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了一条微信——你睡了吗?江晃等他的消息等了好几个小时,信息提示声让他心头一颤,连忙拿过手机回复。——还没。祁鹤楼这才放心大胆地敲门,江晃疑惑地走到门口,这个点儿谁还会来敲门啊?门刚一打开,江晃就被人猝不及防地给抱住了,祁鹤楼一手搂着江晃的腰,一手带上了门。江晃从他怀里探出头来,道:“祁鹤楼,你疯了吧,大晚上还跑过来。”“我就是……太想你了。”祁鹤楼把他抱得特别紧,他一想到祁棉腿上的伤就不舒服,祁棉虽然腿上受了伤,但尚且能好好走路。可是江晃的腿都瘸了,他当时又会是怎样的痛呢?“不是明天就要见面吗?”江晃推了好半天才把祁鹤楼推开一点点,道:“你有事没事就往我家跑是什么意思?。”“我以前也住这儿,我想家了不行吗?”我靠,还挺他妈不要脸的,江晃被他的手臂勒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边挣扎边说:“你……你先松手。”“我就抱一会儿,”祁鹤楼头埋在江晃的颈窝,疲倦道:“求求你了。”江晃还真的不挣扎了,他下意识地抬手也想去抱祁鹤楼,但是手抬到半空中他就又垂下去了。“你怎么回事儿?刚才又被李兴骂了?”“没有,”祁鹤楼问:“你的腿……还痛不痛?”江晃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狗崽子,一开口就往人痛处挖,一点儿都不迂回,江晃假咳了一声,道:“偶尔会痛,但也不是很痛,除了走路的样子难看,其他都挺好的。”“不难看。”祁鹤楼往江晃的颈窝里钻了钻,道:“你一直都好看,我喜欢看。”“……”好一会儿祁鹤楼才松开江晃,一抬头就看到了贴着墙的行李箱,笑道:“真的想好了吗?跟我去私奔。”“少这么自恋,我是去做个了断的。”“不是了断,是逃跑,我有个逃跑计划,我带你跑到没有人认识我们,没有人会指责我们的地方,我们只要开心就好了,其他什么都不用去关心。”江晃呵呵一笑,对他的逃跑计划并不关心,道:“你该回去了。”祁鹤楼道:“江老板,你收留我一晚吧,外面都这么晚了。”江晃无语道:“你不一直就打算赖在我这儿的吗,我看你也没有要走的架势啊。”“你说对了,我就是这么打算的,”祁鹤楼坐在沙发上,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以前读书的时候,当时江晃和江民德都喜欢坐在这儿看电视来着。江晃从房间了拿了一床被子砸到祁鹤楼身上,虽然没多重,但他真是用砸的,像是在宣泄自己的不满。“你今天睡沙发,没多余的床给你睡。”“好。”江晃觉得跟他单独待在一个屋里挺别扭的,也没什么要说的话,思考了半天就只憋出一句:“早点睡吧。”说完江晃就往房间的方向走:“江晃。”“嗯?”江晃疑惑地看他。“有你真好,”祁鹤楼看着他笑了笑,道:“晚安。”“……嗯。”江晃关上房间的门之后,祁鹤楼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抽,总觉得缺了什么,以前他坐在客厅的时候,小白老爱摇着尾巴冲自己叫唤来着。抽完一支烟之后祁鹤楼才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第二天一早,祁鹤楼就把手机关机,天大的事情发生他也不管了,未来的一个月,他都是属于江晃的,江晃也是属于他的。江晃刷了牙之后,随便煮了两碗面,吃面的时候,祁鹤楼一直盯着江晃笑,江晃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他立马就收敛了,等江晃埋头继续吃面的时候,祁鹤楼又开始笑了。江晃眉头拧在一起,跟看智障一样看着他,道:“你他妈有病?”“没病。”祁鹤楼被骂之后才老老实实地开始吃面。****到了机场之后,祁鹤楼先带着江晃去办理了托运,然后一直牵着江晃程序化地走了一遍机场。江晃有些恍惚,以前祁鹤楼还是个土学生的时候,连飞机都不知道怎么坐,现在已经这么熟练了。他的变化不只是外表上的,还有很多细节,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现在的他,也是一个顶天立地小有成就的男人了,跟少年时期的他有非常大的区别。一直到他们坐到座位上的时候江晃都还是恍惚的,他之前对时间流逝没有什么概念,可是祁鹤楼回来之后,好像所有的变化都显得格外明显。祁鹤楼的出现,就好像在提醒他,他已经一个人过了这么多个孤单的日子,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一败涂地一无是处的男人。祁鹤楼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没什么,”江晃往座椅上一靠,不愿意和他说话,道:“我睡会儿觉,别吵我。”“睡吧。”祁鹤楼十分贴心地把他的脑袋掰过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江晃过激似的立马坐直,祁鹤楼不明所以道:“怎么不睡了?”江晃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他,不耐烦道:“大哥,你行行好,当我不存在行吗?”祁鹤楼抬手挡住江晃的眼睛,笑道:“行行行,我不闹你了,你别生气。”下了飞机之后,祁鹤楼也不管江晃愿不愿意,牵着他就往外面走,坐到车上的时候,江晃盯着车窗外面,问:“这是哪里?”祁鹤楼:“启洲。”这么一说江晃倒是想起来了,以前上大学那会儿,祁鹤楼老是跟自己念叨,说等哪天有本事了带他去启洲。没想到还真来了,江晃一下就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出闹的,跟演电视剧似的,这么多波折。下车后,祁鹤楼拖着行李箱,往酒店走,前台的服务员问:“你好,请问你们要几个房间?”祁鹤楼:“一个。”江晃:“两个。”两人异口异声的回答把服务员整蒙了,道:“到底是一个还是两个。”“一个,”祁鹤楼用劲儿地拽紧江晃的手,笑道:“两个大男人还住什么两个房间?住一个凑合凑合就行了。”“……”江晃脸都快垮到地上去了,等进了房间之后,祁鹤楼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把窗户打开,到阳台上看了一圈儿,道:“这儿真能看到湖景哎,我还以为网上那些是骗人的,没想到还真挺漂亮。”江晃懒得理他,把行李放下之后就坐在沙发上歇了一口气。祁鹤楼兴奋道:“江晃,你快过来看,真挺漂亮的。”江晃:“你自己看吧,我又不喜欢这些。”祁鹤楼从阳台折过去,把江晃拉起来,推着他往阳台走,催促道:“你看看就知道了,真的很好看。”在阳台上,能看到远处的碧绿的湖水,往楼下看,则是一排排的梧桐树,梧桐树抽了新芽,预示着春天已经开始了。“你喜欢梧桐树,”祁鹤楼靠着栏杆,道:“虽然我还没种过梧桐,但是等回去之后,我打算去买个带庭院的那种房子,种一棵梧桐。”江晃看着楼下高大的梧桐,道:“你早就知道了对吧?”“什么?”“你早就知道这楼底下是有梧桐树的,对吧?要不然你也不会进房间第一件事就跑到阳台上来看。”江晃冷静分析道。“对,我一早就知道,”祁鹤楼并不否认,道:“我之前看过很多启洲的旅游攻略,只有这个酒店的房间可以看到梧桐树。”“我们已经不是什么类似情侣那样的关系了,你用不着这样,”江晃别过头不再去看楼下的梧桐,道:“我也不吃这一套,你用不着为我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我不需要。”“想到就做了而已,”祁鹤楼真的能被江晃轻飘飘的一句话刺伤,但是他不想跟江晃争辩做这些有无意义的问题,道:“你喜欢就多看几眼,不想看的时候不看就是了,你说了算。”傍晚,两人在底下的街道逛了一圈,这附近的路基本都是石板路,有些石板上还长着绿色的青苔。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都很低沉,祁鹤楼装笑都装不出来,尤其是江晃说了那番话之后,他一时间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些话就像一把降温枪一样,让他所有的热情都被凝固成冰,他就连强颜欢笑去牵江晃的手的勇气都被抽走了,沉默地与他并肩前行。江晃明显地感受到了祁鹤楼的低落,他有点后悔刚才说了那样的话,可是事实也的确是那样,他说不清现在自己和祁鹤楼算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立场去接受祁鹤楼为他做的这些。好一会儿祁鹤楼才问了一句:“你肚子饿不饿?”江晃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不是很饿。”但是肚子却很老实地叫出了声。江晃已经习惯了拒绝别人,习惯了压抑自己正常的诉求 自从他腿瘸了之后,他就很抗拒来自别人的关心或者是突如其来的问候,因为这无疑是在提醒他,或者是在强调他已经是个残疾人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