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礼物

车子的事情陈晋并不担心, 他说过来看看也只是走个过场，午饭在哪儿吃，吃什么, 有没有无关人员, 怎么轰走无关人员，怎么找到下次见面的借口，这些才是关键。在他们一块儿检查了车子却是没有出现任何划痕和刮伤后, 陈晋再度提出找个地方凑活吃一顿。小林主任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他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 垂眸时忽地看见自己身上还穿着陈晋的黑衬衫, 不由得又面热了几分，好像是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什么一样, 跟陈总道：“哦, 对了, 你衣服我找干洗店洗过再给你吧。”三人站在洗车行门口说话。陈总点点头, 却说：“不着急，什么时候有空再说。”说罢，三个人便要走到林荘的车子旁边去, 可没两步，小林主任跟陈总几乎同事回头看向跟着他们的赵成, 表弟赵成一脸茫然：“怎么了？哥？”林荘微笑, 你说怎么了？表弟单独见陈晋当然挺好，两人的话题只会是他，可这会儿明显用不上赵成, 两个人独处才有可能发生点儿什么, 也给陈晋机会发生什么, 赵成在的话那可完蛋。“这样吧, 我还是觉得不放心，你在这里看着他们修好，下午我给你放假，车子出来后直接开到……”小林主任看向陈晋。陈总接着林荘没有说完的话便道：“开到我家小区吧，加个好友，我把地址发你。”表弟赵成一愣一愣的看着表哥跟陈总一唱一和，莫名觉着这两人感情好像真的跟小时候一样好，但不能细看，细看下去又过于礼貌，不如小时候那样动不动就勾肩搭背搂搂抱抱亲密。赵成掏出手机准备加人微信，却不想陈总手机逃出来，好家伙，跟刚被人踩了八百零一脚似的。“哦，我忘记手机坏了。”陈总干脆口述，“开车到公司楼下也行，方便的话开到朝阳区的圣杰小区，直接进去就行，小区保安认得我的车，问你的话就说是我让你开进去的。”小区物业请的是明星级别的严苛保安团队，不少管理方法都是从日本进修回来后改良的，不仅是因为住在里面的人需要的隐私保护比较高，还因为里面的确住了不少明星，偶尔还能在门口看见挂着相机准备抓拍的小狗仔。如今虽然不允许狗仔这种职业出现，但有需求，这行业便也不会真的就这么消亡，只是换了个地盘继续营业罢了。赵成听得连连点头，俨然很愿意替陈总办这件事儿。陈晋也很明白赵成这幅表现想要的是什么，于是很合时宜的拍了拍赵成的肩膀，不着痕迹地表示夸赞：“谢了，改天请你吃饭。”陈总就不信请赵成，林荘能不一起。“哎呀，这真是……哪儿好意思？”赵成不好意思的笑笑。三人好不容易寒暄完毕，赵成就看表哥跟陈总一前一后朝车子那边走过去。忽地，林荘也不知道是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差点儿朝右边崴去摔地上！陈先生手疾眼快一把抓住林荘胳膊，把人狠狠一拉便拽到自己身上撞进怀里。此时正午，冬日阳光并不热烈，但正好撒了大片金色的光芒在萧瑟光秃的水泥地上，不算宽阔的停车场外是呼啸而过的无数轿车，车身闪闪发光，马路对面是无数栋摩天大楼耸立云霄。较之夜晚的北京，这时的北京没有令人心驰神往的纸醉金迷，也没有过多富丽堂皇的打工人之梦，似乎平凡溶于每分每秒都在宁静走过的时间里，成为下学成群结队的小孩，成为骑着电动车绕过拥堵路口的外卖员，成为不小心拥抱在一起的陈晋与林荘。赵成依旧无法形容他看见的这一幕，只觉得眼前天空湛蓝，金色的背景与烟火气息极重的小学生队伍，还有本身就俊美漂亮的表哥与帅气的陈晋，组成了今天最养眼的一幕。同时也蓦地仿佛看见了小时候。那是高三上学期的期末，正午时，他不爱回家吃饭，省钱跑去找小女朋友准备去外头馆子搓一顿，女友收拾了半天书包，磨磨蹭蹭还要上厕所，他便蹲在学校教学楼二楼的小阳台，双手握着铁围栏扣上面掉落的蓝色铁皮。也是这样的初冬，阳光和现在一样温暖，他老远就看见学霸表哥从对面尖子班出来，身后跟着沉默寡言的学校传说级学神陈晋，两人都没说话，但表哥出来后就回头等陈晋锁门，没两秒又蹲下系鞋带，变成陈晋等他。两人也不着急回家，表哥很自然的把书包丢给少年陈晋，也跑去上厕所去，陈同学便蹲在一楼的阶梯上掏出当年很贵的滑盖手机。几分钟后，表哥从厕所出来，大约是洗了手，又不方便拿纸，细白的手在空中甩啊甩，陈晋立马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给表哥擦手。但没擦两下，就被表哥躲开，自己往裤子上蹭了蹭，又自己背上书包，跟陈晋并排出学校。期间表哥会忽地撞一撞陈晋的肩膀，陈晋同学便也撞回去，但几次下来，突然有一次用力过猛，差点儿把表哥怼飞，赵成噗嗤笑出来，却没看见表哥摔跤，陈晋一把抓住表哥的手把人又拽了回来，表哥脸都扑到陈晋胸膛上，撞到了鼻子，发出‘啊’的大叫。表哥脾气蛮臭的，谁惹他立马就能翻脸不认人，于是紧接着他便毫无意外的看见表哥捂着鼻子甩开陈同学的手往校门口飞快走去，俨然在气势汹汹的生气。年少的陈同学连忙追上去，也不知道在跟表哥说什么，也看不清楚陈同学的表情，但少年微微弯曲迁就表哥的背不知为何让他如此过目不忘。今日，陈总迁就表哥而微微弯曲的腰背和多年前的画面重合，但其他的却都变了。表哥也撞到了鼻子，却没有立刻翻脸跑掉。陈总也不需要追着人到处跑。两人亲亲密密的拥抱像是转瞬即逝的烟花，眨眼就各自分开，好像很生疏，但四目相对着，一个低头，一个昂头，一个手还捏着另一个的手臂，一个的手臂没有抗拒，几秒后，才堪堪互相抽离对方的温度所及之处，继续一前一后的走向汽车，然后陈先生忽地慢下脚步，变成并排走向汽车……“真的没事儿？”坐在车上后，陈总总感觉不放心，他看林荘还不时地去揉鼻子，生怕把人鼻梁给撞歪了。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揉鼻子，直把鼻子揉得通红的小林主任被撞得流鼻涕，可不太敢在陈晋面前没什么形象的狠狠擤这么一下。“没事儿。”小林主任声音满是鼻音，心不在焉极了，他一直以来在陈晋面前都是大大方方展示自我的，毕竟他觉得他不需要伪装任何东西去跟陈晋产生共鸣，一直以来他也是这么做的。但擤鼻涕不一样，那鼻涕从鼻腔擤出来的声音怪恶心的，而他目前为止在陈晋面前应该形象都比较美好，现在连谈恋爱都还没开始谈呢就自毁形象，小林主任做不到。起码得能熟到在对方面前潇洒自如的放屁，小林主任才敢擤鼻涕。其实他也能够比较文雅的用纸巾不发出声音的一点点擦鼻涕，但这动作怎么想怎么让人觉得扭捏，还不如先忍着，找个机会去卫生间解决呢。小林主任心急如焚，陈先生也心急如焚，一个总感觉憋不住，鼻涕要流出来了，另一个总觉得自己毛手毛脚，怎么这点儿事儿都做不好，别让人讨厌他了。“现在去哪儿？”此刻十二点整，去哪儿的商圈都人山人海，林荘怕停车不方便，他问完后，干脆说，“要不你先想想去哪儿，我去趟卫生间？”陈晋沉重地点点头：“那我等你。”“恩。”小林主任飞快下车，一路急速但又绝不跑起来的去了洗车行旁边的公共卫生间，在里头清理完毕后，去洗手，结果一抬头就看见自己满面通红的脸和眼睛。小林主任怪不好意思的，他为自己这种连擤个鼻涕都要躲躲藏藏的行为感到害羞。小时候可没这样，小时候他跟陈晋属于先是朋友同学再成为男男朋友，所以他老早就经历了屎尿屁这一阶段，感冒后连鼻涕都有陈晋帮他擦来着……不过说起来……小林主任忽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了一下，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陈晋在自己面前上厕所。小便除外。漂亮的男人意识到什么一样，忽地一笑，镜中人也眉眼弯弯，乐得眼泛星光。原来大家都一样。等林荘再回去坐在车上，陈晋就发现林荘好多了，似乎还洗了个脸，整个人瞧着清清爽爽干净又迷人，只眼尾还残留着刚才被撞痛后残留的红晕。“想好了吗？去哪儿啊？”小林主任一本正经，“对了，昨天的视频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他忽地想起来，“我也好发给我爸妈他们看看，他们在小区阳台看不到多少，楼间距实在有些小了。”“哦，有的，我发你。”昨晚上陈晋去‘上班’之前就把视频上传到了自己手机，只不过一直没有主动发给林荘。他打定主意不做总主动的那个，不想表现的像小时候那样把林荘的话几乎刻在大脑上，所以没发。这会儿林荘提起，陈总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轻轻说：“你不说我还差点儿忘了。”一面说话一面准备掏手机，可惜掏出来的是废铜烂铁。“得等我先去买个手机了。”陈总抱歉的笑了笑。林荘却很可惜，他是真的怕自己忘记，便有些期待一般看像陈总，问：“视频时放在手机文件里还是储存在云端啊？你能登陆我的手机，然后下我手机里吗？”陈晋觉得不必急于这一时，怎么说也得陪他去买个新手机，然后再发视频，现在直接发了视频，岂不是就不会顺便陪他买手机了？陈总思虑甚远，可看林荘期待的眼神，他又觉得买手机自己去也无所谓。本来嘛，今天见了一面稍微追了追就差不多了，不必要一天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呆在一起，他也很忙的。更何况他从来不自己去买手机，办公室有的是年终奖励的华为手机。一直拖着林荘跟自己在一起，岂不是轻易就又让人感觉到自己的急切？他明明一点儿都不急。陈晋说：“的确是存在云端的，我给你下。”“正好我想看看拍的怎么样呢。”小林主任微笑。陈总拿过林荘的手机直接登陆自己的V盘，顺手帮忙下在手机文件夹里后又顺便打开视频给林荘。视频的开头便是站在屋内拍林荘的视角。画面是相机特有的饱满色彩，深蓝的夜，橙黄的灯光，露台上如云的火锅水雾，椅子旁猎猎作响的火炉。小林主任看见自己背对着镜头站着，偶尔回头说些什么，视频却没有声音。他连忙把手机音量放大，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蓝牙自动连接，一瞬间属于某人的急促的充满荷尔蒙的沉重呼吸犹如重低音贯穿车内！拍视频的人好像处于什么不可言说的炙热里，肆意喘息又猛地压抑。漂亮的小林主任听得面红耳赤，哪儿哪儿都酥酥软软的，愣在那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什么一样，连忙把音量给关了，却不敢看身旁的陈晋。昨夜陈晋的视频镜头则依旧疯狂捕捉林荘……小林主任好像尴尬极了，企图帮陈总说说话，让陈总不那么尴尬：“大概是……辣着了吧昨天，被火锅辣着了对吧？”说完，小林主任却饶有兴趣地去观察陈晋是什么表情。这么明显对他的反应，小林主任觉得陈晋要么承认还喜欢自己，要么沉默。可不管是哪一样，小林主任都觉得自己可以开始表现出明白陈晋对自己不同了。不需要一味的假装不知道了。车内那暧昧的呼吸仿佛还在回**，呼吸的主人则面不改色：“不是，我一般喝了酒都鼻塞，所以听起来很粗重，没办法。”陈总说完，自己都觉得扯淡，再看林荘，果然这人羞赧地不敢看他，漂亮的手都紧紧张张捏着方向盘，结巴着跟他说：“哦，是、是这样啊……”陈总‘恩’了一声，焦躁又隐秘地心跳加快了几分，继续自嘲着：“听着很像是变态吧？”一般自己主动自嘲，事情就会变得轻松度过。小林主任抿了抿唇，依旧仿佛不敢看陈晋一样，软乎乎地轻轻说：“也不是很像……走吧，我知道个馆子菜色不错的。”他转移话题，明显知道绝对不是鼻塞那么简单。陈总闻言，手心满是汗，悄悄蹭在裤腿上，却怎么也擦不完，既觉得丢人到家了，又有种隐秘的痛快。这下林荘应该明白他在想什么。明白也好。但他绝不会上赶着疯狂追求就是了，让林荘慢慢猜，慢慢等，让林荘也感受一下总猜来猜去的那种感受。或许，从明天开始就不主动约林荘了，林荘既然有些明白了，想要进一步，就该林荘主动约他。陈总思考完毕，深呼吸了一口气，扭头去看窗外，但视线不受控制又透过窗户的反光看向开车的林荘。看对方紧张又有些害羞的紧闭唇瓣，看对方圆润漂亮的耳朵，看对方不时偷偷瞄像自己的小举动。说不定今晚林荘就会找机会约他。只要林荘约了，那明天中午去哪儿吃呢？去吃法国菜吧？日料和火锅还有西餐都吃过了，吃点儿新鲜的，或许再带束花？应该带吗？会不会太快？不过林荘都约他了，说明基本答应在一起了，带花挺正常吧？再准备个小礼物……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来啦！！！！宝贝们！！！以后恢复每天下午六点更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