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年静静立在那里,沉默着。高大的身躯孤高又冷然。但是有些紧绷,像拉满弓的弦,令人胆寒。纪仰恨恨的目光看着他,眼眶发红,语调却阴阳怪气到了极点:“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信痒之神】,为了得到我的心和身。伪装身份一步步接近我,让我卸下心理防备。这么费尽周折真是委屈你了席总。您直接用迷.药将我药倒,这样不就轻松得到了吗?至于心里爱不爱你,不重要。”席年声音温柔:“你不要乱想,这些我都可以解释……”“闭嘴!”纪仰打断他没说完的话,声嘶力竭,“你现在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再相信了。”纪仰身体颤抖着:“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你没必要再装。现在你什么都得到了,满意了吧!”他不会原谅席年的。席年眸子里仿佛有什么在破碎,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桌子旁蹲下,问纪仰:“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分手?”纪仰讥笑,声音冷得像苦寒之地的冰,绝情又讥诮:“从来都是我包养你,又没有谈过恋爱,哪里来的分手?”席年望着纪仰许久,久到蹲下的腿开始发酸发麻,他才收回目光,站了起来,转过身背对纪仰,声音沙哑:“好。”除此之外再没有说过其他话。离开之后室内又是死一般的安静。纪仰整个人像是垮了一般,垂下头埋进膝盖里。不知什么时候晕过去,第二天醒来时,第一时间就是收拾东西,拖着行李离开这里。他坐在出租车上给纪弘量打电话,眼圈红红的,说:“老爸,我想回来继承家业。”“啊?你说什么?!你不是要创业吗?”纪弘量锣鼓一般的嗓门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像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一样令他震惊。“你怎么知道我要创业?”纪仰疑惑地问。纪弘量:“哎呀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你为什么突然要回来继承家业,以前不是无论如何都不回来吗?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纪仰垂下眸子,深吸一口气,他不想把这件事告诉纪弘量,觉得难堪,还怕纪弘量找席年算账,但是又斗不过席年。谁跟席年斗谁吃亏。“我……”纪仰顿了顿,“我在外面闯**这么久,还是觉得在老爸身边最好。而且你的家业我不继承,谁来继承。迟早都要继承,还不如早点继承。”“啊哈哈哈哈哈!说的好,说的对,果然是长大了!这才是我纪弘量的好儿子!”纪弘量在那边高兴坏了。电话挂断,纪仰神色又落寞了下去。觉得真对不起老爸,当初要是听老爸的话,乖乖回家继承家业,不去找那个【西装狂徒】,哪里会遇上这种事。想着想着,鼻头一酸,一个忍不住,突然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司机师傅吓得赶紧抽了纸递给他,踩着油门想要快点送到目的地,生怕别人以为他欺负了这个年轻人似的。·纪弘量一听到儿子要回来,高兴得会也不开了,工作也不做了,让司机赶紧送他回家。在路上给席年打电话,拨通以后哈哈哈笑了半天,然后才开始说话。“啊呀席年啊,我的好干儿子,真是谢谢你了,把纪仰那臭小子教乖了,今天他竟然主动说要回来继承家业,哈哈哈!”纪弘量把后座车窗摇下,冬季的风吹了进来,他不觉得冷,只觉得沁人心脾。好久没这么高兴了。那边席年不像往常一般从容不迫地说话,声音有些沙哑,情绪也很不对劲。说:“那是干弟弟自己的选择。”“哦是这样么,啊哈哈哈,那也是你让他开窍的。等什么时候你有空了,请你到家里来吃饭!让纪仰这臭小子好好敬你几杯酒,一定得来啊!”纪弘量大喇喇地敞开腿,豪气冲天。席年低低地应了一声:“好。”·出租车到别墅门口的时候,纪仰看到纪弘量已经在大门口等了。虽然纪弘量是个纵横商界的老杂皮,外人看来心硬手狠,说一不二,强势暴躁。一般人不敢挑战他的权威。但他也跟别人的爸爸一样,都会在家里等待孩子回家。纪仰心里的委屈在这一刻像洪水决堤,本来是要哭的,但是在车上已经把眼泪都流光了,哭不出来。下车以后冲到纪弘量面前,猛地一个熊抱把纪弘量抱得死紧,脑袋埋在纪弘量脖颈,使劲蹭着。像小时候被纪弘量抱着,冲他撒娇躲过一顿打一样。而现在,纪弘量是他坚实的后盾,是他的退路,是他受伤以后,抚慰他心灵的港湾。好久都没有看到老爸了,头发上又多了几根白发。他一个人打理公司,一定很累吧。可是他从来都不说累。纪弘量觉得纪仰有些不对劲,按着他的肩膀把他人掰正,皱着眉仔细看纪仰,问:“你怎么眼圈是红的,有人欺负你?谁敢欺负老子的儿子,老子给他腿打残!”他犀利的目光看向出租车师傅,那师傅正在拿后备箱的行李,猛地被一双鹰眼盯住,吓得抖了一下,赶紧说:“不是不是,我没有欺负他。”司机师傅赶紧把行李拿出放到地上,屁滚尿流地开车走了。“没有,”纪仰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只是想到要回家,就忍不住想哭。”纪弘量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没出息,回个家哭什么,回家应该笑!说得好像你老子我死了一样,以后不许哭着回家!”“哎呀老爸我都二十几岁了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打我!你看我刚才还抱着你煽情来着。这下气氛全没了。”纪仰气鼓鼓地说。纪弘量中气十足:“是男人就不怕打!煽个屁的情娘们唧唧的。走,进去吃饭!”他一把揽着纪仰的肩,父子俩肩并着肩走了进去。好久没回家,家里还是跟以前一样。做饭的姜姨笑着把丰盛的饭菜端出来放到餐桌上,看到许久没见的纪仰,宠溺地说:“小仰,姜姨做了你最爱吃的菜,你看你这段时间都瘦了。”“姜姨每次都说我瘦了,我还觉得我胖了呢。”纪仰拿起筷子就夹了一个红烧狮子头。好好吃,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家里的佣人都看着纪仰吃饭,像是在看着什么宝贝一样。不知道这次回来要待几天,走了又很久不回来。不像小时候了,每天都能看到纪仰放学回家,经常都能看到纪仰和纪弘量拌嘴,然后就是纪弘量拿皮带追着纪仰满屋子打。他们这些佣人就放下手里的活去劝纪弘量别打了。这么漂亮金贵的小少爷,性格又好,嘴甜得很,经常和他们开玩笑。他们这些佣人都喜欢都宠着,也只有纪弘量打得下去。所以只要纪仰在家的时候,家里总是热闹的。后来纪仰长大了,去外地上大学了,很久都不回来,纪弘量也十天半个月不回家,家里冷冷清清的。今天纪仰终于回来了,小少爷成熟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跟纪弘量拌嘴。心里好像有心事,没有以前那么快乐了。姜姨给纪弘量拿大碗盛饭,足足是纪仰的三倍饭量。他们也不知道纪弘量这样的糙老粗是怎么养出一个娇气金贵的儿子的。姜姨记得有一次纪仰和纪弘量吵得特别凶,好像是因为纪仰性取向男,导致父子俩吵到最后不欢而散。纪仰也离家出走好几天。纪弘量在家里几天不出门,天天愁眉苦脸地抽烟,饭都吃不下几口。那时姜姨很想劝纪弘量应该去接纳,但是犹豫再三后还是没敢开口。自那以后,纪仰就更少回家了,回家了也待不了几天。父子俩产生的隔阂也越来越多。今天纪仰突然回来,难道是两人和解了?纪仰吃完饭,拿纸巾擦嘴,然后说:“我回来继承家业了,以后都不走了。估计天天都要回家烦姜姨。姜姨可不要嫌我啊。”他托着下巴冲姜姨撒娇。姜姨惊喜极了:“真的吗,小仰可别骗姜姨。”“当然啦!不信你问我爸。”纪仰精致的眼睛笑意流转。姜姨说:“那太好了,姜姨怎么可能嫌小仰烦呢。”纪弘量却突然重重放下筷子,黑着脸质问纪仰:“老实交代,你在外面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原本还很温馨的氛围,一下子变得严肃紧张起来。纪仰内心在狂跳,老爸现在心思怎么越来越细了。而且一惊一乍的,那个儿子受得了?“没有啊,就是觉得创业太累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吃了点亏,还是觉得继承家业比较香。”纪仰眼睛不敢看纪弘量。突然纪弘量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然后就带着往楼上走。纪仰猝不及防,被纪弘量的蛮力拽着往楼上走。佣人们吓坏了,赶紧围过去七嘴八舌地说:“纪先生别冲动,孩子这么大了不能打。”“有什么话好好说,小仰他比以前懂事了些。”“纪先生,别拿皮带打呀!”纪弘量听得烦,回头道:“打个屁,老子不打他。”说着就把人拽进了书房,嘭地一声关上门,把一众人关在了门外。纪弘量把椅子用脚踢了过来,一屁股坐下,用审视又犀利的目光看纪仰,问:“你在外面是不是有男人了?”“什么啊老爸!”纪仰心惊肉跳。纪弘量眯起眼,再问:“是不是跟男人谈恋爱,但是分手了,所以你才回家了?”“不是,我的老爹啊,你别瞎猜了好吗。我是真的想回家继承家业,我觉得我不能再这么混日子了,一个男人得有自己的事业才行。”纪仰认真辩解道。“你是老子的种,老子最清楚。以前你回来可没有抱着我,今天这么反常,肯定有问题。说,是哪个男的,老子去打残他!”纪弘量站起来把椅子腿儿掰断,拿在手里掂了掂,似乎在掂量这个木棍力道行不行。纪仰腿都吓软了,按住那个椅子腿儿:“真的没有啊老爸,算我求你了,我们别纠结这个事了好吗?”纪弘量拿椅子腿儿指着他,说:“可以,老子不纠结这个问题。那你去跟江家那个千金相亲。”纪仰:“……”纪弘量可能是觉得自己那话过于强势,估计纪仰又要和他吵。于是给了他一个选择,说:“要么你把这头长发剪成老子这么短,要么去和江家千金相亲,二选一。”纪仰心想老爸这损招是跟哪个孙子学的啊,怎么那么像席年那狗东西的风格,生生把他逼到了梁山啊。“快点选!”纪弘量没耐心了。纪仰咬着牙:“我……剪。”“好,你小子有骨气。”纪弘量把椅子腿儿扔到了地上。门外的佣人们心都揪紧了。作者有话要说:没剪这么漂亮的头发怎么能剪呢~——感谢在2022-12-20 11:27:49~2022-12-21 13:0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哀家乏了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