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然气不过装傻充愣的样子,一把将他提起来,猛扇了他一巴掌,祁鹤楼顿时眼前一黑,脑门儿嗡嗡作响,他摇了摇头,吃力道:“江晃在哪儿?”关然冷声道:“江晃在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祁鹤楼咽了咽口水,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血气,眼底的红在他脸上异常显眼,他一把推开关然,面色狰狞地瞪着他,吼道:“我问你江晃在哪儿?”“江晃搬走了,”关然故意说谎话来气他,道:“他不会回来了,你来也没用。”祁鹤楼皱紧眉头,道:“我不信。”“你爱信不信,”关然道:“你拿走了江晃父母的救命钱,在外面逍遥了这么久,现在落魄了,差点儿死了,又回来想继续赖着江晃,你恶不恶心?”“……我没有,”祁鹤楼摇摇头,道:“我没拿他的钱,我……”“你他妈上辈子是说相声的吧?你跟你舅舅那一家子人都一个德行,就他妈会落井下石背后捅人刀子。”关然被他恶心透了,跟他站在同一个楼梯口都觉得晦气。祁鹤楼还想解释什么,但是江晃不在,他犯不着解释给关然听,而后他恍恍惚惚地走下楼,腿上不着力,险些摔了一跤。走到楼底下,李兴刚出门儿就看见了狼狈的祁鹤楼,她就跟见了恶鬼似的,一只脚刚踏出门儿她就立马缩回去了,连忙把门给关上,生怕郭晓年看到他之后心一软就把人给带回来了。不过这事儿也真是怪了,祁胜不是说把祁鹤楼卖给人贩/子了吗,他是怎么跑回来的。郭晓年疑惑道:“你不是要出门儿买瓜子儿吗?怎么又回来了?”李兴:“我又不想去了。”郭晓年走到门口,准备出去散散步,李兴死死地拦在门边儿,道:“不行,你不能出去。”郭洋也觉得他妈今天很不对劲,道:“不是妈,你今天是怎么了?门口有什么东西吗?”“没有,什么都没有,”李兴干笑,解释道:“外面风太大了,地上还有冰,出门儿不安全。”“平时我们还不是这么出去的,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说话间郭晓年拉开了李兴,自个儿开门出去,道:“我出去消消食儿。”李兴着急忙慌地想拦着郭晓年,但是等郭晓年开了门之后,门口早就已经没有人了,李兴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眼睛花了。郭晓年走了几步之后,为了以防万一有突**况的发生,李兴连忙跟上,道:“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去。”郭晓年:“你跟着我做什么?”李兴:“我顺道儿去买两包花生。”祁鹤楼找了个店坐着缓口气,一张脸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一碗面都还没有吃完他的电话就响了,是苟全给他打过来的。苟全焦急道:“鹤楼,你现在人在哪儿?”“在我家这边,”祁鹤楼道:“发生什么事儿了狗哥?”“你现在必须得回来一趟,出事儿了,”苟全道:“之前和我们签合同的合作商好多都找上门来了,说是葡萄有问题,闹着要解约,要真是我们葡萄的问题这是要赔违约金的。”祁鹤楼道:“那就把食品安全检测报告书给他们看啊,这点儿事儿你们不能看着处理是不是?”“不是食品安全的问题,是品牌的问题,”苟全解释道:“现在市面上有个和我们一模一样的品牌,就连商标都弄得一模一样。”“我们申请了品牌专利的你怕什么?”本来祁鹤楼就已经够烦了,苟全说这些无疑更让他心烦,道:“再不济你找大哥和罗贺,他们俩能处理。”苟全:“他两不在啊,中午刚出去谈合同了。”“……”祁鹤楼扶住额头深吸了一口气,道:“行,我买最近的票回来,你把那些人先稳住。”祁鹤楼回来这么一趟连江晃的面儿都没见到,反而挨了这么一顿打,人生呐,有时候就他妈这么操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晃凌晨才从外面进完货回来,回去的时候自己家里的灯还亮着,但是江晃也没怎么在意,估计是关然还在里面儿,这人三天两头就往这里跑,说什么怕自己想不开。但是江晃自己心里头其实都有数,想不开他又能做什么?疯他疯不彻底,死他不敢去死,还能怎么办,接着熬呗。开了门之后,江晃接了一杯热水来喝,道:“这个点儿了你还不回去吗?”关然:“嗯,刚才有条疯狗跑你家门口来了,我担心你出点儿什么事儿,就在这儿等着了。”“这倒是怪了,”江晃没听出关然话里的意思,当真以为他说的是狗,他坐到沙发上,道:“没听说过附近这一片有什么疯狗啊。”关然:“是祁鹤楼,他没死,下午的时候就站在你家门口。”“……”江晃怔了怔,道:“那他现在人呢?”“谁知道?”关然起身道:“他要去哪儿都跟你没关系,你早点儿睡吧,那小子要再敢过来,你就打我的电话。”江晃坐在沙发上愣了愣,他其实有想过,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发生,祁鹤楼之前和他说的那些情话,做的那些事,也不像是装出来,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眼看着关然就要走了,江晃连忙叫住了他,问了他一个困扰了自己很久的问题,道:“会不会是我们误会他了,之前住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我做的那些不像是假的,而且……”“江晃,你该清醒了,”关然转过身去看他,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江晃喃喃道:“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呢。”“有什么误会?拿了钱跑路的人是他吧,要真的是误会的话,他为什么不解释?他明明有机会的不是吗?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关然道:“今天下午我问过他了,说了之前的事情,但是他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如果他真的没做过拿钱跑路的事情,为什么关于钱的事他只字不提?是因为他心虚,他一边坑你还一边想装成个人样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为他心软吗?”江晃不答,就连他自己也没法骗自己,拿了钱突然消失的人的确是祁鹤楼,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解释一句。关然见他不说话的样子,一猜就是他在想那个白眼儿狼的事情,他走到江晃面前,道:“江晃,我知道你和他一起住了这么多年,肯定是真心待他的,但是你有情,他无义,他把你害成现在这个样子,这样狼心狗肺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为他心软。”江晃胸口闷得慌,一阵一阵地隐痛,他咽了咽口水,佯装冷静的语气道:“我知道,你也早点儿回去睡吧,明天见。”“嗯,”关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早点儿睡。”****之后祁鹤楼跟王不亏的生意越做越上道,王不亏和罗贺还成立了一个公司,祁鹤楼成日里不是在忙活文件的事儿就是在忙着签合同的事情。他天天坐在电脑前,再加上各种各样需要他检查的文件,本来好好的一双眼睛,搞得现在看什么都是模糊的,必须得戴一副眼睛才行。生意刚起步那段时间没少有人来找麻烦,祁鹤楼这人混账惯了,压根就不怕什么人来闹事,因此他没少跟人打架。公司里的人明里一口一个“祁总”地叫他,背地里其实没几个人是看得起祁鹤楼,都觉得他一副没见过钱的穷酸样,才会在公司昼夜颠倒累死累活地拼命干,总之就是——穷疯了。祁鹤楼根本就不理这些人,他在想,如果自己所有的时间都被工作填满了,就什么烦心操蛋的事儿都找不到他的头上来。但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吧,看着别人阖家欢乐,有说有笑的场面,他也会没来由地觉得羡慕和眼酸。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公司上下的人都在说休年假回家陪一家老小过年的事情,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藏不住的愉悦,无论在公司的哪个角落都躲不过这种欢快的气氛。祁鹤楼索性不待在公司了,到时候找个地方去开启年关一人游的模式,反正有点儿小钱,走到哪儿都可以逍遥一阵,何必待在这里眼酸别人家的欢乐事。但偏偏他就走不开,王不亏谈了一笔几十万的单子,结果他倒是跑回家去找他老婆儿子开开心心过年去了。祁鹤楼一个人留在公司处理他留下来的破事儿,公司里有几个刚毕业挺勤奋的大学生,看样子今年也是不回去的多。这天祁鹤楼坐在办公室,看完文件之后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一偏头就看到了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瑞雪兆丰年”,照这个势头下去,葡萄藤要是冻不死的话明年收成一定比今年更好。他关了电脑,披上棉大衣就准备回去,还在加班的几个员工看到他之后,礼貌性地问了一句:“祁总,大过年的你怎么还不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