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身材高大粗壮的山东军士兵,他们已经杀红了眼,再也不顾生死,冒着城墙上砸下的滚石擂木、以及滚烫的火油,拼命向上攀爬。()而城墙上防守的许军士兵也不甘示弱,能够到现在这种惨状,还愿意跟着宇文化及混的,也是心神意志相当坚定的宇文家族弟子或他们的亲朋好友。他们不停地将利箭、滚石、擂木等倾泻而下。一旦有山东军的士兵突破防御,冲上了城墙,旁边的许军士兵便毫不犹豫举起手中的武器冲过去拼命,就算死也要抱着敌人一起滚下城墙。因为他们都清楚,一旦让敌人成功占领了一段城墙,也就是城池沦陷,守军全军覆没的时候了。虽然王薄和徐圆朗对于部下的死伤十分心痛,但窦建德却是毫无沮丧之色,依然不停的命令溃退下来的部队重新集结,再次组织攻击,甚至亲自带队攻击。如此一来,山东军本已有些低落的士气又再度振作了起来。就连窦建德的女儿窦红线,也亲自披挂上阵,参加了攻城。看见自己主帅的女儿,作为一个女流之辈都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山东军士兵亦是深受感动,他们舍生忘死地蜂拥而上,开始在城墙的防线上打开了缺口。而山东军布置在后方的投石机,也开始还击,将一块块巨石抛向了聊城的城墙上。约莫两个多时辰后,城墙东北角出现了一处松动,有些砖石和泥土往下急坠,城墙上的士兵也觉脚下有些摇摇晃晃。正在城下指挥的徐圆朗率先发现了这处缺口,他立刻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东北角的城墙下,然后顺着士兵们立起的云梯,爬上了城墙。虽然他一上去,周围便出现了几个许军士兵,便提着大刀向他砍来,但他们哪里是徐圆朗的对手?不过几个照面便倒在了徐圆朗刀下。而城墙下的山东军士兵也顺势冲了上来,附近防守的士兵招架不住,开始节节败退。眼看这一段城墙就要宣告失守之时,宇文成都却是带领亲兵杀来,他挥起流金镗,挡住了徐圆朗,暂时稳住了这段城墙的局势。不过,宇文成都这里是转危为安了,其他地方就没有这样幸运了。王薄和高士兴却从另外两处破损的城墙处取得了突破,防守这两段城墙的宇文士及和宇文智及战死,山东军开始杀入了城中。当宇文成都一镗击毙了徐圆朗,终于将冲上城墙的山东军全部歼灭,守住了这段城墙后,却得到了城西和城南两段城墙失守的消息。而且,据前来报信的士兵称,城北的守将司马德勘已经投降了王薄,山东军已经进城了。“走!大家先去找皇上,然后一起突围出城!”宇文成都一听两段城墙失守,便知道聊城是守不住了,只有带上父亲一起突围,前去河北找弟弟宇文明,才有活命的希望。而这时,宇文化及正在指挥兵马守城东的城墙。他面对的敌人是窦建德。此刻城上城下箭矢如雨,而东城门的城楼已经被敌人的投石机,抛出的巨石砸毁了,尔后又中了火矢,现场燃起了熊熊大火,浓烟滚滚冲天。在城外正有数百名山东军士兵推着攻城撞车,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城门,声音震耳欲聋,城门亦是摇摇欲坠。宇文化及嗓子都吼哑了,他万万没想到,山东军的这些乱匪竟然暴发出了如此强大的战斗力,这让他实在有些意外。原本他以为自己能够坚持到宇文明的援兵到来的,可现在看来,已经是来不及了。“快!去搬城中大户人家门口的石狮来!用它们顶住城门!”“弓箭手马上上城楼,用弩箭疾射!”宇文化及下着一个又一个的命令。()他手下的千余名许军士兵连忙分作了两路,一路去找堵城门的石狮,另一路则向城头奔去。不过就在这时,他却见到宇文成都疾奔而来,口中大喊道:“父皇,我们赶快突围!城西和城南都失陷了……而且……”“而且什么?”宇文化及一听,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而且司马德勘投降了王薄,献了北面的城门!现在山东军已经进入了城内!”宇文成都急切地说道。宇文化及听闻司马德勘叛变,献了城门。他眼前顿时一黑,险些从马上栽倒下去。宇文成都连忙拍马上前,将他扶住,然后大声说道:“父皇,现在三面城门都已失守,我们只能从城东突围出去了!”宇文化及还未来得及回答,却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东城门,在城外山东军攻城撞车的轰击下,猛然被撞开。然后大队山东军士兵呐喊着冲了进来。宇文化及眼见四个城门都失陷了,身处绝地,反而爆发出了绝一死战的信心。他立刻挥槊大喊道:“所有人跟我杀出城去!只要能杀穿敌阵!我们便有生路了!”说罢,他便带领身边还残存的千余士兵向城门外冲去,宇文成都也紧跟在他身边。在他们面前的,是上万山东军士兵。宇文化及这时眼睛都红了,他大吼一声,冲入敌群之中,挥槊左刺右挑,宛如虎入羊群一般,连杀数十人,挡者无不披糜。而宇文成都手持一把凤翅流金镗,更是如天神下凡,杀得山东军哭爹叫娘,人头滚滚,尸横遍地。哪怕是窦建德喝令数百名兵丁将他们两人围困,也拦不住,被他们左冲右杀,眼看就要杀出一条血路了。而此时,从西、南、北三个城门攻进来的山东军已经逐渐汇聚过来。城中的许军大多投降和战死,只有东门这里还有抵抗。王薄也率领大批亲兵赶了过来,见到宇文化及父子竟然如此勇猛,势不可挡,他亦是勃然大怒,提枪向宇文化及杀去。宇文化及猛见一名身着金甲的大将挺枪向他刺来,枪势凶猛沉重,角度也十分刁钻,顿时吃了一惊。他不认得王薄,但从对方的武功和盔甲上,也料到必然是员大将。于是,他一抖槊杆顺势挑去,想借用对方的力量将枪尖挑飞。不料,王薄的枪尖上却有五个弯钩,正好勾住了他的马槊。反手压下宇文化及的长槊,让他抽不回去。而窦建德此时正好快马杀到,挺起长枪,向着宇文化及的咽喉刺来,枪势快疾凶猛。可怜宇文化及躲闪不及,被窦建德一枪刺穿咽喉,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当场惨死。宇文成都见到父亲身死,顿时双目尽赤,大喝一声,抡起凤翅流金镗便来杀窦建德,但却被王薄挡住。宇文成都这时怒从胆边生,拼起全身内力,用力一劈,顿时将王薄的长枪打飞。王薄万万没想到宇文成都的力气竟然这样大,但他毕竟武功高强,听到耳边风声响动,连忙弃了战马,身体向后倒飞出去,险险避过了宇文成都从侧面横扫而来的一镗。此时,他已经离宇文成都有五丈远,大批山东军士兵已经涌了过来,挡在他的身前。宇文成都这时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杀王薄的机会就在眼前,稍有犹豫就会错过。于是,他双手举起凤翅流金镗,对准王薄的胸膛用力一掷!“嗖”的一声,那杆丈八长的流金镗,如同流星一般划过长空,带着一股呼啸声,准确地命中了王薄的胸膛。宇文成都拼死一掷的力气何其大,凤翅流金镗不仅贯穿了王薄的胸膛,余劲还将其钉死在了地上。王薄带着一股凄厉的惨叫声,命丧黄泉。就在宇文成都转过身,准备找另一个仇人窦建德报杀父之仇时,却倏然一惊,只见窦建德已经远远的躲在了三十余丈外,在他前方有两百余名弓箭手,手持长弓利箭对准了自己。宇文成都仰天长笑了一声,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幸免。“明弟!大哥和父亲的仇,就只有等你来报了!”他心中默念道。而这时,窦建德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凶光,举起右手猛力向下一挥道:“放箭!”“嗖、嗖、嗖!”数百支利箭如雨点一般向宇文成都射去,他手中的流金镗已失,根本无法格挡,瞬间就被射成了刺猬一般,惨死当场。许军士兵见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均先后身亡,立刻丧失了斗志,纷纷跪地投降,聊城沦陷。除了宇文承和宇文轩二人率领数十名子弟兵趁乱逃脱之外,大部分宇文氏族人和朝中的文武百官皆被窦建德抓获。其中更有萧皇后在内,这让窦建德大喜过望。当然,他最高兴的还是大当家王薄和二当家徐圆朗也在战争中丧命,这样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接管山东军的指挥大权了。虽然王薄和徐圆朗也的部将不太可能服他,但窦建德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和手腕,一定会把不服的声音压制下去,他绝对能在山东咸鱼翻身,再度兴起,成为诸侯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