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鹤楼才不愿意承认这么丢人的事儿,想也没想就否认了,道:“切,拉倒吧,我犯得着跟他吃醋?”江晃捏住他的下巴,道:“那你忽晴忽阴的是什么意思?找事儿是吧?”“我没有。”祁鹤楼这才放软了语气,道:“行行行,我就是吃醋了行了吧,我就是不喜欢你和关然走这么近。”“为什么?”“什么为什么?”祁鹤楼皱紧眉头,挣开江晃,道:“我才是你的亲人,你不能跟关然比跟我亲。”江晃倒是没想到这小子藏着这样的小孩儿心思,哼笑了一声,道:“那不一样。”祁鹤楼疑惑地问:“什么不一样?”江晃伸胳膊把人捞过来,自然而然地往他脑门儿上弹了好几下,道:“关然是我朋友,我跟他亲近很正常,你是我儿子,我和你亲也是正常的,再说了,你又不是我女朋友,瞎吃什么醋?”祁鹤楼:“只有给你当女朋友才能吃醋吗?”“……”江晃还真被他给问住了,憋半天才憋出一句:“对,我女朋友才能吃醋。”听了这话之后,祁鹤楼脱口而出:“那……给你当男朋友行不行?”“什么?”“没什么。”祁鹤楼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多不可思议的话,连忙换了句话说。江晃觉得自己莫不是脑袋出问题了,刚才分明听到了什么男朋友,这事儿也太恐怖了,男的谈什么男朋友?那不全乱套了吗?这天上晚自习的时候,江晃看着时间,练完了一张英语试卷,很快他就会面临中考,他一直就计划着要考重点高中。下课之后,关然径直走过来,想也没想就勾住他的脖子,一把将他从座位上带起来,道:“走,老地方。”江晃把笔放在桌上,被关然拽着,一路跌撞地往楼顶走。江晃:“你瘾还挺大,就这么十分钟有什么好抽的?”“一天到晚都坐在教室的硬板凳上,你屁股不痛啊?”关然抬手挡风,点燃了烟,猛吸了一口,笑道:“不过等中考一完,就解放咯。”“中考完了,还有高考,高考完了,还有大学,大学完了,还有单位,等到了退休再谈解放吧。”江晃靠着楼顶的护栏,任由风吹乱他的头发。“不会说话就别说好吧,就你会败人兴致。”“那你叫我来抽疯啊。”关然勾着他的肩膀,道:“你平时教儿子也这么说话?”江晃平时是个正经的人,但是一到自家儿子跟前吧,就正经不起来,总想逗他玩两把,尤其是把他的硬骨头给戳软的时候,特别舒坦。“那可不成,跟儿子说话哪能这个语气?”江晃笑了一声,道:“要真把人弄生气了,还不得是我去哄,我可不讨这个苦吃。”上了初中之后,祁鹤楼也是打算要积极向上,重新做人的,但是总有这么些“旧人”喜欢搞出些糟心事来,尽拿着人家的难堪当笑柄。就因为张苏跟祁鹤楼的过节,他逢人就介绍祁鹤楼的身世,一张嘴把祁鹤楼的家底儿都给掀翻了,就差把他祖宗十八代的身家都给挖出来。这还没两个月的时间,全班都知道祁鹤楼认了个有钱的干爹,还是大他两岁的初中生。还有人跑来当着他的面儿问的,比如班上的一个小胖子,平时闷葫芦似的,打听人家的八卦倒是比伺候自家老子还积极。小胖子坐到祁鹤楼前边儿的座位上,道:“同学,你真认了个有钱的干爹啊?”滕悬月都替祁鹤楼觉得恼火,她知道祁鹤楼的心结。祁鹤楼最烦的就是谁当着他的面儿提他干爹的事儿,主要是因为这事儿不光彩,谁听了第一反应都是当笑料。但是事情都已经这样了,祁鹤楼就破罐子破摔,也不管什么所谓的体面了,道:“是,我是有个有钱的干爹,怎么,你要来巴结我啊?”小胖子尴尬地笑了笑,连忙摆摆手,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有点儿好奇。”祁鹤楼转着笔,背靠着身后的桌子,看着胖子鼻梁上的眼镜,笑道:“你还是多好奇好奇教科书吧,都考倒数了还八卦些没用的,眼睛都瞎成这样了还不知道着急。”小胖子气愤道:“你……”“你什么你?”祁鹤楼重新翻开练习册,道:“赶紧走吧,别在我跟前晃来晃去的。”陈望从旁边儿路过的时候,刚好听到祁鹤楼那翻恶心死人的话,出于替小胖子打抱不平的心理,嘀咕了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祁鹤楼头都懒得抬一下,道:“狗嘴要是吐出象牙了,象牙还值什么钱?家家都养狗算了,还去什么西双版纳看大象?”陈望:“傻逼。”这些人一旦说不过,就会冒出两句粗鄙的话来,刚开始祁鹤楼还会生气,后来听多了就只当他们是在狗叫,跟他们较劲没意思得很,还不如回家去听小白叫几声得劲。等陈望走了之后,滕悬月凑到祁鹤楼耳边,跟做贼似的,小声道:“祁哥,你这样说话很得罪人。”祁鹤楼偏头看他,道:“我得罪谁了?”滕悬月分析着刚才的情况,道:“你刚才这么说那个小胖子,他肯定很不开心,还有陈望,他刚才是板着脸出去的。”“他们来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很开心吗?”“……”滕悬月被他问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道:“可是,他们不开心的话,就会说更多难听的话,这样不好。”祁鹤楼笑了一声,道:“我管他们说什么,我只知道,谁让我不开心我就让谁不开心,谁欠我的就必须要还。”“可是……”“别可是了。”祁鹤楼深吸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看着她,道:“不然你说,凭什么我就得受着别人的脾气?凭什么就我一个人不开心?”“可是他们人这么多,你一个人也说不过。”“这不是让我放弃反抗的理由。”祁鹤楼拽着滕悬月走到外面的走廊,道:“你忘记了以前我们怎么被人欺负的是不是?”“……”“你一天不反抗,他们可能就会更变本加厉,你可以接受他们的这些羞辱,我不能。”“可是反抗也没用啊。”滕悬月低着头不敢去看祁鹤楼的眼睛,放低了音量,道:“你反抗了这么久,他们也还是照样来戳你的痛处,还不如不反抗。”如果滕悬月是个男的,祁鹤楼估计早就一脚踹到她脑袋上去了,真的是一滩又臭又烂的泥巴,扶到墙上了都没有用处。滕悬月埋着头看不到祁鹤楼的表情,也没有察觉到他的愤怒,继续道:“我们就这样安分地熬到毕业,总会有一天可以躲开他们的。”“滕悬月。”祁鹤楼捏住了她的肩膀,恨不得把她肩膀上的骨头都给捏碎。滕悬月浑身一颤,道:“我们不要跟他们叫板了吧,这样的话,等他们玩腻了就不会欺负我们了。”“你妈的,在你眼里,我和你就是他们的玩具是吧?”祁鹤楼气不打一处来,道:“就凭张苏?想拿我当玩具,他玩得起吗?”滕悬月看着祁鹤楼那双阴沉又愤恨的眼睛,一下就被唬住了,不敢说一句话。“你现在会这么想,是因为我还不够强大。”祁鹤楼咬紧后槽牙,咽了咽口水,道:“你再等一等,我保证,以后没有任何人敢欺负到我们头上,你只要躲在我身后就可以了,不用害怕任何人,我都帮你挡着,但是我求求你,不要再说让我妥协这种话。”祁鹤楼虽然脾气不好,人也不怎么有耐心,但是从来没有对滕悬月说过一句重话,今天是因为被滕悬月那番没骨气的话给气糊涂了。“……”滕悬月被吓得一抽一抽的,就连怎么开口说话她都忘了。祁鹤楼耐心都被耗没了,道:“听没听到你吱个声。”滕悬月底气不足道:“听到了。”上课铃响之后,他们才回到教室去上晚自习,冷静下来之后,祁鹤楼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情绪失控,觉得自己说话的方式太暴躁了。他偏头看了看滕悬月,那人跟个鹌鹑似的,坐在旁边一抽一抽的,委屈巴巴的小可怜。祁鹤楼用手指去戳了戳她的手臂,滕悬月一下就趴到桌上,脸埋进手臂里面哭。这下祁鹤楼就更懊恼了,觉得自己也是有病,滕悬月没骨气的事儿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从小学到现在一直就是这样儿,又没有骨气又怂包,遇事儿就只知道哭。自己也是脑子短路了,跟她计较个什么劲?祁鹤楼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哄人的办法来,最后撕了一张草稿纸,撕得急了,纸都是歪斜的。他在上面写了几个丑啦吧唧的字——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凶你,下了晚自习请你喝汽水,别生气了。滕悬月看了纸条之后,还是一句话都不说,但明显比刚才好了很多。祁鹤楼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话,滕悬月一句都不理,最后祁鹤楼不耐烦地问了一句:“那汽水儿还喝不喝了?葡萄味儿的。”滕悬月委屈巴巴的,带着哭腔道:“我还想要一罐蜜桃味儿的。”“行行行,葡萄味儿加蜜桃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