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大厅顶上吊着的水晶灯折射出色彩斑斓的光,光彩粼粼,梦幻如镜。下面的人们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言笑晏晏。忽然所有人都看向大门进来的两个人——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推着轮椅上白发苍苍的老人进来。大家的谈笑风生逐渐停止了,因为宴会的主人公来了。席年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礼服,高大挺拔的身躯将礼服完美撑起,仿佛一具精细雕刻的雕塑。鼓囊囊的胸膛透着男性喷张的雄性气势,窄腰劲瘦有力,双腿被西裤包裹出笔直的线条。他迈步走进来时,那沉稳冷静的气场瞬间令周围人安静。席年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有着主人公控场的气势。他笑起来的时候,浑身的高贵优雅就体现得淋漓尽致。如果说他们看向纪仰时感受到的是惊艳,那么此时看到席年感受到的就是震慑。如果说纪仰在人群中是独领**的存在,那么席年在人群中就是唯我独尊的存在。可是当席年看向轮椅上的老人时,目光又是柔和温顺的,仿佛一下子收敛了所有震慑人的气场。轮椅上的老人就是席远山,他今年满八十岁。头发已经全白,甚至有些稀疏,双腿已经萎缩不能再站起来。脊背虽然微有些佝偻,但是不影响他挺直。尽管席远山年过古稀,但是那双眼睛依旧矍铄有神,岁月让他曾经锐利如雄鹰的眼神,变成如今的慈祥和蔼。眼里的雄心壮志,早已被岁月流放,取而代之的是安享晚年的宁静。他坐在轮椅上被席年慢慢推入进场,抬起手亲切地和大家打招呼。众人让出一条道,躬着身子冲老爷子打招呼。而席年则是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但是余光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鼻间仿佛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头发的香味。即使现场这么多人的气味散发着,干扰着他,席年也依旧能够躲开其他,闻到独属于某人的气味。没想到他还没走。席年想到这里眼底不由得露出一抹愉悦的笑。不同于进场时那主人公般控场的笑。此时纪仰身旁的薛偿目瞪狗呆,长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直到席年走到他们身前不远,才终于回神,抬手拍拍纪仰,再指指席年,回头再拍拍纪仰。像个突然失语的傻子被吓到怀疑人生。而纪仰此时则阴着一张脸,木然地看着目不斜视的席年。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在发抖。身体在抖,心也在抖。纪仰说不出此时的心情有多么复杂。现在纪仰的反应也是出乎了薛偿意料,为什么不像他那样震惊呢?这难道不是一件非常恐怖震惊的事吗?席远山的孙子是席年,是海城“一席集团”的执行总裁,是身价百亿的大佬!是那个那个那个那个又穷又老实的席年?!是那个被他骂过的席年……薛偿掐着自己的人中,不断告诉自己,这可能是两个长得很像的人,绝对不是同一个人。就在席年从他们眼前走过时,薛偿的呼吸静止了一下。他以为席年会朝纪仰看一眼,然而没有,他泰然自若地和纪仰擦身而过。薛偿长吁一口气,如负重释地抬手搭在纪仰肩上,说:“我差点以为是那个穷逼席年,吓死我了。”“就是他。”纪仰低沉地说道。薛偿才放松的身体顿时僵硬,差点一个仰倒躺到地上。他的腿好软,死死扒拉住纪仰的手臂。一脸害怕的表情,声音里带着点哭腔:“纪仰,我完了……”纪仰没回答他,侧头看向席年将席老爷子推上搭建的台子上。台上铺就着红地毯。席年弯腰双手把话筒递到席老爷子手上,恭敬有礼。席老爷子拿着话筒笑着开始生日致词。薛偿脑中却没有心思去听席老爷子说了什么,满脑子都是以前的事,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什么恐怖的事情:“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被老爸突然抓回公司从基层干起了,也知道买下我酒吧的那个大佬是谁了……呜呜呜就是他……”纪仰冷哼一声,没回头看他,肩膀任由他抱着,不咸不淡道:“你现在才知道,我早就猜到了。”真是个两面三刀的衣冠禽兽。当着他做一套,背着他又做一套的。纪仰目光里带着一丝幽怨,他盯着席年一错不错。刚刚从他身边时,竟然正眼都不给他一个,真是傲极了。突然薛偿放开纪仰,压低声音怪罪道:“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招惹他,我也不会无辜受到牵连。多半我现在还在外面无忧无虑地浪呢,怎么会天天在自己家公司打卡上班,朝九晚五地在基层傻干!”纪仰回头瞪他:“对对对,都怪我,那你滚远点。”他心烦得很,甩开薛偿就愤愤地往外走。薛偿腿软地在后面追,仿佛自己待的地方是鬼屋一样,就差连滚带爬了。然而纪仰刚走到大门,就看到纪弘量和其他人一同走进来。薛偿赶紧刹住脚步,拉住纪仰。纪弘量看到纪仰这周身的低气压,脸色又很不好,觉得很不对劲儿,歪着头问:“你小子怎么了?”“我……我有点,有点不舒服。”纪仰避开纪弘量的视线,皱着眉别过脑袋去。纪弘量抿着嘴思忖了一下,本来还想着借着今天的机会让纪仰和席年认识一下的。但是觉得纪仰的确不舒服的样子,只好作罢。刚张口想说你实在不舒服就回去吧,但是话还没说出来,就被随行一同的人打断了。“这就是你儿子啊老纪?哈哈哈我老远一看还以为是女儿呢!”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说。登时纪弘量的脸色就变了。然而那个中年男人满脸油光,全然没注意到纪弘量的脸色已经非常非常难看了。盯着纪仰上上下下地打量,眼里露出兴奋又猥琐的光,说:“啧啧啧,漂亮,真漂亮。真羡慕你啊老纪,生一个漂亮儿子就等于儿女双全了哈哈哈!”“瞎说什么呢刘总。”旁边的人警告地拍了他一下。显然这个刘总以前没跟纪弘量接触过,不然他要是知道纪弘量是个什么暴脾气的老杂皮,一定不敢这么口无遮拦。果然下一秒他就深入了解了纪弘量——脸上狠狠挨了一巴掌,肚子狠狠被揣了一脚。整个人像头肥猪一样在地上痛嚎着滚了一圈。西装也被地上的灰尘弄脏了,捂着肚子痛得脸都白了,大气也喘不上。“你他妈……”后面的话真是没力气说了,痛得他说不出话。薛偿在一旁都看傻了,以前知道纪仰的老爸很虎很凶,今天一看,也太凶猛了吧。不敢再拉着纪仰了,缩到了边上去。纪弘量走过去揪起刘肥猪的头发,迫使他扬起头,额头青筋暴跳,把对方的领结不小心扯掉了,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说:“今天算你运气好在席老爷子的寿宴上,不然老子打给你腿打残。”“呸!”纪弘量吐了一口唾沫。“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把你脸打得比猪还漂亮,不然你不知道老子的厉害!”纪弘量说完松开揪住他头发的手站了起来,叉着腰问旁边的人:“这孙子是哪个公司的刘总啊,老子今天就强制收购了他的破公司!”旁边的人尴尬地笑着,打着圆场说让纪弘量别跟他计较,赶紧进大厅去。纪弘量看向纪仰。此时纪仰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无神空洞地看着地面。纪弘量咬了咬牙,一时间心里不是滋味。走过去大手揽住纪仰的肩膀,语气温和了不少,说:“没事,就是一个傻逼,打一顿就好了。”纪仰睫毛颤了颤,没说话。其他随行的人都讪讪地,自顾自地进场了。纪弘量抿着嘴,他也不是很清楚纪仰情绪为什么这么低落。父子连心,能够感受到纪仰内心很难受。但是他这个人糙惯了,说粗话比骂人,他最在行。但是要他说什么安抚的话,那就难了。他正绞尽脑汁地在想要说什么话,忽然纪仰抬起眼眸问他:“爸爸,我是不是很让你丢脸?”纪弘量一噎,拳头握紧,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纪仰的胸膛,朗声道:“丢脸个屁!瞎说些什么。你看你就是没长大,幼稚得很,脑子里尽想些有的没的。”纪仰眼圈逐渐泛红,有些倔强,好像非要得到一个答案:“我就是让你丢脸了。”纪弘量拧起眉,不再看他,拍了拍他的背:“老子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不是说你不舒服么,快滚回家休息吧!”纪仰就是倔强地站在那里不动,直直盯着纪弘量。“嘿你小子来劲儿了是吧,”纪弘量牵了牵裤子,“是不是要老子踹你才滚啊?”薛偿在此时弱弱地插嘴道:“纪叔叔……你听,里面席老爷子好像在说纪仰的名字……”他指指大厅里面。三人安静下来,果然听到别墅大厅里席老爷子苍老的声音在问:“纪仰小朋友在哪里呀?”瞬间三人表情变了。纪仰有些茫然无措,看向纪弘量。纪弘量也是一头雾水,但随即他推了一把纪仰,把人往大厅里面推,低声说:“席老爷子在找你,快滚过去。”“啊、我……”纪仰觉得莫名其妙的。他被推进大厅,举起手看着台上的席老爷子,说:“在这里。”所有人听见声音往后看。包括连寄柔和席伟山,他们一身盛装,隔着人群远远看向纪仰,目光中带着好奇和疑惑。纪仰一下子又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席年的目光也远远的、准确地落在他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席老爷子笑呵呵地说:“啊,在哪里啊,太远了,老头子看不清咯,走到爷爷身旁来瞧瞧。”人群轻微的哗然了一下,看着纪仰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好奇、羡慕——到底怎样的人能够得到席老爷子的青睐。纪仰回头看了一眼纪弘量,然后在众人各种各样的注视下走到台上席远山轮椅旁。然后单膝蹲下,对席远山笑,露出自己最阳光、最灿烂的笑。弯起的眼眸里有闪烁的星星,特别特别亮。“爷爷好,我是纪仰小朋友。”纪仰。席老爷子哈哈笑了起来:“哈哈哈原来是个小机灵鬼,真讨人喜欢。难怪我家小年年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小年年?纪仰心里想发笑。席年眉毛微动,似乎也觉得有点难为情。纪仰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席年,对席老爷子说:“他应该总说我坏话吧?”“哪有哪有,我家小年年总是夸你来着。说你长得好看,性格可爱,有才华,有理想,又阳光又有趣……太多了,老头子我记不住了。”席老爷子十分认真地在想席年夸过的话。人群中的人们表情十分精彩——这个特立独行的漂亮男人竟然能得到席年这么高的评价。连寄柔和席伟山夫妻俩对视一眼,眼里不约而同闪过讶异,难得有席年如此认可的人。不由得更加仔细地观察纪仰。纪弘量立刻就把背脊挺得笔直,似乎特别骄傲。忽然纪仰不高兴地撇嘴,对席老爷子说:“可是我要说你家小年年的坏话也。”“啊?”席老爷子似乎好久都没有这么惊讶了。其他人也十分震惊。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宝子们都不爱留评了,呜呜呜按个爪爪也好呀宝子们〔比心心〕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