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俞时迁有事去村子最东边处理事物,要到明日下午才能回来,怎么办啊。沈安措胆子小,心里想着要逃跑但腿上却根本使不上劲,只能任由他们进来把自己拖了出去。“以为你赖在俞少爷身边不走,我们就拿你这个邪物没办法了吗?”为首的人拿着火把,威胁似的走近被围在中间的少年。看着他被火光照亮的脸上露出了恐惧害怕的神情,十分满意的狞笑了一下。沈安措坐在地上,黑夜中举着猩红火把如同鬼魅般的人们毫无反抗之力,只能曲着腿不断后退着。“不要,不要我不是妖精我不是邪物,我是人啊,我明明是跟你们一样的人。”他崩溃的掉着眼泪口中依旧不住的呢喃着哥哥。这些村民拿着火把像驱逐怪物那样硬生生将沈安措赶出了他从小生活到大的村子,期间他被绊倒在地上爬亦或是掉入深坑浑身血污,这些村民都恍若未闻,没有一人上前帮忙。鬼火灼灼,沈安措澄澈的瞳孔反射出他们的身影,一时竟分不清这些是人还是鬼。“啪-”床头的蜡烛一下被打翻,惊的睡在一旁的杨征急忙起身察看,才发现自己的舍友不知何时竟然醒了过来。“你怎么了?伤疼了?”沈安措额头流下一滴冷汗,神情似乎很是恍惚:“翻身的时候好像不小心压到了,没有大碍,你继续睡吧。”“哦,你千万要小心点。”杨征不疑有他,又睡意绵绵地躺了下去。沈安措看向外面的院子,瞳孔猛地皱缩,是一样的,细节都一模一样,而自己昨天才刚来这个世界,怎么可能记得这么清楚。而且这梦也太真实了......就好像,就好像他亲身经历过得一样。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是还未消散的心悸。此时已为五更天,半夜三点多,他喘了喘气,没能再睡着,索性出门走一走。沈安措莫名就循着白天的路走到了那个院子去,刚拐过弯来,他有些意外的停下了脚步,看向那昏暗的亮光。书房的灯怎么还亮着?昨天白天也是,听仆人说他经常在书房处理事务就是一整天,他也太用功了。族长不还是他父亲吗,就这样把全部的事务都压到他身上,自己不管吗?沈安措皱了下眉,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气性来,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书房的门前了。他手一抖,猛地收回想要敲门的手。俞,俞时迁睡不睡与自己有何关系啊,沈安措懊恼地锤了下脑袋,转身准备离开。可里面的人貌似注意到了他的动静,门瞬间被推开,沈安措被抓着手腕拉了进去。“措儿。”桉叶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了自己肩窝,沈安措仿佛被一座山牢牢压住,这个动作极具占有欲,他根本动弹不得。箍在他腰间的小臂无比用力,俞时迁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骨肉里。“你,你干嘛呀,不是都说与我没关系了吗?”沈安措眼圈有些发涩,不自觉的将心的感觉说了出来。话落箍在腰上的手臂隐隐细微的发着抖,像是嫌腰间有空隙,又将他抱紧了几份。就这样抱了许久,开了一点缝隙的门漏进来了一缕晨光。沈安措仿佛被那温度灼伤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我,我该走了,天亮了。”他慌忙推开身上的人,突然听见俞时迁用低沉的嗓音问他:“你喜欢这个村子,喜欢这里吗?”他抬起头直视着沈安措的眼睛,神情有些淡漠,似乎这个村子于他不是家乡,只是一个讨面前人喜欢的工具。想起在梦中和记忆中看到的那些在村子里度过的美好时光。百年桉树,毛茸茸的小猫,河流,阳光。沈安措点了点头:“喜欢。”纵使他见过这里的人露出的恶面,他还是喜欢的。“嗯。”俞时迁笑了一下,眸中满是柔情与纵容,似乎并不意外于这个答案。他又道:“新管家姓廖,住在偏院。”沈安措疑惑看向他,似乎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个。俞时迁揉揉他的脑袋,无奈解释道:“我今日要去族中处理事务,要是有自己解决不了的事的话就去找他。”“哦哦。”沈安措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他现在有些害怕杨征起床后找不到自己,还没等他说完时就悄悄挪动着爪子,话落后便快速挪开了俞时迁抓着自己手臂的手,乖巧冲他一笑后立马就跑远了。俞时迁还维持着手僵在半空中的动作,似乎对他推开了自己有些不可置信,半响才微微不满眯起眼睛盯着那抹纤瘦的身影道。“没有了记忆,胆子倒是变大了不少,再不恢复过来,怕是要把哥哥我当个透明人来对待了。”最后这句感叹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沈安措后背一冷,小声嘟囔了一句便上床躺着去了。日上三竿,他在杨征的羡艳的感叹中惊醒。“哇,你伤口好的也太快了吧,你是不是就是族长说的那种百毒不侵的体质啊!”他双眼放着光甚至想上手碰一碰。沈安措往一旁挪了挪,想起俞时迁昨天给自己上药的事,不太好意思地眨了下眼:“大概是因为药吧。”“药,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破伤凝?”“额,嗯!是我娘留下的哈哈哈哈。”沈安措千思百转,还是将俞时迁给自己上药的事情隐藏了起来。杨征顿时更羡慕了,好似也被勾起了伤心事,转过身去摸了好一会儿自己的那个小匣子。“抱,抱歉,我不是故意提起的。”“没关系的。”杨征友好的笑了笑,但听到他说这话也实实在在的愣了好一会儿。他怎么记得沈安措的父母也不在了,怎么就反过来安慰起了自己,而且他的身世更让人......沈安措说完这话也好似才反应过来,只是他实在没有父母的记忆,连做梦时都没有梦到。但提起这两个字时,他还是会感到莫名的悲凉,那像是印在了他骨子里内心深处的愧疚与难过。杨征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个样子,愣愣的伸手想安慰他:“你还.......”“我,我先出去干活了。”沈安措好像有些怕氛围变得更加难过,抓起扫帚就走了出去。地上的落叶被踩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他失神的拿着扫帚,机械的一下一下挥动着。爹?娘?是长什么样子的呢,他有点想快进到晚上再去做几个梦,说不定就能看见了呢。他挥动扫帚想要将落叶都扫成一堆去。可脚下的扫帚突然怎么也扫不动了。沈安措顺着踩在那上边的脚看去。一位约莫三四十岁眼睛细长满是皱纹的女人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认出来了,这是管事的。女人吝啬的打量着他,用粗哑的声音命令道:“你,去门口扫。”今日风大,外面种了一颗枫树,一吹满地的落叶,扫上一天也是绝对扫不完的。沈安措并不在意也无意反抗,乖巧的应了下来:“是。”跟在女人身后搂上她腰的男人眼睛长的十分有特点,与昨日那个盯着沈安措的少年简直如出一辙,他看了一眼拿着扫帚的少年,随意道:“廖管家不是特意提过这人还在受伤,光让他干点轻快的活就行吗?”“受伤?我看他可好着呢,况且你忘了?这可是个邪物,就算巫师大人说他现在身上的邪物已经被驱赶走了,可谁知道会不会又回来了,我可不想跟他呆在一块。”“小魅猫,你愿意跟我呆在一块。”女人皱纹都笑开了,伸手推开他,正色道:“你老婆今日找你回去吗?”“她教姜杰那小子功课得气个半死,没空来喊,咱们俩......”两人朝四周望了一下,着急忙慌的叠在一起进了屋子。被母亲打了半死,脑子也快烧没了的姜杰趁着上厕所的功夫从自家院子的后墙翻了出来,他顺着河边晃**了一会儿。莫名就晃**到了族长后院的门前。想起昨日那一抹绯红纤瘦的身影,姜杰忍不住朝里望了望。结果这一望还真就让他看到了那张脸。沈安措拿着扫帚出了后门,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炽热视线,抬眼看去,正见一少年痴痴地望着这边。痴呆儿?迷路了?沈安措懵懵的与他对视。一阵风吹过,他身上的银铃又开始作响,因着小厮的衣服没有他的尺寸,所以管家直接准许他不用穿,他便一直穿着自己身上这件红衣。红色的飘逸衣摆与身上挂着的串串银饰一同被吹动,姜杰恍惚间还以为自己看见了仙人,他冲上去便要替他拿过手上的扫帚扫地。沈安措眼角一抽,想要抢回来,但这人实在在力气有些大。他只能在一旁看着他哼哧哼哧的扫。今日这风又恰巧不知怎么,只吹了一会儿便没再吹了。于是一地的落叶便一会儿就扫完了,姜杰扫完也不还扫把也不说话。只梗着脖子杵在沈安措面前。“你不把扫把还我,那就随我进去把扫把放下好不好?”沈安措见他同意,松了口气回了俞家。姜杰放完扫把还不想走,又突然想起自己老爹好像还在俞家,于是想找他,喊他上午回家去吃。“爹,爹你在哪呢?娘叫你上午回去,爹,你在杨管事这么?”突然一间屋内传来慌乱地扑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