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叶谨行隐隐感觉到他似乎被骗了。大概就是林疏阕真想躲自己也没必要去国外,他家大业大的,随便找处房子住,叶谨行也没那能耐知道。说是去国外,就是把事情的严重程度提高,让叶谨行彻底死心吧。也是难为他了。叶谨行甚至想着不要辜负林疏阕这般苦心谋划,如他所愿重新退回收养关系的线内,但除了那个吻,叶谨行还真可以说得上一句问心无愧。至于要这般大费周章地算计我么?这也是叶谨行跟林疏阕生气的原由,而且这计策比找个人来气他更让他觉得可笑。只是不知道林疏阕好好演着戏,为何又偏偏忽然回来,露出不该有的马脚。叶谨行脑子有些转不动,后来也就放弃,他还有成山高的《二十四史》要看,以及林疏阕那么不想他喜欢他,那也就如他所愿。27.忙碌起来日子总是被打发得很快,何况还有个聊得来的人,时间便跟水一般不要钱地流淌过去。直至收到林疏阕的祝福短信,叶谨行才恍然想起他的生日又到了。转眼一年过去,而去年之事还历历在目。叶谨行发回去一个同乐,对话框便干脆继续尴尬的沉默。反正越说越错,就这样吧。叶谨行的生日临近冬天,也临近学期末。复习周没课,室友在收拾行李打算飞往南方的G市,说是去参加那里一年一度爬地标建筑晴空塔大楼的马拉松比赛。“正好比完赛就回来考试。”室友笑眯眯道,并且极力邀请叶谨行一块去,“反正那些书你都倒背如流,不如跟我一块去爬楼,省得在学校还要跟人一起边背书边发愁。”就非得压上这个韵啊。叶谨行婉拒,并且认真说明他的人生信条是:“生命在于静止。”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运动,只有跑出福利院,以及因为林疏阕要来看校运会而被迫参加了四百米接力跑。室友也表示惋惜:“总觉得叶子你有些太封闭自我了。”“我可能就是太懒。”叶谨行讪讪地挠挠侧脸,“一路顺风,玩儿得开心啊。”28.封闭自我么?但叶谨行只是觉得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想掺和别人的事罢了。林疏阕也没特意管他什么,他乐意去社交便去,不乐意便不去,倒是逍遥自在得很。很多时候林疏阕不像家长,而更像他同龄的朋友,相信他的能力,并支持他的喜好。倚老卖老地教育他,怕也只有恋爱这一事。没有这一事,他和林疏阕也不至于闹到如今这般田地。看书看书,他现在距离室友还有三四个朝代,外加上复习,也没有心力去想别的。至于即将到来的寒假……果然还是自觉申请留校吧。29.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B市下了雪。叶谨行被室友撺掇着去吃火锅,一定要变态辣的锅底。据说是因为去G市比赛那两天,嘴里淡出了个鸟儿。好在室友顾及到了叶谨行口味,最终点了个鸳鸯锅。“寒假回家记得把我给买的伴手礼带回去昂,有林伯父那一份。”室友为人处世很是周到。叶谨行也不敢说自己其实申请了寒假留校。伴手礼干脆快递回去好了。虽然不知道林疏阕还在不在家,生日过后,他俩又没了联系,仿佛智能手机都是摆设。以及去年和今年,林疏阕给他的生日礼物都只有一句“生日快乐”。好吧好吧。叶谨行只能往好处想,例如放寒假时偌大的校图书馆是他一个人的。想笑,但又笑不出来。30.吃完火锅浑身暖和,走在雪地里也舒坦。室友对着他们踩出来的脚印大呼小叫,可明明他也是北方人士,但活像第一次看见雪。叶谨行在七八岁那会儿就对雪实现兴趣免疫,六岁的时候在雪地里撒欢儿过头,导致卧床半个月,从此以后便长了记性。和林疏阕度过的第一个冬天,雪来得很早,大概是十一月底。说是雪天道路湿滑,怕他一路摔跤回家不太好看,林疏阕难得跟几百号家长排排站,在校门口接他回家。叶谨行觉得没必要,一是他有腿且长了眼睛,不至于走路平地摔;二是天气太冷站外边等个十几二十分钟不好受,更别提林疏阕经此一等果真感冒。但林疏阕说:“我尊重你意见让你步行回家,那你也得尊重我的意见由着我出门看雪。”哦,敢情首要目的是为了出来看雪。叶谨行辩论不过他,只能伸了手把他的手勾住。他们都戴了毛手套,相握起来很暖和,林疏阕拉着他的手揣进大衣兜里,就更为暖和。二人手拉着手,一路走回家。道路上积了层薄薄的雪,拓下了他们的脚印。林疏阕回头指了指,叶谨行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你不觉得惊讶么?”林疏阕问,灰色贝雷帽沿歇了几朵雪花。“哇,我好惊讶。”叶谨行毫无感谢地棒读道。林疏阕揉了揉他头发,而后把他羽绒服的帽子抖抖,罩住他脑袋。“我才发现你长高了。”林疏阕说。他们当真有过“父慈子孝”的美好记忆,可是叶谨行知道就像他无法对下雪天再保持惊喜,也无法对林疏阕抱有最简单的孺慕。从一开始叶谨行就清楚知道,林疏阕不是他父亲,也不是他养父。林疏阕从来都没有充当过于他而言父亲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