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祁鹤楼肿着一张脸去了学校,腿上、胳膊上、背上全都是伤,被校服遮住了看不出来,但是脸上的伤遮不住,一眼就能被人看到。滕悬月见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递了几张创可贴给他,道:“你没事儿了吧。”祁鹤楼不接他的创可贴,冷声冷气道:“关你什么事儿?”“他们为什么要打你啊?”滕悬月自顾自的撕开创可贴,一巴掌拍到祁鹤楼脸上,以这样粗暴的方式帮他贴上创可贴。祁鹤楼疼得“嘶”了一声,道:“你做什么?”滕悬月连忙捂住他的嘴巴,道:“给你贴创可贴呀,这样好得快,你喊什么喊呀?”从小到大就没有人给他贴过什么创可贴,祁鹤楼觉得怪别扭的,一下就把头偏过去,不冷不热道:“谢了。”滕悬月自暴自弃道:“谢什么呀,我们两都是被别人欺负的。”一听这话祁鹤楼就皱紧了眉头,愤恨地锤了一下桌子,手都锤得痛麻了,听到声响后,班主任道:“祁鹤楼,你在做什么?”祁鹤楼:“没什么,老师。”班主任脸上十分不悦,道:“好好读书,不要影响别人,你弄出动静所有人都要看你,全班四十个人看你一分钟,你就浪费了别人四十分钟的时间,浪费时间就等于谋财害命,你自己算算自己害了多少条命。”班主任的这番话祁鹤楼没听懂,但是他记性好,偏偏就把这话记心里去了。滕悬月也被祁鹤楼刚才的举动吓了一跳,道:“你刚才捶桌子做什么?”祁鹤楼双眼坚定地盯着滕悬月,道:“以后不会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我,不,是不让任何人欺负我们。”祁鹤楼单薄的身板和别人差了这么多,很明显这话是不可信的,但是他的眼神和语气都非常坚定,滕悬月稀里糊涂地就相信了他的话,道:“可是他们人这么多。”“多有什么用,等以后我长大了,一定挨个弄死他们。”祁鹤楼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滕悬月犹如看到救世主了一般,小心翼翼地靠过去,道:“那等你以后变强了,可不可以保护我?”“当然。”就凭刚才那张创可贴,祁鹤楼悄悄在心里下了决定,只要自己死不了,就会保护旁边这个傻啦吧唧的傻子。滕悬月伸出小指过去,道:“那你和我拉钩,你要是骗我的话,就是小狗。”祁鹤楼每和别人玩儿过这么幼稚的游戏,疑惑道:“拉钩是什么?”滕悬月直接过去勾起他的小指,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最后还用大拇指盖了个章,达成了小孩子之间某种无形的契约。“什么乱七八糟的?蠢死了。”祁鹤楼缩回自己的手,嫌弃得要死。滕悬月又开始凑在他耳边吧吧吧地说一大堆,吵的他耳根子都麻了,要是旁边这人是个男的,他估计早就一个大嘴巴子呼过去了。祁鹤楼的学校时光总会遇到张苏的挑衅,他心里把张苏揍死,但是心里又害怕他那个高个儿的表哥。没办法,他就只能强迫自己把张苏当成讨人厌的苍蝇,心道:“老子迟早得拍死你这个恶心吧啦的死苍蝇。”为了让自己强大起来,祁鹤楼每一顿都胡吃海塞的,李兴嫌弃他饭吃的多,但是当着郭晓年的面儿她又不好直接说。这天李兴买了一箱纯牛奶,买来给自家儿子补身体的,希望她儿子能长出强健的身子骨。祁鹤楼才不管这是给谁买的,每天都要喝上三四瓶,有一天更过分,一天喝了五瓶,像在喝白水一样。于是这箱纯牛奶,郭洋还没喝两瓶就空了,郭洋气得脑门儿疼,一脚就把祁鹤楼踹到墙角去,道:“谁让你喝我牛奶了?”祁鹤楼从地上爬起来就开始耍混了,道:“什么叫你的牛奶?上面写你名字了吗?”郭洋:“我妈买的,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谁喝了就是谁的。”祁鹤楼心满意足地摸着肚子,道:“牛奶都在我肚子里面,想喝你就来我肚子里面拿呀。”郭洋拿起一个苹果就朝祁鹤楼砸,三两步上前去拽住他,还真把手指伸进他嘴里抠他的喉咙管,想把牛奶给抠出来。祁鹤楼被他弄得反胃,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了,吐了郭洋满手,郭洋恶心得要死,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到祁鹤楼脸上。郭晓年和李兴一回家就看到了这一幕,郭晓年的脸色立马就变了,提起扫帚棍就往郭洋身上打。“我让你好好照顾老五,你就是这么欺负人的?”话音一落郭晓年又是一棍打在郭洋身上。郭洋哭着脸解释道:“不是爸,我没有……”郭晓年不听他这些,道:“还敢狡辩,这次是我抓住你了,背地里指不定你还怎么欺负人,我今天不打死你。”李兴哪里看得下去自己儿子被这么大,赶忙上去拦着郭晓年,道:“你做什么郭晓年?你打儿子做什么?”“他刚才欺负老五你没看见吗?”郭晓年道。李兴:“肯定是误会,咱们儿子不会做这种事情,肯定是老五做了什么坏事洋洋才这样的。”“强词夺理。”郭晓年起得脸都红了,不顾李兴的阻劝,继续逮着郭洋打。李兴立马拦在郭洋面前,吼道:“郭晓年,你疯了?你要打就连我一起打算了。”祁鹤楼心里暗叫打的好,一看到郭洋被收拾他就觉得痛快。郭晓年争不过李兴,气愤地扔掉了手里的扫帚棍,指着郭洋的鼻子,警告道:“再让我看到你背地里欺负人,我非扒掉你一层皮。”说完郭晓年就抱着祁鹤楼去清洗了,祁鹤楼双手抱着郭晓年的脖子,朝郭洋露出一个挑衅十足的笑容。但是那个笑容稍纵即逝,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但是郭洋分明看到了,他心里很气,拖了他表弟的福,他也体验了一把人们常说的“哑巴亏”。李兴当然也气不过,没想到郭晓年居然为了这么个外甥疯魔到了这个地步,对自己儿子下这么重的手。往后的日子,李兴兜着一肚子的坏水儿,总是逮着各种机会来挑祁鹤楼的刺儿,挖各种坑来让祁鹤楼跳。刚开始李兴对付祁鹤楼的时候,郭晓年还会出来调解两句,但是次数一多郭晓年就觉得疲惫了,本来工作就忙,回家还有听他们扯这些有的没的,想着就烦。索性郭晓年就装聋子,对李兴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他心想等以后住的时间长了,李兴就会接受这个外甥。但是事实的发展跟郭晓年所幻想的理想状态完全背道而驰,很快李兴和郭洋母子两就和祁鹤楼“水火不容”了。只要郭晓年一不在,祁鹤楼就免不了遭一顿毒打,但他不服输,李兴越大越来劲,每一下都下很重的手。江晃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楼下传来祁鹤楼鬼吼鬼叫的声音,哪一天听不到了反而会不习惯。江民德耳朵背,但是也能听到声音,每次一听到声音他就会无奈地叹一口气,道:“鹤楼这小子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厉害的舅妈呢?”江晃:“又不关我们的事儿,少管这些闲事。”江民德躺在摇椅上吸了口烟,看着天花板,小幅度地摇了摇头,道:“哎,只是可惜了这么有骨气有血性的娃了。”江晃不明所以道:“有血性是什么意思?”江民德笑了一声,道:“这娃是有情义的,每次见我都笑嘻嘻地来跟我打招呼,买个包子都要绕一圈的路来广场分我一半,自己都吃不够还不忘了别人。”“他给你包子做什么?”江晃当然看不起一个破包子了,但是江晃知道祁鹤楼这人心眼儿多,以为他又是在出什么坏招来忽悠自家爷爷。“之前有一次打完牌回来,在路上买了个肉包子,在河边看到他一个人哭的伤心,就给他分了一半,当时他还以为我给他下毒,这小子,心眼儿多得很……”这一点江晃非常认同,这小子心眼儿比马蜂窝的孔还多,下毒什么的倒像是那小子能肖想出来的事情,他自己是个混小子,就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混蛋。说到这儿江民德没忍住笑了一声,道:“吃完了之后,这小子就一直念叨着要把那半个包子还给我,其实那半个包子早就还完了,你说他为什么还要每天跑来给我送包子?”江晃:“一个包子而已,吃了就吃了呗,有什么为什么的?”“那小子重情义。”江民德头靠着摇椅,道:“就是可惜了。”“可惜什么?”“可惜他是跟着他舅妈生活的。”江民德又叹了一口气,道:“他舅妈是个不好惹的,只怕这小子跟她待久了,以后也分辨不出个是非来。”每次江晃从外面打完球回来,都能看到祁鹤楼一个人坐在门口,那个家的大门关的死紧,在门里面的才是一家人,隔绝在门外的他犹如丧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