……我们说好了,一起去……一起去看电影,我们……明明……明明刚才就车上,我怎么在医院里?不对,这一定是梦,是梦,米苏,你告诉我,这是我在做梦,是我在做梦!”“暖暖,你别这样,别这样,是真的,阿姨和伯父都已经不在了,是阿姨用身体护着你,看在阿姨疼爱你的份儿上,你别这样好不好?”米苏也哭着说。梁暖暖摇着头,眼泪泛滥,只一个劲儿的说:“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这一定是梦!是梦!梁暖暖,你快醒过来!”啪啪~~梁暖暖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她想让自己清醒过来,想让自己立刻醒过来,这不是真的,不是!“暖暖!暖暖!你不要这样!阿姨看了会心疼!”米苏拉住她的手,梁暖暖只觉得脸火热的疼,思维又木又麻,她似是呓语一般:“我在医院,我妈也在医院,她只是受伤了,只是受伤了……”梁暖暖推开米苏,一下掉到了**,她顾不得疼痛和头痛,又用力推开米苏,跌撞的跑出去。妈,你在哪儿,在哪儿?你说过你会陪我一辈子,哪天你老了,如果我不孝顺你,你就打死我。我还来不及孝顺你,你怎么就舍得离开女儿呢?梁暖暖推开每一间病房,赤脚在里面乱闯着,喊着:“妈,你在哪儿?妈……”顿时,医院里一片凌乱,有人推着她:“哪里来的疯子啊!快来人啊,这里有个疯子!”“妈,你在哪儿!”梁暖暖被推到在了地上,她又爬起来,只觉得头昏眼花,站立不稳,她推开人朝前走着,嘴里只念叨着:“妈,妈……”“暖暖,暖暖……”米苏抱住了她,哭得泣不成声,“你身上还有伤呢,跟我回去?”“我要去找我妈,她不在医院,那就在家,她在家等着我呢。米苏,我妈在家盯着我呢。”梁暖暖推着米苏。“暖暖,你冷静点儿,你冷静点儿!”远远的,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匆匆而来,那么的熟悉。“裴羽寒!”梁暖暖推开米苏,朝裴羽寒扑了过去。裴羽寒结实的接住了她,用力抱着她,她抓着他的衣服,像是被人丢弃了一般,朦胧中,只看到他面色如山,没有任何表情,沉重得让人窒息,她哆嗦着问道:“裴羽寒,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妈没事,我妈现在在家对不对?她现在在家对不对?”裴羽寒默不作声,眼中亦是一片的灰暗、空洞与哀伤,如同被大雪覆盖了一般。梁暖暖拽紧了他的衣衫:“裴羽寒,你说话啊,他们都在骗我,连你也在骗我!我们刚才明明是去看了一场电影,怎么会出车祸呢?裴羽寒,这不是真的,不是……”梁暖暖再次昏了过去,裴羽寒将她紧紧搂在怀中,闭上眼,亦是泪流满面。米苏背过身抽泣着。----静寂的病房。裴羽寒紧紧握着梁暖暖的手放在唇边,眼泪顺着他的脸庞滑落,湿了她的手。他摸着她的脸庞,又握紧手心。那天,她给他打电话说,她订了电影票要和爸妈一起去看电影,可他没有去。就这样,他连爸妈最后一面也没看到。还记得早上上班的时候,老爸正在看早报,说到人家都四世同堂了,他什么时候也能得个孙子,他知道爸爸最想他赶快结婚,他笑着说,再等一段时间,他就把媳妇给他娶来。老爸一直追问他和那女孩儿的事情,他含糊其辞,说打算把她绑了去结婚。老爸说,能不能对人家女孩儿好点儿。他点头称是。随后去上班了,连他老妈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那个待他如亲生孩子一般的继母。八点左右,有交警给他电话,说,他的家人出了事故,让他马上赶到医院。突如起来的噩耗,让他全身打颤,几乎无法站立。只觉得头是一股钻心彻骨的痛,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已经在急救车上,林云焦急的陪在一边。他硬是让急救车停下,跳了下来,赶到医院,却听到父亲、母亲双双去世的噩耗。而她也处于昏迷之中,因为有梁妈的保护,并未有生命危险,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觉世界已然坍塌,变得一片黑暗。林云、米苏、林霄、老k、宋娇娇都站在外面,林云一直在帮着裴羽寒处理着他父母的后事,米苏打来电话说梁暖暖醒了,她开车送裴羽寒过来。林霄则是通过柳生知道了这消息,赶来的。五人站在那儿不声不语,任谁也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林云担忧的透过玻璃看着裴羽寒,他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既要处理父母的后事,还要照顾梁暖暖,就算他也痛苦难过,却只能强撑着,只有他撑住了,梁暖暖才能撑住。梁暖暖转醒过来,她看到裴羽寒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屋内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似乎连心跳也听不到了。梁暖暖望着屋顶,两眼眨着,脸上的表情比起之前的疯狂,又变得无比的宁静,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大海,她张了张嘴,连声音都好像来自空中:“带我去看看我妈。”裴羽寒擦掉泪,扶起了她。门咔的一声开了,所有人都看向他们。老k担忧的看着梁暖暖:“暖暖……”梁暖暖却谁也没看,任由裴羽寒扶着离开。----太平间。裴羽寒扶着她进去,当她看到里面的白布时,一下瘫软在地上,裴羽寒抱住了她。心痛得难以窒息,眼泪夺眶而出。她跌撞的跑过去,扑在了梁妈身上,失声痛哭,喊道:“妈!”声音撕心裂肺,她手指打颤的打开白布,看到了梁妈,她似乎只是闭着眼睛睡着了。可她的身体是那么的冰凉。“妈,你醒醒啊,妈……暖暖在这儿,妈妈,你醒醒看看我啊。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看电影,你为什么躺在这里啊?妈,你醒醒,我求求你醒醒……”梁暖暖痛哭起来,裴羽寒也跪在了她身边,默默的流泪。“妈……”可是不管她怎么叫,怎么喊,梁妈都已经不可能再睁开眼睛。梁暖暖摇着梁妈的身体,哭得早已断了气:“妈!妈!你醒醒啊!我求你醒醒啊!”“暖暖,妈妈已经不在了,你让她安心地走吧。”裴羽寒搂着她,哽咽的说。梁暖暖语无伦次:“我不让她走,不让!不让……”她因为情绪波动太大,又有伤在身,一口气没喘上来,便又晕了过去。当她醒过来,又哭又闹,裴羽寒死死抱着她。她用力打着他,失声尖叫道:“裴羽寒,是我们害死了我妈和裴叔!是我们干了天理不容的事情,所以我们害死了他们!裴羽寒,我们是凶手,我们是害死爸妈的凶手!为什么老天不让我死!是我们干错了事情,是我们该死!”“不是,不是我们!”裴羽寒只觉得头又疼得刺骨,身体在她的捶打下摇摇晃晃,却坚定有力的说:“不是,不是我们的错!梁暖暖,不是我们的错……”可他的声音也那是那么的虚弱无力,梁暖暖推开他,失控的喊道:“就是我们的错,就是……就是因为我们干了天地不容的事情,就是我们,就是……妈,裴叔……”她跪在了地上,“是我们不对,我们知错了,你们活过来行不行?我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暖暖!”裴羽寒只觉得眼前发花,看不清东西,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柳生和林霄、米苏听到声音都推门进来,看到裴羽寒晕倒在地上,梁暖暖跪在地上痛哭。顿时,一屋人手脚忙乱。从那以后,梁暖暖情绪处于一种崩溃状态,不管米苏、老k怎么劝她,她都似乎听不到,感觉不到。每天揪着头发,拼命想着他们上了车后的事情,想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记忆竟是一片空白,她按着头:“为什么我不想起那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怎么会出车祸?”他们抓着她的手不让她继续自残下去,她满是痛苦:“米苏,我想不起来了,我竟然想不起那天发生了什么,想不起我妈最后和我说了什么。”米苏抱着她哭了起来:“暖暖,想不起来别想了,那一定太痛苦,阿姨不想你这么痛苦,所以才不让你想起来。”当她不想这些事情时,又被其他的事情折磨,固执的认为是她和裴羽寒害死了梁妈和裴叔。她晚上竟是噩梦,梦见大片的鲜血,染红了整个世界。醒来后,就窝在一边,呓语,是她害死了老妈和裴叔,是他们坐了天地不容的事情,得到了报应。白天米苏、老k、宋娇娇轮流陪着她,周艳也来看过她。晚上则由裴羽寒陪着他,林霄、柳生则帮着处理后事。裴羽寒几天一下消瘦了不少,原本俊逸的脸型似乎只剩下骨头架子,人也比从前憔悴许多,满眼血丝。梁暖暖每次见到他都是哭闹,拽着他的衣衫说,是他们害死了他们的父母,是他们该去死的,为什么他们还活着?闹累了才去睡,裴羽寒则彻夜看着她。裴叔、梁妈火化那天,梁暖暖扒着不让烧,是裴羽寒将她硬生生拉开,她大声问道:“你就这么想让他们变成灰吗?裴羽寒,我求你,别烧……”啪的一声,米苏拉开梁暖暖给了她一巴掌,带着痛到心底的愤怒:“梁暖暖,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闹够!阿姨、伯父死了,你当裴羽寒就是铁打的吗?你以为他就没心没肺吗?他就不痛苦吗?你以为只有你痛苦吗!你要让阿姨和伯父得不到安宁吗!你就不能让他们安安生生的走!你还要让他们为你操心多久!”梁暖暖表情呆呆的,米苏抱住了她:“暖暖,让你爸妈安心的走吧,你这样,他们永远不会安心的。”梁暖暖大声哭了起来。因为有着林云他们的帮忙,丧事也算办得有样子。梁暖暖的七八大姑八大姨都来了,裴羽寒的亲戚也都来了。连她亲爸也来了,但裴羽寒的亲妈并没来。梁暖暖在葬礼上表现的很安静,看着土一点点填实,墓碑上放着裴叔、老妈的照片,两人甜笑着。血红的残阳铺满了大地,梁暖暖只是不停的流泪。她老爸拍着她的肩膀,表情也肃穆。梁暖暖出院后第一次回家,米苏陪着她回去。本来害怕她触景伤情,想要让她去她家里住一段时间。梁暖暖坚决不肯,还是回了家。看着熟悉的家,四处都有老妈裴叔的身影,一会儿他们在说笑,一会儿他们在吃饭,一会儿在看电视。“暖暖,去**躺会儿吧,我在这里陪着你。”米苏轻声道,梁暖暖转头对她道:“米苏,这些日子让你也受累了,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暖暖。”她这种平静,很让米苏担心。梁暖暖抱抱她:“我真的没事了,你回去吧。”想着裴羽寒不久也会回来,米苏道:“那我回去了,有事情给我打电话。”“嗯。”米苏离开,梁暖暖面对着空空的屋子,只觉得心痛得无以复加。她摸着桌子、沙发,看着熟悉的一切,又看到了那张全家福,她走过去,摘了下来。不知何时,全家福上出现了一道裂痕。是因为这个家碎了吗?梁暖暖摸着老妈的影像,大颗眼泪砸到了上面,她抱着全家福又哭了起来。她多么希望老妈再骂她是个一无是处的丫头,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当一辈子一无是处的丫头,让她骂一辈子。悲伤贯彻心扉,无处发泄,无处埋葬,足以将她淹没。----裴羽寒扶着电梯,又是刺骨的痛,他闭着眼睛好一阵才好一些,抬头,眼睛却看不清电梯里广告上的字。他靠着电梯壁,无比的痛苦。心痛压抑在心底,犹如有一头野兽吞噬着他的心,让他想要剖开自己的身体,这痛似乎才能消减。窒息,喘上气的窒息。他好不容易出了电梯,又闭目休息了好久才吃力的走到门口,看着那门把,他似乎再也没有勇气去打开,再也没有勇气再进去。他的家,碎了,彻底的碎了。如果说梁暖暖在自责自己害死了老妈、裴叔,裴羽寒只比她更加的痛苦,他恨自己为什么那天没跟着一起去,恨自己为什么不开车送他们去,或许就不会发生意外。他更恨自己,是他应该死咬着对梁暖暖的爱,不对任何人说,是他做了不为世间容纳的事情,所以才会让他得到这样的惩罚,如果说错,都是他的错。裴羽寒开门进去,听到了哭声,看到她蹲在地上哭着。他走了过去,站在她面前。蹲下了身来,她扑到了他怀中,放声大哭:“爸妈死了,以后我们怎么办?裴羽寒,我们以后怎么办?”裴羽寒抱着她,满是疼惜:“有我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晚上,梁暖暖紧紧抱着裴羽寒,像是依偎着最后的依靠,脸深深埋在他身上。两人一直都没说话,梁暖暖又是哭累了才睡,裴羽寒依旧没有任何睡意。梁暖暖又很早惊醒了,裴羽寒听到动静也醒了,感觉她紧紧掐着自己的腰,拍着她的后背:“别怕,我在。”梁暖暖只把头紧紧靠着他,平息内心的惊慌,喃喃问道:“老妈、裴叔会回来看我们吗?”裴羽寒低沉的声音响起:“会。他们这么疼爱我们,一定会回来看我们。”“他们会怪我们吗?”梁暖暖又低声问,裴羽寒给了更肯定的答案:“不会,他们这么疼爱我们,一定不会责怪我们。”梁暖暖眼泪又流出来:“裴羽寒,我现在只有你了,你不要,不要也扔下我。我好怕,好怕,我好怕会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个世上。裴羽寒,你千万不要丢下我。”“不会,我永远不会丢下你,永远不会。”裴羽寒发誓一般,“我会连着爸妈那份儿一起爱你。”“我感觉他们并没有离开,他们就在这里呢。”之后的日子,梁暖暖更加黏裴羽寒,几乎他在哪里,她就在哪里。她不敢一个人呆着,更怕黑暗,似乎有一只怪兽张着大嘴等着她。可她的情绪也好了很多,不再那么消沉与疯狂。看到裴羽寒瘦得像竹竿了,她特别的心疼,开始下厨给他做饭。偶尔会看到他皱着眉头,似乎很痛苦的样子,让她很担心。他只说没事。可她不知道裴羽寒的视力忽然下降了很多,以前能看清的东西,也渐渐模糊。头痛的时间比以前更多,时间也持续更长。这些他都强忍着,不让梁暖暖知道。梁暖暖也恢复了工作,有工作的充实,她也就没有那么多时间胡思乱想了。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老妈、裴叔也是这样希望的吧。只是,虽然每天都和裴羽寒抱着睡觉,两个人却没再那个过,似乎有了隔阂,有了一条深渊隔在他们之间。裴羽寒终于因为疲劳过度在公司晕倒,再次被送到医院,林云也跟着过去了。医生检查一番,建议做个检查。裴羽寒也已经清醒过来,林云想给梁暖暖打电话,却被裴羽寒阻止了:“我没事,别给她电话了,让她担心。”他撑坐起来,林云道:“这段时间,你经常头疼,你总说是累的,我看还是做个检查吧。”“不用,我没事。”裴羽寒坚持道,林云见他有些不稳,扶住他:“裴羽寒,你老说健康第一,怎么到你自己身上就不管用了呢?你今天必须检查,你要不检查,我就告诉暖暖。”裴羽寒见她如此,只好依了她。做了检查之后,医生将林云叫了进去,面色沉重:“你是病人的家属吗?”“我不是,我是他朋友。”“那最好联系他的家属,让他家属来。”医生说道。林云心中一尽:“大夫,他怎么了?”“你还是叫他家属来。”“大夫,我怎么了?”裴羽寒直接进来了,林云一愣:“羽寒?”医生看着裴羽寒不语,裴羽寒道:“大夫,你说吧,我想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医生看了他许久,将片子指给他:“初步检查,你大脑中长了一个瘤,目前还不知道良性的还是恶性的,需要做进一步检查。”林云简直不敢相信,裴羽寒闭上眼沉静了一会儿:“那是不是都要开刀?”大夫点点头:“如果是良性的,切除后治愈的机会很大,如果是恶性的……那就麻烦了。”外面的知了叫个不停,已经是九月的天,太阳依旧炙烤着大地,令人烦躁不安。这个夏季,是否注定了他们的结局?林云出来的时候,只记住了,要尽快住院检查,做好心理准备。裴羽寒如同一棵树,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他站在外面看着蓝天白云,声音如流水:“林云,答应我一件事,在结果出来前,不要告诉暖暖这件事情,我怕她支撑不住。”“你怕她支撑不住,那你就能支撑住?裴羽寒,为什么所有的事情,你到要一个人扛?”林云喊道,裴羽寒平静的看着她:“你能不能答应我?”林云别过脸,不让泪流下来:“好,我答应你。”----裴羽寒回去的时候,梁暖暖正在学做饭。她对着一本菜谱切着菱形黄瓜。自从老妈、裴叔去世后,她越来越明白要善待对自己好的人,现在她只有裴羽寒了,要把一切的好都给他。裴羽寒无声的出现在厨房,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头发依旧高高束起,身形比以前更瘦,却更加漂亮。他心底弥漫着生生的痛,他走了过去,轻轻抱住了她。梁暖暖吓了一跳,转头看他,不像从前一样怒骂,而是温柔道:“你吓了一跳,回来怎么也不吱一声?”“吱……”裴羽寒真的“吱”了一声。梁暖暖再也控制不住的笑起来,拍着他的手:“谁让你真的吱了?”她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裴羽寒倚在她肩膀上:“这么可笑么?”“你说呢?”她靠着他,停了手边的工作,“裴羽寒,我们去结婚吧。”裴羽寒的手一紧,她看向他,辨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觉得有些冰寒:“怎么了?”裴羽寒神情略柔和:“没什么,你怎么突然想去结婚了?”“怎么,你不想?”梁暖暖澄澈的眸子望着他,“我现在只想和你在一起,什么都不在乎了。”可是我却在乎,如果我不能再给你幸福,不如让你离开。裴羽寒摸着她的脸庞,梁暖暖握着他的手,凑了过去:“我们去结婚吧,就明天好不好?”裴羽寒爱怜的看着她,眼眸中却是化不开的悲伤:“再过一些日子吧,我们不能草草结婚,还要举办婚礼。”“这么说,你答应了?”梁暖暖搂住了他的脖子,高兴道。“嗯。”裴羽寒轻声答道。梁暖暖蹦到他的身上:“裴羽寒,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休想跑了!”她的笑容终于又变得生动起来。----自从父母去世后,柳生见着她也不和她开玩笑了,倒像是宠着她一般,处处让着她,有时还给她买点小礼物,反倒有些不适应。林霄也比从前更加积极勤奋,稿子都不用催了,自动上交。而且去给他做饭,他也在一边帮忙,一边和她说笑。倒是和舒锦渊自从那次之后再也没见过面,不是说没见过,只是见过,她刚要张嘴,他已经走了。两人好像成了陌生人一般。柳生则搂着她的脖子,让她别在意,拐着她去吃饭了,却用深邃的目光望着舒锦渊。虽然裴羽寒没说他们具体什么时候结婚,但梁暖暖已经认定了他们会结婚。所以她开始布置结婚时用的东西,每次都看着婚纱发呆。米苏也陪着她发呆,搂着她的肩膀说:“你和裴羽寒什么时候结婚?”梁暖暖心中咯噔一声,望着华美的婚纱,想着裴羽寒最近有些不正常。她一直很想打破现在的僵局,和裴羽寒变得像以前一样。可她几次主动献吻、献身,都被他避开了。虽然父母的死对他们的打死很大,但他们也不可能一直这样僵持吧。也许,裴羽寒心中还有疙瘩。梁暖暖也不再着急,静静等着他。连米苏都不经意的说出,她比从前更加沉静温柔了,倒让她怀念以前总掐人的那个梁暖暖。梁暖暖果然拧了她一圈,米苏大叫着。两个人似乎也回到了从前,米苏说看她终于恢复了,也及放心了。拉回思维,梁暖暖也搂着她的肩膀:“快了,到时候,你可要给我们一个大大的红包。”米苏直摇头,说她是个财迷。“结婚不就是敛财吗?现在不把以前送出去的收回来,不亏吗?”和米苏分开后,梁暖暖一个人往回走着。她给裴羽寒买了领带和西装,伶着袋子往回走。路过一个店铺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羽寒,你试试这件衣服。”梁暖暖的脚步被硬生生的固定住了,她站头看向店铺里。灯光通明下,她这看到两个亲密的身影。林云拿着一件西装正在裴羽寒面前比划,裴羽寒满带笑容,是对着她时才有的温柔笑容。裴羽寒搂过林云,两个人都笑着,他吻了她的唇一下,林云将西装给他,满是娇羞。车快速的通过,可梁暖暖脑海里静如深沉的深渊,映入眼帘的只有那两个人亲密的动作。他们拥抱在一起,笑闹着,亲吻着,亲密无间。一股彻底的寒意从脚底生出,蔓延身体周围,九月底的夜晚,依旧有些热,可她却感到了冰冷刺骨。她看着裴羽寒换了衣服出来,好像在询问她的意见。林云抱着他的胳膊说着什么。你说,你会爱我到永远,你说,你只爱我一个人。可是为什么,你最终还是抛下我,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裴羽寒忽然转身,透过玻璃窗看向她,林云也看向她。两个人只隔着一道玻璃,却像隔在天涯之间那么远。梁暖暖泪水聚集,她伶着包惊慌失措地跑了。林云想去追她,却被裴羽寒扣住了手腕。林云看着他的面容,转身靠在他身上哭了起来。----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你知道我爱你,而是你明知道我爱你,你却还是离开了我。梁暖暖哭着,拼命的擦着眼泪,她告诉自己不要哭,兴许里面有误会呢,是她看错了呢。裴羽寒对她那么好,怎么会轻易的变心。他喜欢了她那么久,又怎么会顷刻间变心?梁暖暖一直坐在家里等着裴羽寒,从八点半一直等到十一点半,他依旧没有回来。心痛的早已麻木,眼泪早已流干。裴羽寒,我求你快回来,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要你说不是真的,我就相信,我什么也不问!呆巨在扛。十二点的时候,咔嚓一声门开了,裴羽寒回来了。梁暖暖噌的站起来,默默的看着他,他也默不出声的看着她。她猛然朝他扑过去,紧紧抱住他,低声问道:“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我担心死你了。”裴羽寒低头看着她,想抬手摸着她的秀发,最终放下了手,狠下心肠道:“暖暖,我有话要对你说。”“我不听!”她忽然大声喊道,踮起脚尖,咬住了他的唇,疯狂的吻着他,“裴羽寒,我们好久没做了,我们现在就做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什么都愿意。我们明天就去结婚好不好?再也不分开了。我会做一个好妻子,我会给你做饭、洗衣服、收拾房间,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留在我身边就行。”她扯着他的衣衫,神情迷乱而焦急,裴羽寒用力推开了她。她又一步上前,继续疯狂的吻他,几乎吻他喘不上气来,他耗尽所有的力气才撑住。再一次推开她,冷冷的看着她:“暖暖,你别这样。你听我把话说完。”“我不听,不听,不听!”她再抱过来,裴羽寒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抵在门上,冰寒的神色似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他残忍的开口:“你不听,我也要说。暖暖,我想了很久,我们根本不要不应该在一起,也不适合在一起。你说得对,是我们害死了爸爸妈妈,都是我们的错,如果我们继续在一起,只会害死更多的人。所以,我们还是做兄妹吧。”梁暖暖极力保持着笑容:“裴羽寒,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结婚吗?我们去结婚好不好?”裴羽寒无言的看着她:“自从爸妈死了之后,我和你在一起越来越痛苦,我每天都要忍受着自责,还要哄着你开心,梁暖暖,我累了,我卷了!每次和你要那个时,我就想到爸妈的死,看到你我就像看到了他们,我真的受够了,我没办法继续和你在一起了。林云这一段时间都在照顾我,她比你更适合我,她不会让我痛苦,也不用我去卖力去哄,她比你也更温柔。可你呢,你哪样比得过她?你就像个孩子,没有她有学识,没有她漂亮。暖暖,我们真的错了,不该在一起,我们分手吧。以后只做哥哥妹妹,我会像哥哥一样爱护你,会帮你找到幸福。”“我不要,我不要,我只要你!裴羽寒,我以后会变温柔,会变漂亮,会比她还能干,你不要和我分手。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你不要抛弃我。裴羽寒,我爱你,你也爱我吗?”梁暖暖疯狂的摇着头。裴羽寒放开她:“我现在除了害怕你,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梁暖暖,放了我吧,也放了你自己,给我们自由。”♂手^机^用户登陆m.更好的阅读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