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喜当爹的四十一天

看着那个欺负人的小鬼走远, 夏油杰这才慢吞吞的站了起来，他垂头去看这个海胆头的小男孩，而对方也谨慎的对他点了点头, 权当打招呼了。夏油杰的表情难以控制的复杂，虽然早就做足了心理建设, 但是看到这样一个小孩子，他还是下意识的做出了最真实的反应。但很快, 他就想到了悠希之前对他说过的话，他笑着对伏黑惠说：“是惠吗？我是悠希的爸爸夏油杰, ”说着，他看向了伏黑惠的身后，“你姐姐呢？”伏黑惠礼貌的对他打了个招呼，然后也回头张望，不一会儿, 他就看到津美纪也从保育园内走了出来。伏黑津美纪在看到夏油杰后有些紧张, 却还是礼貌的向他问好，在说明了来意后，夏油杰便带着三个孩子回到了对面的烤肉店。一路上, 伏黑惠都有些担心悠希和夏油杰将他刚刚打架的事情说出来, 因为那样会让津美纪知道。可神奇的是, 这两个人竟然只字未提，竟然一直在向他们介绍店里的菜品。“爸爸刚才给我点的和牛, 好吃！姐姐和弟弟也要尝尝！”伏黑惠不动声色的看了这两个人一眼，有种两人意外靠谱的感觉。夏油杰帮几个孩子烤完了一盘又一盘的肉，等到晚上六点多的时候, 他们终于吃饭了。“我想去文具店买点东西。”津美纪在离开烤肉店后这样说。悠希一听, 立刻积极的响应：“姐姐, 我也要买，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津美纪笑了起来，“当然好。”就在夏油杰也要跟过去的时候，伏黑惠却突然说：“叔叔，我想去旁边的自动贩卖机，我按不到想要的饮料，你可以陪我去一下吗？”夏油杰先看了看文具店的位置，确认很近后，这才带着伏黑惠去附近的自动贩卖机。四个人就这样分成了两拨，可是当夏油杰带着伏黑惠来到贩卖机前并问他想要喝什么时，这个小孩子却突然说：“……为什么？”夜色中，小小的孩子低垂着脑袋没头没尾的这样问道。“什么？”夏油杰有些不解的问。“为什么，悠希会这样执着的想要把我和津美纪带回去？”伏黑惠执着的发问，“我想要知道原因。”夏油杰有些好笑，“理由之前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们了吗？因为你爸爸那边的缘故——”伏黑惠却在这时打断了他，“可我想听的是真正的原因，”孩子仰着头看向夏油杰，他的声音也是稚嫩的童音，却比悠希时常上扬的清脆声音稍微低上一些，他表情沉静，眼神里没有一丝退让。夏油杰也有些沉默了，虽然他知道父母不太着调的孩子多半会早慧，可是眼前的小孩子还是给他一种过于成熟的感觉，“……为什么会来问我？”伏黑惠定定的看了他几秒，然后才说：“因为我知道你和悠希不一样。”他能感觉到在最开始见面时，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复杂的情绪，似乎隐隐有些抵触的感觉在内。但他能感觉到，夏油杰是个好人，因为不管他心中有着什么样的想法，他依旧对他和津美纪很是照顾，那绝不是虚假的。像是明白了他话语里的意思，夏油杰低低叹息了一声，“抱歉，是我——”是他在最开始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你没有错，家里孩子太多的确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通过这短暂的几年，伏黑惠便已经有了如此感想。夏油杰却笑了起来，“不是这个原因。”这次伏黑惠有些不解了，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夏油杰，像是在等待他的解释。夏油杰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他依然选择了像对待悠希那样去对待眼前这个孩子，“我很抱歉，在没正式认识你们之前，我的确对收养你们这件事有些抵触。但并不是因为你们的缘故，你和你姐姐津美纪都是很好的孩子，我只是单纯的……”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一瞬，继续道：“悠希他……我希望他带着大家的爱长大，因为他是一个特别的孩子。”非人类的身份始终让他非常担心，生怕有一天这件事会暴露然后给悠希带来巨大的麻烦，所以他必须要好好看着他长大，“但是你们来了，我们的爱也会分给你们两个。”伏黑惠微微一怔，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这个人……这次，伏黑惠注视着夏油杰的眼神又发生了一丝细微的改变，戒备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他是个不错的爸爸。“但是那是之前的想法了，有了悠希的话在前，接触你们在后，我已经不会在像之前那样了。”“……悠希的话？”说到了悠希，夏油杰的表情也变得柔软了起来，“他说，他相信我们能将百分百的爱分给你们每一个人，似乎是我的想法太过狭隘了。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是如果你们愿意来，我会尽我所能。”说到这里，他为难的笑了起来，“但我的经验还是不算多。”因为悠希并不是普通的人类孩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育儿经验究竟有没有通过悠希得到提高，也不知道他究竟算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家长。安静良久，伏黑惠最终道：“你把他养的很好。”虽然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但夏油杰还是欣然接受了：“是吗？我很高兴能听到这样的评价。”“你……”说着，伏黑惠顿了顿，“也是个不错的爸爸。”夏油杰微微一愣。像是有些不太自在，伏黑惠连忙转移了话题，“这大部分都是你的功劳吧？”说着，他蹙了蹙眉，“那家伙，看着不太靠谱。”夏油杰：“……”很好，那家伙指代的一定是五条悟没跑了。但听到这样的评价，夏油杰还是有些忍俊不禁，末了，他以一种淡淡的语气道：“不，从某些方面来说，许多事只有悟才能做到最好。”想到了之前与伏黑甚尔交战的事情，他的表情难以抑制的带上了一丝怅然，但很快，他便整理好了心情。伏黑惠也注意到了他脸上一闪而逝的神情，但发现他又恢复如常后，他便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只是又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那么，悠希这么做的真正原因呢？”眼看夏油杰又要说什么，伏黑惠先发制人：“我知道，他这么做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真的很喜欢姐姐……”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声音很小又语速飞快的补上了几个字：“和我。”“但是，导致他执意要带我们回家的原因呢？”他隐隐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热，但是没关系，现在是晚上，路灯也不会让他暴露。夏油杰看着这孩子认真的模样，稍微觉得有些棘手。“……真正的原因，会直白又残酷，就算这样，你也现在就要听吗？”伏黑惠微微别过了头去，“现在这样的生活，我觉得已经没什么接受不了的事情了。”夏油杰缓缓蹲在了他的面前，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像是在安慰，“虽然不知道你明不明白，但你应该见过那种……怪物。”夏油杰最终选择了一个能让小孩子更好理解的说辞，“我和悟都是处理这些怪物的人，这种职业叫做咒术师。你的爸爸也是这样的人，而他的家族，是一个庞然大物，他已经将你卖给了他的家族。如果你不和我们走，你很快就会被他们带走，那个家族的风评不怎么好。”夏油杰尽量委婉的描述着禅院家。伏黑惠却没有声音了，就在夏油杰以为他是受到了打击，就听这孩子小小声的骂了一句，“……我就知道，那个人渣老爸。”夏油杰：“……”但紧接着，伏黑惠就道：“那你们是怎么认识他的？别说你们是亲戚，我知道你们不是。我还是之前的想法，我想要知道真相。”……怎么就会这么敏锐？夏油杰不禁感到了一阵头痛。“那个答案，让你很为难吗？”伏黑惠问。夏油杰轻叹了一声，“不，我只是不想……让它影响你和悠希的关系。”伏黑惠神色微微一动。“我想，悠希也不想让你知道，所以他从来没有对你说过。”“可我想要知道，我不想被蒙在鼓里，我也不想就这样轻飘飘接受你们的好意。好人的付出，不该就这样被理所当然的接受。”伏黑惠固执的说。“……好吧，真拿你没办法。但怎么就挑上我了？”夏油杰揉着额角嘀咕。……当然是因为你看上去好说话。伏黑惠在心中默默补充。“我和悟，就是悠希的另一个爸爸，除了会处理怪物，偶尔也会处理一些其他的相关事情。我们和你爸爸，就是在任务中遇到的。我们要保护一个人，而他接了除掉那个人的委托。之后……他带走了悠希，想要让我们的任务失败，但最后悟打败了他，让他受了重伤，他消失可能也和这个有关。”这下，伏黑惠也愣住了。他有过许多种假设，但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们根本不是友好的关系，而是……敌对的关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道：“……你说错了。”“什么？”“他才不是因为受了伤才消失不见，他本来就处于失踪状态。”伏黑惠闷闷的说。夏油杰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陪着他。良久，伏黑惠才道：“……所以，悠希是知道的，对吗？”“是。”伏黑惠的小手缓缓攥紧，又松开。“但是，你爸爸是你爸爸，你是你，我想，悠希一定比我们所有人都要更清楚这个道理，”夏油杰笑着说，“连我都知道呢。”“……啧，明明没什么区别。”他看了夏油杰一眼，“明明都是那种滥好人。”“……这是你独特的夸人方式吗？”夏油杰微笑着询问。感觉到了伏黑惠松动的态度，夏油杰轻声道：“有戒心并不是什么坏事，你能问的这样清楚详细，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了。”伏黑惠嘴唇翕动，却没发出声音。“这是男子汉之间的谈话，要对姐姐保密。”夏油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到之后你认为合适的时候，再告诉她原因也可以。”和伏黑惠一样，津美纪或许会觉得她是附带的那一个，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或许会多新环境而处于敏感的适应状态，还是等一切等稳定下来再让她知道真相吧。“……知道了。”伏黑惠闷闷的说，他又看了夏油杰一眼，“你就这么笃定我们会和你走吗？”夏油杰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孩子。”伏黑惠：“？”“你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能在悠希手下坚持这么久的人。”伏黑惠：“……”不是才一周多吗！那些人究竟是有多没用啊！不会一会儿，悠希和津美纪就找了过来，夏油杰尽职尽责的将两个孩子送回了家，这才带着悠希离开。“杰爸爸，抱！”悠希突然往前小跑了两步，然后回身对着夏油杰张开了双臂，他脸上带着软乎乎的笑，像是在撒娇。夏油杰弯腰用手指轻轻弹了弹他的脑袋，然后一把将他抱起，“幼稚园的老师有没有告诉你们，这个年纪要尽量自己走路？”悠希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蓬松的头发不断在他颈窝处蹭来蹭去。夏油杰笑着推了推他的脑袋，“小狗吗你？怎么突然这么开心？”悠希看着他笑，再又被夏油杰追问后，他才慢吞吞的说：“因为，我觉得杰爸爸更喜欢小惠了，所以我好开心呀。”夏油杰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他没忍住轻轻加重了抱着怀中孩子的力道，“……嗯，我也是，很开心。”第二天一早，悠希欢天喜地的从五条悟的房间冲了出去，“爸爸！爸爸！小惠答应来我们家玩啦！”五条悟正准备去训练场，闻言有些惊讶的看着悠希，“你刚才打电话就是去联络他去了？”“是呀！爸爸！我要去接小惠！”“……但你不是说今天齐木他们也要来找你玩吗？还有，津美纪呢？“是呀，我的好朋友就是弟弟的好朋友！弟弟说姐姐被她妈妈接走啦，说是有事情要说，所以今天就他一个人在家，我就问要不要来我们家玩，结果他同意了耶！”五条悟：“……好的，你开心就行。”这傻孩子要求低到让人无语凝噎。就这样，悠希风风火火的出了门，四十分钟后，他就带着伏黑惠回到了高专。而在这期间，悠希的四个小伙伴已经陆陆续续的都到了，他们早就坐在悠希的儿童房里等待着悠希和伏黑惠。“你可算回来了，快来，征十郎他妈妈做了好多甜点让他带过来，诗织阿姨做的甜点可好吃了。”迹部景吾一见两人进来便热情的招呼道。伏黑惠被悠希拉着在他的小方桌旁坐下，虽然桌子不小，但孩子们很多，坐在一起还是肩挨着肩，本以为大家都会有些抵触，可伏黑惠发现他们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自然，就像是对此全然不在意一样。……关系，倒是出乎他想象的好。这些孩子也完全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拘谨，迹部景吾甚至还说起了自己最近的奇怪经历，“我最近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床头乱晃。”他最近睡得都有些晚，因为他不但要完成精英课程，还要在课业之余抽空学习神秘学的知识。……虽然他经历过许多次打击，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神秘学！闻言，伏黑惠握紧了茶杯。……是，那种怪物吗？突然，迹部景吾的语气兴奋了起来，他看向坐在他对面的悠希，大声说：“悠希！你说会不会是我的守护甜心？”齐木楠雄：“……”为什么不想想是因为你这段时间诡异的熬夜举动引起了你父母的注意，从而导致他们在你睡着后潜入你的房间去了解你的生活动向呢？悠希一愣，然后他也惊喜的道：“一定是这样！是你的守护甜心在守护你呀！他出现啦！”顿时，两个人都直起了身然后用力击掌，迹部景吾激动的小脸通红，他也是马上要拥有守护甜心的人啦！伏黑惠看着眼前诡异的景象，脑子里不禁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守护甜心？他不禁将视线看向赤司和研磨，经过短暂的接触，他知道这两个人性格比较靠谱。谁知这两人都表情凝重，显然也是受到了冲击。……虽然见识过发生在悠希身上的不科学事件，但是想要像迹部一样立刻放弃自己的三观和常识，果然还是有一定的难度。但发现伏黑惠似乎非常不解，研磨还是好心的解释道：“……就是一直守护着悠希的，嗯……相当于守护神一样的存在吧。”伏黑惠：“……”这是什么过家家的主题吗？！但为什么大家看上去都这么认真？！除了齐木依旧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其他四个人明显真的很认真啊！而这是，迹部景吾已经开始畅想起自己守护甜心的模样了，“大概是像国王一样的吧？毕竟我以后也需要征服许多的人。”伏黑惠：“……”更不正常了啊！齐木楠雄也忍不住想要叹气，别再说下去了迹部，不然奇怪的黑历史又要增加了。但事与愿违，迹部景吾的表情突然凝重了起来，“……悠希，会不会只是我的错觉？毕竟，你不是人，所以才有守护甜心，但我是啊，那个真的会是我的守护甜心吗？”齐木楠雄：“……”终于发现了盲点吗？但是还是太晚了啊！可这话在伏黑惠耳中就不是那么个意思了。他震惊了，为什么可以把不是人这种贬义甚至还带着辱骂性质的词汇挂在嘴边？！他们真的是好朋友吗！像是察觉到了伏黑惠的表情不对，赤司解释道：“不用在意，因为悠希真的不是人。”伏黑惠：“？？？？？”这些人真的是悠希的朋友吗？！为什么会这么自然的说出这么难听的话？！伏黑惠的脸隐隐有了发黑的趋势，就在他想说什么的时候，就听悠希道：“守护甜心是最公正的守护神，这一定不是非人类独有的！他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小朋友的，所以不是人类也没有关系！我们当时不是还在医院一起帮助了小征的妈妈吗？”迹部景吾被他说服了，他感动的看着悠希。然后伏黑惠就听到赤司和研磨也自然的讨论起了悠希不是人这件事。他不是个傻子，过了一会儿，他隐隐意识到了一件事，“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悠希不是人类吗？”于是，正在说话的四人齐齐看向他，并异口同声道：“是呀，不是人。”伏黑惠：“……”不对！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如果悠希以后一直都有这种想法的话，说不定会被当做异类。起码他在保育园的经历是这么告诉他的。虽然大家嘴上不会说，但是作为人类的确是有一套潜规则的，悠希本来就够显眼了，再加上自己加上的非人类设定，不行，听着就替他担心了起来！齐木楠雄对伏黑惠刮目相看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能坚守底线。于是，就在众人聊天时，伏黑惠平静的说自己要去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买点东西。然后他就火速跑了出去，他先是遇到了正巧在附近的五条悟，想了想，他还是走了上去，他觉得面对大人不该委婉，更何况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于是他单刀直入的说：“悠希一直在说自己不是人类。”正从贩卖机里拿饮料的五条悟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是啊，我儿子确实不是人类啊？怎么了？”伏黑惠：“？？？？？”这是一个爸爸能说出来的话吗？！他果断放弃了眼前的男人，震惊的向更远的地方跑去，他要找夏油杰！很快，他就在这附近找到了从训练场回来的夏油杰，他再度向对方描述了自己之前的问题。“啊，关于这个啊，”夏油杰一脸了然，“一直没来得及和你说，悠希他的确不是人类。毕竟我们之后大概率会生活在一起，希望你不要介怀。”因为他儿子是世界上最好的幼崽。伏黑惠：“…………”等到伏黑惠再度回到悠希的儿童房时，他的表情已经麻木了。看着依旧在热火朝天聊天的孩子们，他突然幽幽的说：“原来世界上真的有非人类啊。”齐木楠雄：“……”你倒是正常的再久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