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望觉得自己有必要买个手机。一是为了和家里方便联系,二是为了和苏白联系方便。不过前提是,苏白也得买一个手机。“就买那种砖块,三四百块钱。”俩人并肩弯腰怼在手机店的橱窗前,司望抬手指了指放在边边的诺基亚砖块机。“我俩一个月的生活费。”苏白倒吸一口冷气。“寒假我打打工。”司望说。“然后帮我把手机买了?”苏白狡黠追问。“不,”司望一口拒绝,“自己买去。”俩人在橱窗前弯腰弯麻了,互相搀扶着站好。这是他俩这学期最后一次出来开.房,正值期末周,完事儿就得回校泡图书馆。趁路过校外手机店,借着熹微的晨光多瞅两眼。“寒假你不和我一路么?”司望问。“我们期末考的时间不一样,等你考完,我都放假一周了。”苏白说。司望本想说那这一周等等我,但话到嘴边变成:“那你多这一周,多去找点儿事做,抓紧攒钱。”“但我不会帮你买手机。”苏白义正辞严。司望试图抬腿踢他一脚,但奈何腿软。这两天闹太凶,现在都浑身酸痛。好在错开了期末考,不然更糟糕。“寒假不能约出来见个面?”司望斟酌地开了口,“只是见个面,多余的钱都不花。”“我寒假打工,很忙。”苏白没看他,自顾自双手揣兜往学校的方向走。“我们是在谈恋爱,苏白!”司望喊道,有些不服气。“谈恋爱又不是每时每刻都得在一块。”苏白回答。他们没并肩走,一前一后,像两个素不相识的过路人。不该是这样的。司望一开始就清楚。但还是这样错误了下去,因为走了两步,苏白会回头:“寒假的时候,我会给你写信。”“麻烦。”司望紧走几步追了上去。“那我不写了。”苏白从善如流。被司望结结实实踹了一脚。本来司望想告诉苏白自己家的地址,但一想到不一定是自己先收到来信——他还是怕父母看到。他和苏白的关系名不正言不顺,被发现没什么好处。只是还没等他回家,苏白直接考完试就塞给他一沓厚厚的信封。“保管好,回家去再看。”司望一时有点慌:“我只给你写了一封……”苏白挑眉笑了:“拿来吧,我也回去了再看。”司望没给苏白写很长的信。大约是“捏造”了些自己可能会有的假期生活,告诉他自己将会一切都好。本来想在结尾落笔,我很想念你。但这话过于肉麻,而且他是在还没跟苏白分开前写下的信件,暂且没有那么想念。没等到家,司望在火车上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他运气很好,买到了靠窗的硬座,在邻座都靠着椅背补眠时,他能霸占整一张小桌板,慢慢地展开看他恋人写给他的长信。明明是同一个班出来的理科生,苏白的文字表达能力比他高出好多。洋洋洒洒一整张信纸的废话。司望忍住想给他全篇删除的冲动,耐着性子快速读完,趁烦躁心理未起赶紧把信纸折叠好。以免被烦得全篇撕掉。太啰嗦了,这人怎么能一句话颠来倒去出四种说法。剩下的信件自然也没心思再拆开。司望将它们叠放整齐塞进背包夹层,转眼看向窗外漫无边际的平原。没由来的,看着车窗里自己的影子,笑了笑。“放假了,要多笑笑。”苏白在信里说,“当然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笑。”啧,司望不好意思地抹了把脸,有点烫。苏白给予他的生日祝福就是要快乐,似乎看出来他不够快乐。“读了大学回来还是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回来都不晓得喊人。”“带的啥子东西,还藏着掖着?拿出来,没指望你带特产,就是看看你这一大包装的啥子!”“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供你读书,看一下你的东西都不行啊!”还好信封都装在背包的夹层,不仔细翻找不出来。但司望还是紧张到咬伤舌头。把背包拎进自己小隔间般的房间,里头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张没铺褥子的木板床。他把背包放在床边,自己就靠着包坐。舌头疼,不想说话。刚一回来,他就想回学校了。明天就出门找寒假短期工,为了赚钱买手机,也为了出门打发打发时间。上高中的弟弟妹妹都在家学习,他待在家里也是碍事。另外多赚些前,减轻家里的负担,司宇司源高考结束后还能读书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司望并不认为,父亲会砸锅卖铁供第二性别为Omega的弟弟妹妹读书。他连母亲出门上班的权利都不给,因为母亲是Omega。有时候司望也会想,如果自己没有分化成Alpha会怎么样。反正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也许这是一种幸运?例如能和苏白凑合在一起。可惜他就只给苏白写了封短信,可能被人看完就不知扔到哪儿去。苏白一向没啥收拾。以及他该买一个手机了。他想给苏白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