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莎莎也不知道现在具体是什么时间,只是晚上的胜利狂欢宴就已经开到了很晚,现在至少也是凌晨过后了。由于已经接近中夏。所以虽然已过半夜,但是气温倒也不冷,白莎莎穿着睡衣就直接出了帐篷。守卫在她帐篷门口的是五十个美男骑士团中的四个,经威拉德的鉴定,这四个都应该已经是中阶骑士了,所以选择了他们做为护卫。他们倒也尽忠职守,完全没有怠惰的样子,全都精神奕奕地警戒着。看到白莎莎出来都显得有点诧异,白莎莎冲他们点点头,说道:“我一个人走走,不会太远,你们不要跟过来。”四个人居然全都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来,点头表示自己肯定不会来碍事。白莎莎看着他们脸就觉得这群人肯定是误会自己要去“摘花”,不过她也没什么心情解释,只是颇为尴尬的笑了笑就转身离开了。周围很安静,奥亚大军驻扎着的是一块平坦的草地。周围虽然没有什么人声,各色虫子的鸣叫倒是此起彼仗,乐此不疲。虽说是一个人走走,身后也没有人跟着,但到底不是在荒郊野外,大军之外并没有以前旅行时那么广阔的空地。目力所远之处都可以看到巡夜的士兵,他们都识得白莎莎的脸,看到她纷纷鞠躬行礼。白莎莎神色疲倦的点头示意,然后很快转到一颗树后。这里暂时没有其它人视线看得到她。她扶着树,弯下腰,然后用尽全力呕吐起来。夜晚庆功宴上的山珍海味都化为热流涌了出来,吐到后来实在没什么东西可吐的了,黄黄的胃液都跟着冲出了口。把整个胃吐成了一个空空如也的袋子,心里的郁闷似乎略微好上了一些。按道理来说,白莎莎的心情本该很好。第一次参与战争,第一次出谋划策就成功了。而且可以说是已方未费一兵一卒,就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今天晚上的庆功宴上所有人都围着肯特王子不断说着赞美的话,到处都是对他投以狂热崇拜眼神的军人,只有少部分的将军一直在看着白莎莎。所有人都以为这想法是同样初次真正涉足战争的肯特王子所为,只有当时参与讨论的几个高位的将军知道真相。他们上来向白莎莎敬酒,话语隐晦地赞美着白莎莎。()看着肯特王子的眼神白莎莎就知道自己把这个功劳让给他绝对是正确的抉择。他很警惕,警惕着白莎莎在这些将军们心目中的声望。只是这几个人而已,他依然很介意。如果之前未并说好向外宣称此局为王子所设,恐怕他对于现在处于狂热崇拜中心的白莎莎肯定会有很强的抵触情绪。只是虽然在世间大部分的人眼里看来,这件事都和白莎莎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她自己却是很清楚,是她做的。那不是别的,是二十万条活生生的人命。比起以前的战争来说,也许白莎莎当时看到的尸体们还显得没有平时的惨烈。因为大部分都是被水流冲走淹死的,尸体基本完好。远没有正常情况下打扫战场时看到那么多满身鲜血,断手断脚,内脏乱飞的情景。少部分打捞上来尸骨不全的情况大多是之前被下落的岩石砸中的家伙。虽然二十万人并没有真的全部都死完,但是幸存者少得可怜。白天从望远镜里看到奥亚士兵打劳起来的基本都是尸体,**的,带着惊恐不甘的表情,四肢扭曲着的尸体。那些都是和自己一样活生生的人。会哭会笑会走路会说话会开心也会难过。如果交谈一下相处一下也许会有和自己兴趣相投的家伙,也许会有很会讲笑话活跃气氛的家伙,也许会有沉默寡言却面冷心善的家伙。他们应该都有自己的父母,有的大概还有正在等着他们回家的爱人,甚至家里还有几岁大的孩子。“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但是这些人都死了,死在自己的几个想法中,死在自己的几句话里。白莎莎不知道别的人是否会因为举手投足之间就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而觉得无比过瘾,不知道别人是否会因为这么多人死亡为代价带来的胜利而欢欣鼓舞,不知道别人是否会期待着下一次这样的机会来证明自己的强大或是智慧。至少她不会,她只觉得讨厌。想起今天白天看到的那些尸体们,她心里又是一阵难以言喻的苦闷。只是空空的胃中确实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她只是徒劳的干呕着。一块手帕送到了她的面前。她猛地抬头,看到的却是菲尔。白莎莎并没有对现在的情况进行解释什么,只是默默地接过了那块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嘴。但到底还是有些疑惑:“你怎么过来了,我明明和威拉德说了不要跟着我的。”菲尔笑了笑:“你只是说让他不要跟着你,可没说过让我不要跟。而且虽然你可能怕他担心,但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你这样一个人自己闷着,他会更担心的。”白莎莎无奈地点了点头。她把手帕捏成一团,从树后走了出来,抬头望着明亮的上弦月,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好像一个耍赖的小孩似的说道:“我睡不着。”菲尔也在她边上坐了下来,柔声道:“我知道,虽然很俗套,但是有些话还是说出来好。很多办法之所以俗套就是因为确实有效果,所以大家都喜欢用。”他轻轻地笑了笑,声音越加柔和,好像是一首优美的小夜曲:“也许你是不想让威拉德和格斯担心而不愿意和他们说。所以威拉德才会选择让我过来,你就把我当成一颗树,把心里想什么都说出来就是了。”白莎莎咬着嘴唇沉默了半天,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菲尔,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当一个王者?虽然早在之前下定决心的时候就有这方面的觉悟了。但是真的经历了后,依然还是觉得无法平淡地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