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喜当爹的三十一天

当众人在山里深一脚浅一脚的找到五条悟时, 他正站在某块碎石上眺望着天空。火烧云在他的身上铺上了一层暖暖的橘色，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有种超脱世外之感。察觉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五条悟深沉的说道：“今天的天空真美啊。”配上这附近被他撞出来的凄凉景象, 夜蛾正道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直往脑子里冲，但他还是勉力压下了情绪，尽量平静的说：“如果你对瞬移的掌握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你到底怎么有胆量在大路上使用它的？”“……别问, 问就是当时状态奇好, 且父爱如山！”所有人：“……”别人父爱如山他们没意见, 你那是父爱如山体滑坡能当场把人送走。终于, 在夜蛾正道正式开骂前, 灰原雄抱着悠希火又拉住了七海建人火速离开了这片不祥之地, “叔叔们带你去看动画片好不好？”悠希忧心忡忡的看着后方的老父亲, 半晌后才轻轻应了一声。当夜蛾正道也离开后, 夏油杰这才上前，他沉默的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你辛苦了。”五条悟也转头看向他，“不然我去把佐藤灭口吧？”虽然说五条悟是一路撞树刨地才来到这里的，但因为有无下限的加持, 除了墨镜不知道飞到了何处，他本人看起来仍旧毫发无伤，衣服也整整齐齐。夏油杰有些无奈了，“放过佐藤吧, 他也只是为了安慰自己不是遭遇了灵异事件, 所以才到处宣扬你神奇的瞬移的。”说着, 他顿了顿, “而且往好处想, 你看，现在大家都知道你的瞬移掌握的还不稳定了，接下来你可以放心修炼了。”“是啊，”五条悟幽幽的说，“我终于感受到了放飞的快乐。”各种意义上的。接下来，高专每一天都会响起诡异的巨响。五条悟被悠希不是人类的发言给刺激到了，在悠希正式进入暑假后，他的被害妄想症便开始高频发作。只要一想到自家崽儿的非人类身份随时都有可能暴露，而他又不能时刻呆在悠希身边及时救场，他就开始难以控制的感到心焦，因此他最近对瞬移迸发出了空前的热情——就算他在很远的地方，只要掌握了瞬移，他就一定能赶得上！有了这样坚定的信念，五条悟便持之以恒的每天在后山搞破坏。对此，所有人都佛了，谁让五条家财大气粗，说是会一力承担高专所有的损失呢？他们能怎么办，当然将他当成个背景音彻底忽略。苦练瞬移的五条悟倒也不是没有其他收获，为了避免自己撞山受伤，他时刻都保持着无下限，因此连无下限的操控都精进了许多。或许是因为力量的增强，五条悟最近越发频繁的能看到那坨始终跟在好大儿身边的不明物。他对此已经相当佛系了，甚至还能做到把它想搭在自己肩膀上躲懒的触须给拨开，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这样的举动让精神触须暗中观察了他很多次，可五条悟总能装出一副他什么也看不见的盲人模样，成功让精神触须以为这一切只是它的错觉。而悠希也发现，自从进入了暑假后，爸爸就经常不见踪影，都是杰爸爸在陪着他。每次当巨响声响起时，悠希下意识就想要去看，但在这个时候，夏油杰就会温柔的将他的小脑袋转回来，“悠希，别看了，我们继续吃饭/看电视/玩游戏好不好？”但悠希其实已经透过丛丛的树影，看到了爸爸每天乱飞的身影。悠希并不知道正常人类根本看不到这种距离外的东西，但每次夏油杰这么说，他都会乖乖的应下，然后继续干自己的事情。他想起来了在家长会结束的第二天有关小朋友们的集体讨论，有人问班上一个非常活泼的小朋友为什么不在家长模仿游戏时曝光他爸爸平日里的言行，而那个小朋友是这么回答的。“我爸爸他也是要面子的，我不做，只是在给他留面子而已。”这句话对三岁的小朋友们来说非常高深，大家普遍都还不太能理解面子是什么东西，虽然他也磕磕巴巴的为众人解释了，但悠希当时的确没太理解。但是现在——听着外面传来的“砰砰”巨响，悠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他现在不去看爸爸乱飞，大概就是在给他留面子。通过实例，悠希在暑假学到了第一个新知识，于是他便非常理解的不再时刻关注着五条悟那边的情况，只是会在间隙，或者是响动实在太大的时候，才暗搓搓的往那边瞄上两眼。在暑假刚开始后，悠希本以为自己的生活会变得非常单调，因此在暑假第一天的时候还低落了许久，可没想到当天下午他就迎来了转机。“儿子，你们班上那个叫迹部的小朋友，他爸爸拉了一个幼稚园星星班的聊天群，所有家长都进去了，说是为了方便让儿子约大家玩，哦，他说主要还是儿子想和你玩。他爸爸说他在家哭着闹着求他想办法，所以就拉了个群。看在人家这么热情又直接在群里自曝的份上，你别忘了多和他出去玩几次。”五条悟一边说一边看着聊天记录大笑，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等等，迹部……？这是不是就是那个眼角有颗泪痣的小鬼？”得知这个消息后，悠希又开心又惊喜，发现五条悟还记得自己的好朋友后，他连忙用力点了点头。这下，五条悟笑得更大声了。原因无他，当天在家长会上的亲子游戏上，如果说五条悟因为赛博绿帽而让人印象深刻，那么这名迹部爸爸则是以永不熄灭的中二魂让众人难以忘记。五条悟到现在都记得迹部景吾当天的模仿。这名灰紫色头发的小男孩刚一上去就像模像样的打了个响指，“都安静，你们这群不华丽的家伙！”然后，在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他时，迹部景吾丝毫没有慌乱感，他双手环胸，高扬着下巴并大声道：“接下来为你们演说的，是华丽的代名词，迹部家之光，站立在——”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西装革履却耳根子通红的老爹一把捂住了嘴强行带了下去。思及此，五条悟又看了看聊天记录，这该不会是一波父子互相伤害的残忍戏码吧？这么一想，五条悟又把自己给感动了——他可真是个货真价实的慈父。就这样，因为有了聊天群的缘故，悠希的暑假过得热闹非凡，他每天都在忙碌的奔波，不是去赤司家和大家一起打篮球，就是去研磨家玩游戏机，要么就是去迹部家和大家一起游泳——因为网球只能两个人玩，所以这项活动被众人残忍的拒绝了。齐木楠雄因为在暑假的最开始就和父母还有哥哥回到了乡下看望长辈，所以他们碰面的机会并没有那么多，但三天前，他便已经回到了这里。“我们星星班的小明星悠希，今天准备去找谁玩？”夏油杰看到悠希正坐在他的儿童房里，往自己的小书包塞零食。悠希抬头看着他笑，“今天去迹部家玩！”因为夜蛾正道近期正式升职的缘故，他特别动用了一下校长的权利将五条悟隔壁的宿舍打通了，这下，悠希可算能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儿童房了。里面不光放了他的玩具大军，连小桌子小椅子都是大家去儿童家具店替他精心挑选出来的。五条悟就没那么好运了，他的房间里到现在还摆着崽儿的儿童床，可谓是生存空间被压缩到极致。这个暑假悠希也有被五条家主接回到京都的祖宅住了两天，那里也是倾尽五条家全家之力替他准备好了一间儿童房，家族里的长老们那些天挨个来家里看望幼崽，并对他表示了极高程度的认可——有了五条悟的对比，乖仔悠希自然变得更加讨喜了。只不过因为悠希的身份原因，五条悟根本不放心他在天元的结界外呆太长时间，以免出现乱子他没办法及时抢救，所以在住了两天后，五条悟便火急火燎又把崽儿带回了高专。夏油杰脸上扬起了一个慈爱的笑，“那玩的开心。”四十分钟后，悠希便已经坐在了迹部的玩具房内。今天五人玩的游戏是大富翁。“我们今天换个玩法吧，分一下组，这样在路过队友买下的国家时，就不用额外付旅费了！”迹部景吾一边着幼儿版说明书一边对大家这样说道。悠希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但赤司征十郎却在他这么说后静静的看了迹部两秒。……这家伙，自从暑假开始，就一直在想发设法的想要玩这种分组游戏。赤司征十郎的表情一时之间有些纠结，看景吾的样子，大概率是不知道他已经在群里被爸爸将小心思暴露了个底朝天，但是结合他目前的种种行为，意图实在是太好懂了。他就是想和悠希一组。虽然早就知道迹部叔叔的性格有些一言难尽，但从爸爸那里听到了景吾的经历后，赤司觉得他罪不至此。考虑到迹部景吾超强的自尊心，赤司征十郎顿时有了想法。当悠希成功和赤司征十郎分到了一组后，迹部景吾看着自己手中蓝色的队旗，陷入了沉默。就在这时，赤司征十郎却主动将手中的红色旗子放到了迹部景吾的手中。握着这枚滚烫的小旗，迹部景吾有些震惊，“为、为什么突然给我！”想了想，他冷静了下来，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说：“真是的，看来你是觉得蓝队人数多占优所以才想过来？好了，看在是征十郎的份上，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和你换一下好了。”说着，他就要接过那枚红色的小旗子。他没发现除了悠希外，大家都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可没等他拿过那枚小旗，赤司征十郎便平静的说道：“没关系的景吾，其实我们都知道了。”迹部景吾的手一顿，“……什么？”“你爸爸说了，你是为了暑假能和更多的小朋友一起玩，尤其是……”说到这里，赤司征十郎微妙的一停顿，还是没有说的太直白，然后他表情诚恳的看向迹部，“我们真的都知道的。”迹部景吾：“……”他足足反应了十几秒，才意识到了赤司征十郎的言外之意。然后他就震惊了。这就是豪门生存现状吗？！他爸爸对他，根本就没有任何亲情可言！于是，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迹部景吾抖着小身子坐在了悠希的身边。可这强装出来的镇定到底是没有维持多久，五分钟后，迹部景吾便崩溃着跑出了自己的玩具房，临走前，不光是整张脸在发烧，连脖子都染上了一层绯色，他跑的非常快，看样子大概是和家长圈的泥石流吵架去了。“……征十郎，这样子说会不会不太好？”看着迹部景吾远去的背影，孤爪研磨有些担心的询问。赤司却只是摇了摇头，“对于景吾这样性格的小孩子来说，提前知道真相，要比蒙在鼓里好太多了。”……否则他怕景吾又会做出什么能让人记一辈子的惊天举动。总之，通过这天的实例，悠希得知了不给人留面子会造成什么样的局面——自那天起，小景便不愿意长时间呆在家里，他总是会叫上大家一起出去玩，声称如果爸爸不来给他道歉，他就能做到每天不在家里呆着。悠希想，他是一定要给爸爸留足面子的。这天下午，悠希专心的给自己的儿童水壶灌着水。看着他的动作，夏油杰有些好奇：“按照你的行程表，今天不是轮到去迹部家玩了吗？”闻言，悠希像个小大人一样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表情似是有些为难，“但是小景和爸爸闹别扭了，他说暑假接下来的日子，他都要出去玩，所以今天大家会来找我玩。”夏油杰下意识便看向了后山的方向，幸好，五条悟今天一早便去出任务了，所以是他留在高专带崽。正说着话，休息室外传来了迹部景吾元气十足的喊声：“悠希——！我们来了！”迹部景吾的恢复力相当惊人，虽然经历了人生的至暗时刻，但现在已经彻底缓过来了。悠希立刻拧好了小水壶的盖子，他乖乖的对夏油杰挥了挥小手，这才吭哧吭哧跑了出去。在外面，四个孩子都是和悠希差不多的装备——头戴儿童遮阳帽，背着小水壶。夏油杰跟着出来后，看到五个孩子这样的打扮后有些疑惑：“你们是准备去哪里玩吗？”悠希开心的点了点头，他指着高专后山的方向道：“小征说正好这里有山，我们可以一起去爬山。”和赤司征十郎与齐木楠雄不同，孤爪研磨和迹部景吾都是第一次来高专，这里毕竟是学校，且也没什么太明确的假期标志，暑假时学生们反倒要在训练场训练，因此悠希都是尽可能的去别的小朋友家中玩耍。悠希先是带着四个人大致逛了逛高专，然后这才领着大家从训练场的方向往山里走。但是刚一走进树林中，几个孩子们便发现了不对。……这里真的太奇怪了！这里的树全部都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有的甚至拦腰断掉了，看断面，还是非常不规则的模样，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撞断的。因为观察的过于仔细，在跟着悠希往前走时，迹部景吾一个没注意脚下，当场踩空，直到往下掉的时候他还在茫然，为什么地势平整的小树林竟然还有坑洞？直到被身后的齐木楠雄一把揪住后衣领，他这才发现——这个小树林里不光树木的模样古怪，连地面都是诡异的！竟然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坑洞！而现在，他就差点从坑中滚下去。他回头看向大家担忧的眼神，不禁于心中感叹：原来这就是非人类的住所，真是处处有玄机，处处有危险。“小景，你要小心一点，前面也有很多坑的。”悠希替他拍了拍小腿上的灰尘，然后才站直了身一脸认真的对他这样说道。而迹部景吾只觉一阵恐惧——为什么地上会有这么多坑洞！可是话已经要到嘴边了，他才注意到其他三人没有一个想要开口的意思，他便也默默将自己的问题咽了下去，继续跟在悠希的身后往前走。……可恶，征十郎是知道后山的情况，所以才提议来这里爬山的吗？莫非是想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非人类的居所？啧，在情报上，他的确落后的这三人一大截。而此时的迹部景吾并不知道，赤司征十郎与孤爪研磨的震撼度并不比他小，只是他们两人在看到悠希平静的模样后，便沉默的将所有的疑问咽了回去。……因为悠希表现的实在是太自然了！让他们下意识便怀疑起自己的常识——或许这种地貌，也是正常树林的一种？可当悠希带着他们路过了山壁时，三个认知受到了巨大冲击的小朋友再也忍不住了。只见正对着他们的山壁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扭曲坑洞，组合起来像是怪异的图案，又像是神秘的文字。这些坑洞的尺寸对孩子们来说已经足够惊人了，且一眼就能看看出深度惊人。这个暑假，迹部景吾不光在接受家里给他安排的精英课程，甚至还在偷偷的用工学习神秘侧的知识，以便能追上大家的进度，且还能和悠希有更多的共同语言。所以在看到了眼前的景象时，他自然而然的便将它们与自己最近所学的知识结合在了一起——这大概就是书上说的，不属于人类的文字——！而赤司征十郎则是下意识的开始将这些奇怪的不规则深坑与自己目前所掌握的语言进行对比，可这扭曲的模样，就算他想破脑袋，将想象力发挥到极致，也没能将它与自己所掌握的任何一种语言所对应。莫非是什么小众语言体系？不，考虑到悠希的身份，赤司征十郎目光一凛，这大概是悠希种族的文字！孤爪研磨同样在努力破译着这一串坑洞，它们有的连在了一起，有的则是分散的很远，且造型之扭曲，已经完全不是文字范畴了。联想到他们一行人一路走来时遇到的怪诞景象，难道这是在给他们传递什么不知名的线索？摧折的树木，地上随处可见的巨坑，然后又是眼前这种刻在山体上的暗号，这一切组合起来究竟是想告诉他们什么？是这座山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等待着他们去发现吗？一直被迫旁听三人心音的齐木楠雄：“……”这三人的思维方式真是各有各的特色。悠希也发现了自己的三位小伙伴们正一脸严肃的盯着前方的山体坑洞，他欲言又止，一张小脸满是纠结之色，他真的很想让带着大家赶紧离开这里。就在这时，一直仰着头专注想要记下这些奇怪图案的迹部景吾突然闷哼一声，因为他感到了一阵晕眩！那一刻，记忆力卓绝的他马上知道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神秘学的书上说过，直视这种神秘侧的文字，是会有反噬的！因为那不是人类可以观测的东西！他这是、他这是——被反噬了！迹部景吾瞳孔地震。在发现身边的赤司和研磨仍旧在专注的观察着，迹部景吾焦急的大叫道：“不可以再看了！这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我们作为普通人类看了会有副作用的！”说着，他捂着自己的脑袋，“我现在已经开始头晕了！”赤司和研磨一怔，因为迹部景吾的提醒，两人竟然后知后觉的也发现自己的脑袋有点晕，因此都被他震住了。“快！低下头！”迹部景吾大声说。于是赤司和孤爪研磨立刻垂下脑袋，不敢再去看那一串诡异的图案。齐木楠雄：“……”你们真的不是因为仰头太久导致的头晕吗？！而迹部景吾对于齐木楠雄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这个时候应该念咒语的！迹部景吾心急如焚，可他居然把这么要紧的保命东西给忘记了！就在他冷汗都快要憋出来的时候，悠希紧张的声音响了起来，“可是、可是这是我爸爸训练时撞出来的坑呀！这里有什么秘密吗？！难道会让你们变得不健康？！”事关小伙伴们的安危，悠希再也顾不上老父亲的颜面问题了！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数十秒后，只见原本低垂着脑袋的三人缓缓抬起了头，都是一副瞳孔地震到塌方的模样，连眼睛都失去了神采。赤司和研磨至今也无法相信，自己刚才竟然像是个傻子对着五条悟撞出来的坑研究的那么认真。可是想到了罪魁祸首——两人一起目光幽幽的看向了迹部景吾。“唰”地一下，这名苦学神秘侧知识的小朋友脸瞬间红透了。就这样，迹部景吾的童年黑历史，暑假社死实录，再次被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