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心意

林荘看见陈晋好几辆车了。第一次在婚礼那天，看见陈晋开了一辆奥迪，第二次坐的陈晋的悍马，今天又是一辆特斯拉，林荘只认得品牌，不知道这辆车的价格，但进入内部后看着到处的内饰、面板、方向盘、还有启动时极度的舒适感，便知道这车大约也价格不菲。小林主任忽地有些失落，从前上学的时候他就比不上陈晋的学习成绩，非得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追着人家的屁股考个全校第二，但当时的成绩相差不算太大。现在大家都成年了，差距却是越发的明显，即便当年知道陈晋家里有些家底，却没有现在肉眼看见亲身感受这么震撼。也不知道陈晋现在看他，看他住的地方，看他的车，看他的小诊所，心里在想什么。会不会想当年他那么执意要分手去奋斗，结果现在却还是不如自己？林荘看了一眼正在系安全带的陈晋，对方忽地也看过来，在昏暗的车内，狭小的空间迅速被空调热风渲染如春，小林主任却感觉不到多少温暖，心里有些许难以言说的难过。“怎么了？”已经启动车子的陈先生哪怕是在这样不清晰的视野里也敏锐捕捉到身旁人好像有心事。林荘才不愿意被看出来自己现在正有些不开心，笑着说：“没什么。”说完他深吸了口气，很快就开解自己出来，他想着自己跟以前的自己比那是大大提高了生活品质，他才不要和陈晋比，他只和自己比。毕竟陈晋的东西又不是他的，他自己靠双手努力赚来的才是他自己的。这样吧，等分店开了，他也换一辆车，老袁家里有亲戚在4S店上班呢，还能给他个优惠价，未来真是值得期待！司机陈晋瞄了一眼林荘，发现林荘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自己好了，本就叫人心动的脸上顿时又挂着浅浅的幸福微笑。想什么啊？这么高兴。陈先生不自觉也勾着嘴角，踩着油门的脚忍不住重了一点，加速回家去。一路上陈总化身马路道德标兵，匀速行驶，看见红绿灯的时候提前老远就开始刹车，弄得林荘心里颇难受，明明有些绿灯是可以过去的，偏偏陈晋这么守规矩，他跟陈晋现在又不是可以对开车指手画脚的时候，便忍得很是辛苦。倒不是说让陈晋闯红灯啊，明明还有四秒可以过路口，陈晋就刹车停下，后面想要冲过去的车子都很有意见一直在按喇叭啊。小林主任自觉是安全驾驶小能手，现在自愿让给陈晋。大约忍了三四次，在又一个红灯即将来临，林荘眼看着还有五秒可以过去，偏偏陈晋已经在减速了，小林主任脾气上来，急道：“你就不能冲过去吗？明明过得去啊！”美人生气起来也是标致得让人心动。陈晋毫无被人指手画脚的难受，看着林荘耐心道：“不着急，马上就到了。”林荘记得，陈晋以前也是这么个不慌不忙的性格，做什么事情都喜欢三思而后行，总是很沉得住气，不然也不会追了自己两年，硬是坚持到自己心动。是的，少年时候的林荘从一开始就知道陈晋喜欢自己。起初是怀疑，后来是确信。最先怀疑的点就是他们分班后坐在一起，成为同桌，是陈晋主动上前询问他可不可以坐一起，当时大家都不怎么熟悉，同学们大都找认识的人坐，朋友和朋友做同桌，有喜欢的对象的人就找对象坐，不认识的陈同学搬着大包小包走到他面前问他可不可以坐旁边，是绝对有些反常的。但或许只是因为他看起来面善，好相处，所以陈晋随便问问。然而在得到同意后，年少的林荘正准备去教室外面领书然后搬回桌子上，就听新任同桌、年级学神陈晋说：【书很多的，林荘你搬不动我帮你吧。】小林同学的确没什么力气，他体育一向不及格，跑多了还头疼，于是体育课总跟老师请假在老师办公室做作业。当年的体育还不像现在这么重要，他们的体育考试成绩是不计入总分，不影响升学的，于是体育老师也根本不管他。小林同学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才不想让不熟悉的人一上来就帮忙，多奇怪啊，于是摇摇头说自己可以。小陈同学被拒绝也没说什么，点点头，然而当林荘准备把新书分成两堆慢慢搬回桌子时，转头一看就见陈同学已经帮他把书搬回来了，顺便还问他：【我去接热水，顺便帮你接一下吧？】正是高一上学期的初冬，漂亮懒怠动弹的小林同学望着这位传闻中独来独往分外冷酷的新同桌眨了眨眼，忽地把拒绝的话吞了回去，说了句：【那谢谢你啦。】新同桌推了推眼镜，迅速跑腿去，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一盒超市卖的好丽友。【看你好像没吃早饭，这个可以先垫垫。】小林同学当时愣了一下，收下说了谢谢，却没有吃，他把好丽友带回家给了表弟赵成，看着赵成吃了后没有任何腹泻问题，才确定新同桌陈同学是真的老好人喜欢照顾人。当然，后来的后来发现，陈晋才不是喜欢照顾人，这人脾气可臭了，对任何人都没有耐心，除了自己。“你住在这里啊。”终于到了小区大门口，林荘透过前车窗看见巨大恢弘的小区大门，立即在心里‘哇’了一声，这小区他听都没有听过，当时买房子根本没往这边了解过。这是朝阳区附近的高档小区，人造了个人工湖，房价似乎在每平最少八万。其实也才八万啦，小林主任心态很好的算了算，自己也就只需要不吃不喝工作三十多年就能买得起这里一百平的房子了，轻轻松松啦。不过等看见陈晋开车去往小高层区，在地下车库直接横着停占了三个车位，小林主任就知道自己大概得从西汉时期开始打工才能买得起陈晋的家吧。下车的时候，林荘动作慢，只见陈晋先一步下车后竟是绕道过来帮他开了车门：“哦，谢谢。”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陈总面不改色地说：“没事儿，客人是得照顾好。”没错，照顾客人而已，不是殷勤讨好。不多时上了电梯，随着陈晋进入这两百多平的大平层，林荘还来不及被室内极简到可怕的灰白色装修给震惊，就瞧见陈晋根本不脱鞋走进去，还对他说直接进来就行。浅灰色花纹的瓷砖大约是根本看不出脏不脏，所以踩在瓷砖上面的鞋子是拖鞋还是球鞋、皮鞋也都不重要。林荘有轻微洁癖，受不了回家不脱鞋，可这又不是他的家，便没说什么。第一次来人家家里做客，按理说是要带点儿礼物的，可林荘是临时来的，他便一边跟着陈晋直接进超大的开放式厨房一边说：“应该带礼物来的，下次一定。”正在打开冰箱的陈总顺手拿出三袋真空包装的牛排，关上冰箱门就看见站在门后美丽的男人。厨房旁边印满城市银河的落地窗是今夜的氛围灯，隐隐绰绰落在小林主任漂亮纤弱身形的周围，室内除却客厅与厨房亮着，过道与其他地方都静谧黑暗，于是瞬间林荘的存在感高得吓人，几乎让陈晋怀疑眼前人是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怎么这么真实又虚无飘渺呢？他梦里的人在他家自然地靠在厨房中岛台上，温温柔柔地东看西看，最后看向他，和他说下次会带礼物过来。“不用带。”陈总轻轻说。“恩？为什么？好歹是第一次来。”陈晋没回话，他甚至不敢继续凝视林荘的眼，怕自己说出‘你就是礼物’这句酸掉人大牙的可笑话。小林主任偏偏好像看不懂陈总为什么忽地扭头不看自己。他上前一步，当陈晋是太客气，笑着说下次真的一定买束花什么的，却突然不慎脚底抽筋猛地朝前倒去！林荘吓了一跳还当自己要刻在厨房的台子上英年早逝，但又毫无意外的伸来一双手把他紧紧拥入怀里。真的毫不意外。小林主任脸蛋都扑在陈先生结实的胸膛上，腰杆被环着，低头，地上掉着刚才陈晋拿的牛肉，抬头刚好与陈晋狭长深邃的眸子对上。林荘脸颊顿时绯红，解释：“对不起，我脚冷得抽筋了。”真不是故意的，小林主任懊恼死了，这种摔到人家怀里的操作太奇怪了，别让陈晋以为他是有什么想法啊，那太丢人了。小林主任连忙从陈晋怀里脱出，在想着刚才摔得太不是时候，一边单脚跳着坐去旁边的高脚凳，脱了鞋子准备给自己揉脚。但一旁发了会儿呆的陈总也不管地上的牛排，满脑子只有方才温香软玉的触感与那纤细到好像能掐断的软腰。这腰……这腰……少年时期是属于他的。他们厮混在一块儿的时候，也曾学着某些小电影做了过分亲密的事情，没有最后一步，只隔着夏日的汗衫与薄薄的四角裤……回过神，陈晋发现自己已经蹲下来接过了林荘的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十分熟练的用拇指给人按摩。而林荘欲拒还迎地缩了缩脚，垂着浓密纤长的睫毛，让陈晋看不清心意。——要死了。陈总感受着自己多年未曾燃起的腹痛燥热，真的快死了。作者有话要说：来啦~宝贝们啾咪~叽叽看球去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