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有些慌乱地在柜台里找止疼药,可是他一向记性不好,一时想不起来药放在哪里了。何况就算有药,能止住的只是身体的疼痛,心里呢?这辈子大概只能不死不休了。可是这辈子到底有多长,为什么他感觉每天都是度日如年。身体上好像每个地方都在隐痛,头痛欲裂,这疼痛蚀骨,让他更觉得痛不欲生。他绝望地瘫倒在地上,吓得一旁的时夕一时六神无主。连酒吧角落里一直坐着的一个客人也像是被惊吓得匆匆走了出去。“小海哥……我打电话给你叫医生,”时夕急忙掏出手机准备拨打急救电话。“不用了……治不好的,去了也是浪费钱,”小海一头冷汗蜷在地上,“……可以的话,帮我去药店买瓶止疼药就可以。”“真的可以吗?”时夕不确定地说,“可你看起来很严重,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他说着想要上前扶起小海,这时却从酒吧门外急匆匆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个人身材高大,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衣黑裤,衣服剪裁贴身,样式虽然简单,却完美勾勒出了他劲瘦有力的好身材。可他虽然长相俊美,却莫名让人感觉一脸的煞气,身后跟着的几个人有着如出一辙的凌厉气息,看样子是手下亦或是保镖。看到这几个人进来,时夕一时愣住,直觉的感觉到危险。那人几乎不等时夕有所反应就快步朝他们走过来,不客气地一把扯开时夕拉扯着小海手臂的手,把他扯到一边,身后的手下立马动作利落地把时夕的双手别到背后制住。时夕有些惊恐地瞪大眼睛,“……”这种被人踩在脚下视如草芥的感觉他何等熟悉,可是在这里却又是之前在小县城里宋万手下感觉的升级版。因为他分明看到那个把自己甩开的男人表情阴冷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冷的毫无温度。简直像是看死人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那人不理会被手下控制住的时夕,只上前把蜷在地上的小海小心地扶着坐起来。与他甩开时夕的阴狠动作不同,他的手接触到小海时整个人都变得很小心翼翼,像是生怕碰疼了小海的皮肤一样,仿佛在碰的不是个人,而是个易碎的瓷器。这种对待他和小海的态度上的强烈对比,让时夕脑中攸的冒出一句话。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对,就是这种感觉。“该死,你到底给他说了什么,害他变成这个样子?”那人抬起头,一脸凶狠地对着时夕怒吼。“我……没说什么……”男人身上散发着的强烈压迫感让时夕一阵心悸,绕是他也是经历过风浪的,却还是被他的气势逼得心惊胆跳。这个人到底是谁,那么温良无害的小海到底是怎么认识这么一个凶神恶煞般的人物的?“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旧病复发,干嘛要牵连其他人,快放了他,吓到小孩子。”小海在他怀里皱紧眉头,他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一脸凄然地笑了,“我就说这个酒吧的老板怎么这么好说话……原来他不过是个傀儡,这个酒吧真正的老板原来是你……”“我好像真的离了你们就活不下去……”他摇头苦笑,眼泪却顺着脸颊开始不停地滑落,“我这么没用……为什么还要让我这么活着……”“我恨你,翟云飞,我恨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杀了我吧……求你,我受不了了……”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惩罚最大的酷刑,无非就是活着。人的生命也不过是短短的几十年而已。很多人感叹生命的短暂,可是对于另一些人来说,这几十年却漫长的如同诅咒。叫翟云飞的男人不回应他的话,他掏出身上随身带的药瓶,拧开盖子急急倒出两粒药,然后动作迅速地塞进小海嘴里。小海却倔强地把药吐出来,深吸了一口气满眼血丝地看着他,突然歇斯底里地朝他喊,“你给我滚!”“等你好了我马上走,”不理会小海恶劣的态度,翟云飞看着他,尽可能冷静地说,“你不想看到我,我就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可是小海,答应我,不要再到处乱走了,你就当这间酒吧是我补偿给你的,”他的眼中渐渐溢出孤注一掷的深情,“外面不安全。”“呵呵……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听到他的话,小海讽刺地笑出声来,“安全不安全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我巴不得出门被车撞死。”“翟云飞……你放过我吧,求你……你就当发发慈悲杀了我,”他痛到不能自已,整个人几近癫狂,“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每天不吃很多安眠药却连觉都睡不着,头真的好痛,身上哪里都痛……我真的受不了了,求你了……”翟云飞终于克制不住颤抖着将他拥紧,不顾他的挣扎,固执地摇头,“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我恨你,翟云飞我恨你……”翟云飞,“……我知道,恨就恨吧。”“可是比起恨你,我更恨自己为什么活着……我好恨……”“……”翟云飞示意手下放了时夕,然后将怀里的夏海抱起来往门外走去。时夕揉了揉被别疼的胳膊,有些茫然地看着走出去的几个人的背影。夏海被带走了,他还会再回这间酒吧来吗?接下来几天,时夕闲逛的时候,总会进这个酒吧看一看,想看看小海回来了没有。可小海一直没有出现。就在时夕以为他不会回来的时候,他却突然又回到了酒吧里继续做他的服务员了。小海依旧在一脸沉静地擦手里的杯子,抬眼看对面进来的人,紧绷的唇角微微放松地弯起来。“抱歉,那天吓到你了,”看到时夕进来,小海很开心,他有些伤感地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因为说几句话莫名其妙地就突然发病,大概谁也不愿意和这么麻烦的人做朋友了。况且当时翟云飞对时夕态度那么恶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专门碰瓷的,一般人遇到这种事都会退避三舍。“怎么会,说好了要跟你学插花的,”小海咧咧嘴,有些欲言又止地问,“小海哥,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去医院好好看过?”