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羽田莲被突然的加速撞得七荤八素, 差点连晚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还是苏格兰看不下去，伸手过来把安全带给他系上了。羽田莲并没有感激，他看着空空如也的方向盘和前方的来车, 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方向盘！”这下他体会到了刚才苏格兰的感受。好在这段时间里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两人上路了没有多久，羽田莲就看见苏格兰的表情一变, 看着后视镜。“我们被跟了。”羽田莲也看了看镜子。果然, 后面跟着一辆黑车。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这辆车还让人觉得眼熟。羽田莲一眼认出来这是谁的车。“是琴酒先生。”这么说着，羽田莲脑子里闪过了一个信息。他记得，朗姆下的那个命令，好像是活捉罗曼尼来着。但是现在罗曼妮已经死了。羽田莲看着后面的车, 不知为何，莫名地觉得有些心虚。而旁边的苏格兰也并没有停车的意思, “嗯。”结果在两人的默认下了, 就这样，他们的车离羽田莲的家越来越远。羽田莲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他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转头, 看向了苏格兰。毕竟就算杀死了罗曼尼, 但也是处理了一个卧底, 至少应该是可以功过相抵的。“苏格兰……”而早就在观察羽田莲的苏格兰却打断了他，表情凝重。“莲君，你帮我检查一下车里, 我怀疑车上有跟踪器。”要不然为什么已经甩了好几次，但是就是甩不掉他们呢？羽田莲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很快, 他就在座位的下面发现了一个很不明显的黑色设备。羽田莲手一重, 就将那个设备捏坏了。苏格兰看了过来, 憋了好几眼那个设备，没有说话。现在他的身份已经被发现了，没有机会再留在这个组织了，但若是那个设备上面留有指纹的话……这么想着，他已经在思考如何把那个设备藏起来了。羽田莲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碰到了自己的衣服兜，觉得这东西有点硬。直到拿在手里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是什么。这不就是刚才借来的手机吗？因为不是自己的，羽田莲都快忘了这东西了。他拿出手机，注意到身后的车还是紧追不舍。羽田莲有些不理解了。不过是不小心杀了卧底，有必要这么穷追不舍吗？这么想着，羽田莲打通了手机。只是这次他不敢打琴酒的电话。注意到苏格兰的眼神，羽田莲解释道：“我把情况说一下，让他们撤退。”听到这话，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抿了抿嘴却并没有阻止。很快，那边就接听了。羽田莲：“喂。”听到他的声音后，那边才传来了伏特加的声音。“黑挪威，你没事吧？”羽田莲应道：“没事，就是那个卧底……”刚才不小心被他给杀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伏特加就喊道：“他还是不肯放你走是吗？”“你放心，我们是不会让他得逞的，不用担心我就在你们后面。”羽田莲听到这莫名其妙的一句，满头问号。他看向旁边的人，对方却似乎并没有明白他的眼神。羽田莲只好小声问道：“伏特加再说什么？”苏格兰眼神带着几分看不懂的情绪，摇了摇头。羽田莲只好回道：“我没事，伏特加，你们先撤退吧，我可以解决的。”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了对面传来了一个不同的声音，和平时听到的一样淡定。“既然你已经安全了，那我们就在公寓等你。两个小时后要是不来，你知道后果的。”羽田莲听到这个声音，表情都变了一下。“好的，先生。”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羽田莲有一瞬间的茫然，他看向苏格兰，但对方并没有看他。就在这有些沉默的环境下，羽田莲逐渐觉得有些不对。他的公寓是在市区边缘，因为不能够太引人注目，可是他们的车现在却在往市中心的方向驶去。就连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车子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也是这时羽田莲突然意识到，苏格兰正经开车的时候也挺正常的。但他还是忍不住指正。“苏格兰，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不管怎么看，组织在这一片都没有什么建筑。苏格兰这次并没有无视他，“没有走错，这就是我想去的方向。”羽田莲并不记得对方在这一片有住所，他看向外面。虽然是在市中心，但是因为时间太晚了，街上并没有什么人。只有路灯还在忽明忽暗，让人心里觉得十分不安。不知是因为对这里有些陌生，还是苏格兰现在的异样，让羽田莲总觉得现在的男人看上去好像要拐卖他似的。“你害怕了？”“没关系，我和你一起呢，其实这里也是我想要带你来的地方。”这么说着，苏格兰将车开进了一个空地里面。周围并没有灯，只有他们的车在这里停下。苏格兰停下了车，过了一会儿，才转头看向了对方，开了口。“你现在有什么想问我的？”羽田莲沉默了片刻，他也在回忆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抬头，看向对方。“你……真的有驾照？”听到了意料之外的问题，就连苏格兰也没有想到。他愣了片刻，“有的。”羽田莲也沉默了一下。“所以你刚才是故意的？”苏格兰毫不避讳地承认了。他能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出情绪，眼神也黯淡了一些，“在你看来那些可怕的想法，现在不需要掩饰了，你可以直接问我。”羽田莲刚才将所有事情串联到一起的时候，确实不敢相信。他也试图避开那个话题，但对方好像执意要继续聊这些。而且，即便现在提问题的是他，但对方的表情好像十分平静，仿佛等待审判的是羽田莲自己似的。羽田莲心觉不对，他为什么要为对方着想。于是他冷下脸，看着男人的侧脸。“所以今天的那个卧底，说的不是罗曼尼是吗？”苏格兰点了点头，他本来想说什么，但看着对方的时候，却觉得现在的解释似乎有些太晚了。“抱歉。”抱歉一开始没有说清楚，带着你跑了出来。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本意。诸伏景光其实在发现对方只是个孩子的时候，恐怕那时就已经无法狠下心来了。他们本有击毙黑挪威的机会，但在他的坚持下变成了活捉。以羽田莲的年龄，诸伏景光也想看到对方在学校里像个同龄人一般生活。最起码不会看到那些黑暗的事情。但是羽田莲其实比自己想的要坚强许多。即便是在这样的组织里，他也会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来做那些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情。这点便比许多人都要好了。就连诸伏景光自己也会承认，羽田莲做到了自己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所以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即便是在他暴露身份后，对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还不可预料的情况下，诸伏景光还是把羽田莲带了出来。诸伏景光看着对方的脸色，知道对方已经猜了出来。因为羽田莲有时候确实十分聪明。“你已经知道了。”诸伏景光看到了对方的脸色如预料中一样变得难看，“所以我想问你，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他知道这个问题有些傻得天真了。任谁在问组织成员的这个问题，恐怕都会挨点子弹。但是羽田莲不会。这也是诸伏景光发现的对方优点。似乎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问对方那些难以理解的问题，羽田莲都不会敷衍地回答。所以尽管两人所处的角色位置十分可笑。诸伏景光还是这样问，并且期待对方会给出一个他想要的答案。即便他的理智知道不太可能。羽田莲的目光并没有看诸伏景光，而是越过他看向不远处。“和你回那里吗？”诸伏景光也望了过去，那里是警视厅的位置。“对。”羽田莲其实还有些气愤，因为就在不久前，他还把苏格兰当做自己人，还想着给对方晋升的机会。现在不仅告诉他苏格兰是个卧底，对方还一直跟着他做出了刚才那些行为。而且他还信誓旦旦的告诉对方，罗曼尼肯定是卧底。苏格兰也并没有反驳。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似的。看他为自己跑前跑后，最后再告诉所有的真相，一定很有意思吧。说不定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能笑醒呢。羽田莲直接开口拒绝。“那不可能。”男人似乎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干脆利落，还愣了一下。见苏格兰没有了动作，羽田莲冷哼了一声，拉开车门就下去了。他可没忘了坐的是谁的车。走了几步，羽田莲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有人跟了上来。他现在没有气愤地掏枪都是因为他脾气好，换做他的上司，苏格兰敢说这句话试试。羽田莲走了几步，感到手臂突然被人拉住了。不情愿地回头，就看见苏格兰看着他，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难过。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苏格兰，羽田莲愣了下。男人看着他，语气还是像当初第一次出任务时，带着一些温柔，一些陌生。“羽田莲，你好像还没有问过我的名字。”“还好你没有问过，不然我还不知道会怎么回答你。”“或许这一切都是为了今天。”这么说着，他靠过来，眼角一弯。“现在我可以很自信的告诉你。”“我叫景光，诸伏景光。”羽田莲看着对方认真的样子愣了一下，他感觉到了现在男人身上的不同。他觉得自己大概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对方。作为诸伏景光的时候男人是自信且张扬的，但身为苏格兰的他却是谨慎又小心。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担忧似的。羽田莲最终还是道：“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以后还是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了。”这么说着，他最后给了男人一个忠告：“你最好还是小心一点，组织的下个任务应该很快了。”诸伏景光笑道：“我知道，下个任务应该就是我吧，我也很期待那天组织里会派出什么样的人过来。”突然他话音一转：“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能让你就这么离开。”羽田莲挑了下眉。对方现在这个表情，完全看不出刚才开车时的凝重。而且羽田莲现在还有武器。“你应该知道你是做不到的。”诸伏景光：“不试试怎么知道。”随着他话音刚落，一声枪响划破了这夜空的寂静。这里的地理位置特殊，而且枪声也十分明显，不一会儿就有穿着警服的人赶到了这里。他们只来得及看到一个人影离开，几人追了过去，剩下的人走进了空地。他们终于发现了停在那里的车和坐在地上的人，地上还有一些鲜红的**。“先生你没事吧？刚才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听到询问，男人露出一个苦笑，摇了摇头。“没什么。”这明显说谎的话，他们怎么可能相信。“你的胳膊都受伤了，最好还是把情况说出来。”“不用了，这只是一些擦伤。”男人这么说着，他非常确定，如果对方真的有意要伤害他的话，不会只让他的胳膊受一些擦伤的，“而且，我也是一名警察，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的。”这么说着，他不顾周围人的眼光，从兜里掏出了手机，这时他突然想到自己的手机已经被羽田莲打坏了。他看向周围的人，“抱歉，你们谁的手机借我用一下。”……这场闹剧持续到快天亮，羽田莲才汇报了工作。但是意外的他并没有受到苛责，反而是上面对他十分关心，一直在询问他的情况。这让羽田莲觉得受宠若惊。后来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基安蒂等人，他才知道这次的突然任务真的惊动了很多人。而其他人普遍认为都是苏格兰挟持了他。虽然组织里一直信奉的是弱肉强食，但是毕竟都是认识的人，大家倒也没有说什么风凉话。基安蒂：“所以你平安回来了，有没有一枪杀了那个小子？”在她看来，似乎没有什么是一枪解决不了的。羽田莲愣了一下，委婉地说：“我还是开枪了的。”至于造成了多大的伤口，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和对方聊了几句，羽田莲很快回到了家。在打开房门的时候，他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房间里面的灯是开着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里面的温度低了好几度。羽田莲身上起了防备，他一抬眼却对上了一个没有温度的眼神。于是身体又放松下来。“先生。”琴酒打量着他片刻，开口道：“1小时59分钟，黑挪威，你迟到了。”羽田莲并没有注意时间。只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从琴酒说完那话之后，应该已经超了两个小时吧？还是他的感觉出错了。这么想着，羽田莲也没有办法核实。他只好认错：“抱歉，先生。”琴酒：“这是你家，走过来些。”羽田莲听见这话，也没有顾上脱外套，就向前走了几步。还没走近，他就看见琴酒皱起了眉头。“你受伤了？”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羽田莲否认道：“没有，他没有敢伤害我。”听见这话，琴酒的表情好了不少，但还是嫌弃地道：“好重的硝烟味。”羽田莲这才恍然大悟，解释道：“是我对他开的枪，我没有事的，先生。”琴酒点了点头，他坐在沙发上，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反而用手拿起了桌子上的手机。“你今天杀了罗曼尼？”很明显，对方是看了手机里的信息。但仅凭这一点，琴酒却对自己做出的判断十分自信。让羽田莲都觉得有些吃惊。“是的。”羽田莲的态度也十分明确，并没有后悔的意思。看见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琴酒皱了皱眉，有些不悦。“你对苏格兰开枪了，但并没有杀死他，然而罗曼尼却死了。”琴酒这么说着，问道：“为什么这么做，我需要一个理由。”“罗曼尼告诉我，他已经投奔朗姆了。”羽田莲看着琴酒的神色都知道对方已经生气了，他了解自己的上司，对方对于卧底十分痛恨，所以对于他杀了罗曼尼却留下苏格兰而觉得难以理解。他自己也知道，若是没有十分充足的理由，他的下场将会非常的不妙。琴酒嗤笑一声，“朗姆也真是老到识不清人了，连罗曼尼都敢要。”羽田莲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跟自己的上司完全不能比。“朗姆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给罗曼尼的任务十分简单，就是杀掉我。”听见这话，琴酒转过头看着他，语气低沉：“继续。”“他手下的萨凯帕已经搭上了boss，而先生的地位也越发地不可动摇，所以朗姆慌了，想要找人来杀掉我，这样您手上没有做任务的人，自然就不可能和他相比了。”琴酒：“你说的不错，可这跟杀死罗曼尼有什么关系？”羽田莲听到这话，顿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如果罗曼尼只是想杀死我，那我自然不会这么生气。”这么说着，他的眼神暗了暗。“可是他们想做的居然是毁掉您，那我就绝不可能再留情了。”“就算那天面对的是朗姆，我也会这么做的。”“应该说，可惜那天在场的不是朗姆。”房间里突然有些安静。羽田莲甜说完这话，倒也没想着得到原谅，他等着琴酒给他的最终审判。毕竟他这个理由确实有一点不妥。准确的说是夹杂着很多的个人感情。而他也了解自己的上司，对方非常讨厌做任务的时候，夹杂自己的私人感情。羽田莲感觉自己的惩罚是免不了，所以他甚至没有抬头看向琴酒。过了许久，正当羽田莲觉得自己身体都要僵硬了的时候，男人终于发出了声音。“啧。”羽田莲身体一个激灵，站直了。他知道当琴酒只说出这一个字的语气词时，那么他就一定是生气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没有说话。直到琴酒接着开口：“黑挪威，听好了，我才是你的上司。”羽田莲眨了眨眼睛，他还是鼓起勇气，慢慢抬起了头。因为他感觉到男人的声音里确实有怒气，但是他生气的对象却不是自己。看见他抬头，男人这才继续说道：“所以我的情况根本就不需要你担心，你要是有这心情，还是好好担心一下自己吧。”“你要是有罗曼尼那种野心，现在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可他本来就不是为了升职的。羽田莲这么想着，刚要开口，就听见琴酒接着道：“如果你能够得到上面的重视，那么我也不会让那种小人盯上了。”所以琴酒只是在嫌弃自己不中用？他居然没有生气？羽田莲有一瞬间的迷茫。而且他只是说了杀死罗曼尼的理由，放走苏格兰的理由还没有说，但琴酒似乎已经不在乎了。男人将手机放下，终于起身走了过来，他的眼睛盯着羽田莲，“还说是为了我，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这么说着，他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摸了一下羽田莲的下巴，然后摩挲了一下。顿时琴酒的拇指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圆点，是血迹。羽田莲甚至都忘记这个小伤口是怎么来的了，应该是坐苏格兰的车时弄伤的。琴酒很快地收回了手，“这次的任务等上面的命令，我会通知你事情的结果，苏格兰是你的搭档，不过他已经叛逃，从此他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当然如果他再敢出现的话，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的。”“下次把你的手机带上再出门。”羽田莲点了点头，目送着男人离开了自己家。他这才松了口气，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却发现自己身上出了不少汗。他靠在沙发上，这时发现自己的手机在一闪一闪的。那是收到了信息的原因。他打开手机，没想到只不过一个晚上没有拿，手机里出现了很多信息。首先是琴酒询问他在哪里，那时候应该还不知道他忘了拿手机。接着是莱伊，他在问事情怎么样了。最后是波本发过来的，字里行间都可以看出来男人有些着急，因为对方一下发了好几条短信。“你在哪里？”“在家吗？”“莱伊说看见你和苏格兰跑了。”“怎么，你俩是要私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